时间:2022-11-27 18:47:34来源:法律常识
一、
已经过去半个月,云峥老老实实到启明上班,认认真真讲德语课,报告做得一丝不苟,应酬每天都去,连薄远都以为他想通了。
右脸上的红痕也慢慢消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薄远以前是重点高中校长,后来累了就自己出来单干,人脉很广,云峥接受后将启明越做越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有次经过成人舞蹈班,听见里面女生在讨论他,薄总监又帅又多金,如果能和他睡一觉,真是幸福死了。
另一个女生说,你就想得美吧,我之前见过一位美女来找他,人家那模样,是你这三寸钉能比的。
而后一阵哄笑。
人人都夸他,年轻有为,深谋远虑,有人爱他钱,爱他颜,慕他才华,连旷月好也不例外,他们一开始是外表的吸引,化作最后饮食男女的相处,不同的是带了喜欢而已。
他被某个人纯粹喜欢过,热烈爱过,回头看看这些,一阵悲凉。
六月了,睡莲开了。
她还好吗?
今晚,发小薛君遗和几位高中同学约他到芳华酒吧聚一聚,他处理完工作,匆匆吃了晚饭就开车到芳华,进包厢时里面一阵喧哗,大家见了他都起哄着,“薄总监来啦,快坐快坐。”
云峥难得笑了,薛君遗踢身边那位忙着猜拳的邓京邑一脚,“学委,让个位。”
邓京邑挪了位子,云峥坐下后班长古旗山给他倒酒,“体委,干了这杯酒。”
云峥接过喝下,他们几个人当初比较要好,大学考去不同地方,工作时还是回到安城,见了面还是叫回以前当班干时的名称。
包厢里还有三个女人,古旗山搂着老婆,他是他们中最早结婚的,孩子都两岁了。
邓京邑女友在唱歌,下面几个男人在聊天,从工作到生活,平时见面机会少,一聊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我打算结婚了,到时你们记得来啊。”薛君遗笑着,身边的女朋娇嗔打他一下。
“一定。”
薛君遗皱着眉问云峥,“阿峥,怎么觉得你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你今年也28了吧?薄叔没催你。”
云峥剥着花生,催婚,也是催过的,爷爷奶奶老了,爸妈也想抱孙子,现在生意那么好,钱不是问题,那为什么他不结呢?
“我上星期看见旷月好了,她和我聊起你,阿峥,就我说吧,她还那么死心塌地,破镜重圆不是没可能啊。”
薛君遗他们不知道招娣和他有过一段。
他们不知道他和旷月好发生什么,当初也是出于好聚好散才没告诉他们真相。
“我和她没关系了。”水果酒本来是甜的,可他却喉咙火辣。
“额,这样啊,可是我叫她过来了。”薛君遗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云峥脸色淡淡,没有说话。
大家都在聊天,点歌器跳到下一首。
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
第一句,生生唱进云峥的心。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旷月好来了,她今天穿了她的专属色红色,一件连体裤,上身是吊带下身是短裤,头发烫了大波浪,妆容魅惑,连鞋子都是红色的,大胆奔放,魅力四射。
薛君遗起身让位子出来,旷月好坐下后,美目泛起担忧,“开车还喝酒?”
云峥不答,专心看着屏幕,还是薛君遗打破尴尬,“水果酒,度数很低,一点点没事。”
旷月好点头,拿了一块西瓜给他,柔声道,“阿峥,吃点水果。”
——多想说声我真的爱你。
——多想说声对不起你。
他没有接,突然看向她,旷月好心突突地,情不自禁喊道,“阿峥。”
“两年前,是你打电话叫招娣过来的。”他的语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旷月好眉心跳了跳,“怎么这么说?”
“是你,她那天本来是外出的,那时候还在外面,她没那么快回到560.”
他那天太懵了,后来又被招娣折磨得发疯,忘了许多细节。
她挂着笑,想挽留回一些脸面,“不是我啊,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你会,两年前你偷偷配了钥匙。”
旷月好脸白了,眼泪泛起,“你就这样看我,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
“你是,你会为了职位而放弃我,也会为了日渐壮大的启明接近我。”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身边人都难以置信看过来,旷月好此时觉得像踩在炭上,“云峥,你可以用恶意揣测我,但不能践踏我对你的爱。”
云峥,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当初不应该这样对你,我知错了。
——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空间,再多一点点温柔。
——不要让我如此难受。
云峥无视她的哭泣,把目光放回屏幕。
你哭着告诉我,情缘已尽。
难再续。
难再续。
云峥,我们分手吧。
他起身走出包厢,薛君遗在身后叫他都没停下。
薛君遗腹诽,“像有鬼追一样。”又看看默默掉泪的旷月好,暗叹一声,下次,他再也不叫她了。
二、
云峥走得很快,车子急速奔跑在马路上。
他就看她一眼,就一眼。
到了五华街,找了位置停靠,急匆匆往那栋粉紫色建筑走。
楼下,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出租屋前,楚墨将带来的特产一一搬下来,招娣在一旁帮他擦汗,“带这么多干什么?我到时要回去的,吃不完啊。”
这青州甜橘他竟然带了五箱过来,怕她没得吃吗?
楚墨无所谓一笑,他身体清瘦,外表斯文有礼,笑起来如沐春风。
“没事,可以给同事,住几楼,帮你搬上去。”
招娣去开门,“五楼。”
不远处,一双匆匆而来的脚步,停顿一会儿后,狼狈而逃。
楚墨在青州和别人合伙开律师事务所,这次跑到安城来,一是出差,而是趁机会看看招娣。
楚墨奶奶和招娣奶奶当年是一个文工团的,比招娣奶奶大许多,她两年前到青州是因为那里教育好,二来也怕云峥会来榕城找她,也受奶奶托付看看她当年的老姐妹,她和楚墨是那时认识的。楚墨奶奶已经得了老年痴呆,对于这个消息奶奶伤心了好几天。
楚墨在跑完业务后会到万卷教育接她,这几天同事揶揄她,说她人长得好,课又上的好,男朋友还那么一表人才,对于这个,招娣不做解释,越解释越八卦。
招娣以前在安城待了很久,对这里的餐馆还没忘,带楚墨不重样的吃一遍,楚墨每次都笑着说自己要胖了。招娣抱歉的是没有太多时间陪他一起去安城一些景点看一看。
一天,招娣上完早上的课就解放了,打算下午和晚上带楚墨走一走,楚墨打来电话说客户有点棘手,今天不能陪她。无所谓,招娣打算到市图书馆消磨时间,读些通俗小报。
她在街上低低哼起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身边,车窗滑下,宋董事那张明媚中带着威严的脸露出来,笑着说,“招娣,阿姨找你有事。”
薄家坐落在双月湾,这里一栋栋别墅临江而建,装修结合中国古典园林,看起来典雅大方。薄远和宋文羡早年在房价没那么高时全款买下这里两栋别墅,爷爷奶奶一栋,薄远他们一栋,紧邻而住。
今天是奶奶林修宜生日,家里来了亲戚,都是些堂兄妹,将客厅衬得热闹极了。奶奶满头白发,爷爷精神抖擞,两人从白手起家到现在还依旧恩爱,林修宜有时喝多了汽水都会被爷爷薄赢骂一顿。
薄远只有一个妹妹,薄烟,今天也回来了,去年才从中央外国语大学调到江东外贸大学。
旷月好知道今天是奶奶生日,特意让薄烟带她过来,她当年是薄烟的得意门生,毕业后也一直有联系,关系也亦师亦友,对于她和薄云峥的关系也是清楚的。
她今天打扮得体,一件黑色白边小礼服将她衬得美颜如玉,低徊顾影,面对一众阿姨的问话进退有礼。
云峥和奶奶坐在一起,从头到尾不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云峥看起来憔悴了,眉眼间多了阴翳。
奶奶和一群妯娌聊着,时不时往外看,“文羡怎么还不回来,都快开饭了。”
薄远在一旁回答,“就快了。”说完看云峥一眼。
几个小朋友跑进来,边跑边喊,“大伯母回来啦,大伯母回来啦,大伯母带个漂亮姐姐。”
旷月好接茶时抖了一下,洒在裙子上。
宋文羡一身职业装,干练气势,身后跟着一抹倩影。
招娣被宋董事接走后就到了一家形象馆,光是看那装修就知道价格不菲,在造型师拿着旗袍往招娣身上比对时,她看见价钱后就想告辞,宋董事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今天是奶奶生日,她很喜欢你的,以前还经常到启明给你送汤,你每次唱歌她都高兴得不得了,听见你回了安城还叫我带你一起去生日宴。”
后来,招娣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换衣服,化妆,穿鞋,一气呵成。
上车后,宋董事仔细端详她,眼里一片欣赏,“招娣真是我见过穿旗袍最古典的女孩。”
招娣不好意思笑了,但一想到要和云峥见面就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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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件月华及膝旗袍,上面绣着精致花纹,一双白色高跟鞋衬得人摇曳生姿,腰如束素,胸部弧度诱人,五官古典秀气,重要的是那一身的书卷气,是如何装都学不来的。
真应了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云峥斜斜望一眼,呈地从沙发上起来,满眼难以置信。
招娣穿不惯高跟鞋,走得慢,宋董事直接停下里拉过她一起走。
这一拉,意味就深了。
几位婶婶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旷月好,姑姑薄烟更是一头雾水。
招娣看见旷月好,很意外,随后对她安抚性微微一笑,
“妈,你看我带谁来了?”
奶奶戴起脖子上挂的眼镜,随即伸手拉过招娣,“是招娣吗?”
招娣面对这么多人,有点不自在,“是啊,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多久?在哪里做事?奶奶过去看你。”林修宜太多话要说了,脸色激动。
“还有一个月就回去了,以后我会多来看看奶奶。”
奶奶拍着她的手,忙点头,“好孩子。”
宋文羡插进来,“妈,先吃饭了,厨师都做好了。”
“对,对,吃饭。”奶奶站起来,“我叫厨房炖了花旗参乌鸡,大家要多喝点,这鬼天气太热了,老太婆都受不了了。”又转身拉过招娣让她坐她身边,“我让文羡带你来,你来了,今天都没芹菜,奶奶知道你不喜欢。”
招娣有点羞愧,当初走得匆忙,这个对她这么好的老人竟然还惦记着她喜欢什么。
云峥坐到招娣身边,声音轻快,“奶奶,那我呢?”
奶奶笑道,“我肯定记得乖孙喜欢什么。”又对一群小朋友说,“你们这班猴儿把盘子都要舔干净了。”
引得大家哄笑。
桌子是长桌,人加起来有20多个,菜多得摆不下,招娣从进来到现在都浑身不舒服,她的对面是旷月好,看得出她今天打扮很用心,然而脸色有点白,而她身边那位应该是姑姑薄烟,此时她也在打量她,同时几位婶婶也在打量她,招娣放心的是,目光是良善的。
期间,一位清秀阿姨问招娣,“许老师,你教什么?”
招娣放下筷子,“道德经,中国历史,还有一些经典国学。”
清秀阿姨好奇道,“哪个大学毕业啊?”
“西凉大学中文学院。”
桌上其他人都不约而同露出赞赏,另一位阿姨显然很开心,问,“哪个教授教你?”她也是西凉大学毕业的,不过是国际学院。
“胡清教授。”
薄家很多大学生,所以对学术上的东西比较关注,胡清的名字当然清楚,他在研究古代文学方面很有造诣。
一位叔叔点头,“你能读进道德经,还能解释它,很不错。”
招娣被夸得很不好意思,那是她在大学时比较感兴趣的书籍,恰好胡清教授也研究它,招娣也就跟着教授学了很久,造诣说不上,理解和阐述还是可以的,毕竟道德经需要一生去读。
她挪动双脚,抓着碗的手有一瞬间僵硬,因为桌子下云峥在用腿蹭她,一开始只是试探,后来大胆起来,夹菜时手背还不经意碰碰她。
她看看奶奶给她夹菜时的笑脸,决定忍了。
期间旷月好好几次抬头看她,欲言又止,还是低下头吃饭。
这顿饭吃完后,蛋糕摆上来,仪式完后,奶奶戴着一顶生日帽,坚持要自己切蛋糕给大家,切了块给旷月好,她笑着接过来,拿出一份礼物给奶奶,嘴里说着祝福语,就在奶奶切给招娣时,云峥开口,“奶奶,招娣芒果过敏。”
众人一愣,奶奶一拍脑袋,“老太婆下次会记住,招娣,我们吃另一边。”
这蛋糕吃得招娣心惊胆战。因为大家看她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意思。
她来得匆忙,没带礼物,问奶奶能不能唱首歌给她。
奶奶眼里光辉闪烁,直叫好。
招娣问,想听哪首?
奶奶思索过后,“滚滚红尘好吗?我和老头子都爱听。”她又对其他人说,“招娣唱歌可好听了。”
招娣点头,站定位置,体态优美,众人看向她。
稳了稳心神,她开始清唱起来。
三毛写了滚滚红尘,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唱的时候一幕幕情节闪过,奶奶神情恍惚,拉着爷爷的手紧了又紧,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
她憋着一口气唱到尾,曲终,大家鼓掌,旷月好神色恹恹,了然一笑,觉得自己当初是在太不知天高地厚。
招娣找个借口去厕所。
她这个一紧张就想上厕所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三、
时间不早了,楚墨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招娣说参加一个生日宴,让他别等她。
从厕所出来,云峥倚在门框处,目光幽深。
她打开水龙头洗手,身后脚步越来越近,然后,将她困在大理石台前。
抬头一看,她复古端庄,他英气逼人,招娣推开他,云峥怎么会让她得逞,他的唇落在招娣耳边,脖子上,招娣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我说过什么?”
云峥抓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边,脸色暴戾,全身充满攻击力。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你和他一起吃饭,你还让他去你房子。”我怎么哀求你你都连个脸都不赏给我,去你房子都要算计半天。
这几天他就像小偷一样跟在他们后面,看她对他笑,看他们吃饭,散步。
当初招娣给他的爱有多深,云峥现在就有多痛。
“然后呢?我需要和你说什么吗?”他抓得她有点痛,招娣动了动手,却遭到他更重的压迫。
面对她清澈的目光,云峥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勇气瞬间瓦解,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头枕在她的颈窝,“招娣,你说过只爱我的。”
你许诺是是那么坚定,你走的时候也是那么坚定,你爱上别人时也这么坚定。
他闷哼着,一拳一拳打在墙壁上,招娣听见那一声声响,心头突突,觉得云峥真的疯了。
云峥摸着她的脸,“招娣,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眼里冒着疯狂的暗光,指腹的摩擦让招娣平白起了鸡皮疙瘩。
“你曾经将我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他握着她的手拉到心脏处,“两年了,我过得行尸走肉。说,你要什么,什么我都给你,只要能抵消你的厌恶,只要能让你重新接受我,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每一句都说得十分虔诚。
招娣不怀疑他话中真假,她也看见他的改变,只是她太累了,为着爱情猜来猜去,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失去自我。和他分手那晚,她在树下哭了好久,一笔一划在地上写着所有过往,再一次次擦掉,那种生生把感情剥离的感觉实在撕心裂肺。她从小被人抛弃,更加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云峥,我没有爸爸妈妈。”她静静看着他。
“我妈生我时死掉了,我爸想要儿子,给我取名招娣,后来娶了后妈,后妈怀孕时毒打我,我爸装作没看见。”
云峥渐渐松开禁锢她的手。
她看着他,“有时用针,有时用拖鞋,我读书很早,因为免费,上学我就能少受些打。后妈生了男孩,先天腿部畸形,要做手术,家里穷,我那时又病了,反反复复不见好,后妈不想给我治病,我爸在儿童节带我到其他地方,那是我第一次走出去,只记得好远好远,那年我6岁,我爸给我买了糖,还买了肉,我是第一次吃这么多肉,爸说让我等他,他去政府办点事,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等了足足三天,每天到政府门口都没看见爸爸,后来饿晕了被送到福利院。”
她顿了顿,仿佛还要遥想,“我好几次跑出来,要回家,但连路都不认识,那时候还没想着找警察,我怕会让爸爸坐牢,后来,长大点才明白,原来他是要抛弃我,我始终是累赘。”
“7岁时,爷爷奶奶来福利院领养小孩,我被选中后,改掉姓,留住名。因为那是我最亲的人给的,我需要记住他一辈子的欺骗。”
“云峥,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骗我?”
招娣,你有多少亲人。
爷爷奶奶大哥。
其他呢?
没了。
“云峥,放过我吧,你才是最大的骗子。”
我曾经给了你无私的爱,你却回报我欺骗。
招娣走出洗手间,没有看云峥,他的背,一寸一寸的弯下去了。
和奶奶告别后,宋文羡还想留住她,招娣说明天有课,宋文羡想送她,被招娣拒绝了,表示自己可以打车。
招娣走后,宋文羡眼皮直跳,她问薄远,“我是不是做的不对?”
薄远道,“小峥看起来很开心,总比前两个星期半死不活的模样好。”
她可惜道,“也不知他受什么刺激了,喝成那样,招娣这孩子多好,你说他当初怎么就那么混呢?”
云峥走出来时,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怕奶奶担心,他悄悄上楼,旷月好随后跟上来,她担忧问道,“云峥,你脸色不好。”
云峥离她一米远,不发一言。
旷月好,云峥大学时代占据最多的一个女人,她有完美身材,天使面孔,即便骄傲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一直被捧着,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公主一样的存在,对于青春的躁动来说,美丽是无罪的,只要你美,你就能毫无顾忌,即使你犯错了也有一大堆人来帮你辩解。
这种优越,云峥也尝过,而且享受其中,所以他和旷月好才能这么合拍。
——云峥,我终于知道你和旷月好为什么会给我一样的感觉了,一开始都是那副高高在上模样,你们都是被宠坏的人。
同样是美,为什么这么肤浅呢?
他为什么当初就看不清呢?
“旷月好。”他叫她名字。
“什么?”
“别再靠近我,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她看向那扇关上的门,浑身被泼了一盆冷水,六月份的夜,竟瑟瑟发抖起来。
云峥的房间还保留以前模样,他从小在爷爷奶奶这里长大,桌子上摆满奖杯,物理的,奥数的,最多还是外语。
他坐在地上,想着招娣那一番话。
他从小到大备受宠爱,养成这种无所谓的性格,直到遇见招娣,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好像有点晚了。
云峥很记得,招娣走后,他在小窝待了三天,薄远怕他死在里面,时不时上来看他。
“你是不是想这样下去?用这副死样子过下去,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颗情种呢?”
云峥起身,“你没被人全心全意爱过,你不懂,爸,我比你幸福。”
薄远气的吹胡子瞪眼,“反了你。”
云峥苦笑,“也比你惨。”
他重新将自己整理一遍,将小窝打扫一遍,薄远见他这副认真做家务的模样像见了鬼一样,同时也佩服招娣的本事。
云峥从那时候开始似乎出现幻听,经常能听见有人开门,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从床上跳起来到门口瞧一眼。
后来,他很少往小窝去,每次到里面,都觉得脑袋一阵痛。
他到榕城5次,每次都在国立师范校园里走一圈又一圈,打听一次又一次,也找到招娣爷爷奶奶住处,但,招娣不在。云峥不敢上前和爷爷奶奶打招呼,他怕听到奶奶指着他大骂他是个负心汉。
其实招娣什么也没说。
看着恩爱如昔的老夫妻,云峥能体会招娣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全心全意,因为她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其乐融融,她爱得毫无保留。
所以才会在被欺骗后这么难以接受。
云峥觉得自己浑极了。
不知是不是他们缘分断了,云峥每一次都见不到她。
期间,旷月好来找他很多次,云峥心平气和和她谈,这个女孩和他在一起三年,如今他觉得很陌生,特别是看了招娣给他看的东西以后,他想起以前在大学时,云峥也是被人簇拥着,颜好,有家世有身高,太容易得到许多东西,反而不会珍惜。
闲暇时,会想一想和招娣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为什么非她不可,为什么在她走后自己这么难受,后来,他什么都想不出来,一想就觉得痛。
他学东西很快,对于薄远教他的经营经验也学得七八成,启明在他手里越来越好。慢慢的,有电视台来采访,他也被评为优秀青年。
云峥不开心,他很不开心。没有人和他分享成功。
有种火焰烧到最旺时,被一盆水扑灭的难受,正如他和招娣的爱情。
开车时,广播中放着一句广告语,美,是不讲道理的,爱情也一样。
云峥想不通的问题在那一刻迎刃而解。
爱她,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
招娣走后,微信,电话,所有他能联系她的方式都行不通。许多个夜晚,云峥都会想,招娣有没有忘记自己?有没有原谅他?她在哪?过得好吗?
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除了爱情,她还拥有其他东西,文学带给她的瑰丽世界足以让她放下这份如昙花一般的爱情。爱情不是她的全部,她也不会为它死去活来。
她对于他的隐瞒都知道,肯定失望透了吧?云峥那时对旷月好留有情面,如今她和楚墨你侬我侬,云峥看了难受极了,招娣当时还和他在一起,她肯定更难受吧?
她肯定在没人的地方哭过了。
是怎样狠心的父母才会抛弃这么懂事的孩子?云峥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他好心疼招娣,又很讨厌自己。
他的不可一世让他受到惩罚,代价是失去她。
代价太大了,每次午夜梦回,云峥会惊醒,仿佛觉得和招娣这一段情没有发生,不然为什么像做了一场梦?
四、
第二年,他开始拜佛,希望佛祖能给他一个机会。
招娣回来了,但他发现她不爱他了。云峥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对他的眷恋,他们之间还横跨着楚墨。在青州这两年,招娣和他发生过什么?
不能想,一想就难受。
云峥也想知道,怎样才能不爱她?怎样才能不难受?他不断看书,不断增强自己专业能力,他到处旅游,还是忘不了她。
一块石头,一张纸,都能让他想起她。他曾经探索她的世界,她的身体,如今食髓知味,病入膏肓了。
多看世间其他美色,不过使他觉得招娣更特别罢了。
有一次,云峥瞧见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觉得不能让招娣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后来他勤于健身,将体魄锻炼地更加强健,他不停止寻找她,可她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信。
招娣,我不会放开你的,我要重新爱你,也要让你重新接受我。
招娣回去以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件旗袍静静躺在床上,招娣来回抚摸上面细致的刺绣,想起宋董事和她说的话。
“招娣,阿姨多问一句可以吗?你对小峥还有感情吗?”
招娣被问住了,她对云峥还有感情吗?
她和楚墨,其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们最多是相互帮助,她这样说是想让云峥死心,却没想他是这样锲而不舍。今晚云峥疯狂的模样让她心有余悸,依他性格,她真的怕他会做出像新闻那样的情杀事件。
招娣也不知道他等她那么久,那晚在浴室,她听见他这么说,当时迷迷糊糊,心里的震惊骗不了人。以云峥这种性子,条件,他没必要等着她,招娣当时是没办法原谅他,想以分离让他看清事实,却没想他用这种自虐方式在等待。
灯光迷离,往事如走马灯一样回放,除去悲惨童年,招娣都觉得自己后来很幸福,有这么好的家人,受到这么好的教育。
云峥的爱太烈,他对她的欲也毫不掩饰,坦坦荡荡。
其实,她知道自己对他还有感情,分别后,她会想起他,无论是安静的夜还是每个清晨,这个男人,给她爱,教会她情欲,探索她身体,许多第一次,招娣都给了他。
血液深处还留着对欺骗的恐惧感,云峥这种人注定不会缺少女人,她不想猜忌,也不想因为妒忌而让自己面目全非,她这辈子不想困在爱情的牢笼里,在里面撞得头破血流,说到底,他给不了她安全感。
未来,会是怎样呢?
招娣起身,吹起口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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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后劲还很足,招娣几天都是昏昏沉沉,强打精神上课,楚墨瞧出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招娣回答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人不舒服。
楚墨妈妈裴女士不知从哪里得知她的新电话,打过来时劈头盖脸骂她狐狸精,不要脸,配不上她儿子。
对于这个,招娣很无奈,而楚墨则亲自打电话给裴女士,他逻辑清晰,言语犀利,将裴女士回击地面红耳赤。
楚墨时不时会来招娣公寓蹭饭,距离他回归日期越来越近,一次,招娣累得睡着,醒来时见楚墨拉住她的手,而她身上盖着一张薄薄毯子。
其实,招娣早就感受到楚墨对她的好感。
她不敢给他任何希望。她和他的相处始终保持距离。
他们相识于青州,招娣探望楚奶奶时,他正好拿着一束花进来,她抬头一望,脑海里冒出一个成语,芝兰玉树。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教养,而且也很克制。
楚墨很礼貌,在得知她是奶奶旧友的孙女后,请她吃了饭,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招娣得知楚墨和大学同学合伙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楚墨也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已经是青州最大教育机构的老师。
有一次,他去银行给行长办事,在办公室里,他看见她在讲课,穿着职业装,盘起头发,架着眼镜,目光坚定,面容婉约。
行长说,这个老师讲课不错,他请过她好几次过来给员工上课。
他静静站在走廊出,看她这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道德经,原来她讲道德经。
后来,招娣和他有好几次谈话,都是关于奶奶的,楚墨发现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是个善于学习的人,很自律,很有活力。他们经常能聊到一起去,两人工作地方隔得不远,楚墨有时还会请招娣喝咖啡。
招娣看起来像有什么心事,她一直在学习,从不让自己停下来。
眼睛里有楚墨看不懂的悲伤,纠结。
她在看莎士比亚戏剧,读着理查二世的台词。
好几次,楚墨都想问,招娣,你有男朋友吗?
他们好像很近,又很远。
招娣帮一小孩辅导功课,孩子父亲是位离异商人,好几次都暗示想和她交往,机构规定老师不能和学生扯上关系,所以招娣不可能答应,她也不想答应,上一段感情的烈火烧的太旺,理智和感性在厮杀,每晚她都能听见心脏处传来的刀光剑影。
有一次,那位父亲忍不住了,大骂招娣不知好歹,油盐不进,招娣站在一群人中间,背脊挺直,毫不示弱,楚墨听见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后,忍不住上前,“我是她男朋友,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自己不知羞耻吗?”
他看见招娣惊疑的目光,心头有苦有甜,他揽过她,那位家长被这反转的情况弄得颜面尽失,脚底抹油跑了。
那一次后,楚墨和招娣关系似乎近了些,楚墨和她解释,招娣表示自己清楚。
楚墨妈妈裴女士是妇科医院医生,老公早逝,所以对于儿子婚姻大事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执着,对儿媳妇要求更是各种苛刻,经常安排各种相亲,楚墨被困扰得从家里搬出来。
裴女士从儿子各种不对劲中得知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多番打听后找到招娣,对她进行各种劝说,意思就是你这个没父没母的女人配不上我儿子。
招娣对此哭笑不得,她和楚墨本是互相帮助,根本谈不上相爱。
楚墨面对她这种解释时,有些沉默,而后又对她说,既然我们都单身,不如各取所需好吗?
后来,他们的关系似乎就真的变成这样了,楚墨让招娣帮忙挡住裴女士的各种狂轰滥炸,他则经常上门帮她修理各种电器,律师业务广,楚墨还会帮她打广告,有时做她的新课试听员。
在楚墨和招娣的搭档下,裴女士消停许多,而他们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放假时还会一起看书,看完还谈个读后感。楚墨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仿佛回到学生时代,招娣生活方式太原始,她电子产品玩的不溜,绝大部分时间用来读书写作或旅游,慢慢的,楚墨都被影响了。
他的一些心思被藏在角落里,渐渐生根发芽。
他们的日子慢慢过着,招娣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她上课很好,学生很多,楚墨发现她不像其他人一样注意营销,让自己身价更高,招娣很低调,好像还挺怕出名。
她身上藏着往事,楚墨除了她的家庭其他一无所知。
招娣讲课能力强,被老板派到江东省安城分部教3个月,将人气拉起来。
临行前,楚墨发现招娣经常发呆,听她同事说她之前是在安城那边教的,两年前才到青州。
楚墨从法庭下来后就赶到机场,招娣差不多要登机了,他念叨着她要早些回来,他到时给她接风洗尘,招娣看出他的惜别,打趣他不要哭鼻子。
五、
4月底,天气还冷,她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高筒靴,长发及腰,转身时,平整的发尾掠过他的手臂。
她的背影挺直,华茂春松,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楚墨一直站着,直到她的飞机起飞了才回去。
3个小时后,她到了国家南边。
楚墨从酒店出来,机票订在下午,他打算和招娣吃顿饭再走,车开了一路,终于发现不对劲,一辆白色奥迪一直跟着他。
车子停在公园前,楚墨下车,而那辆车车主也下来,很高,穿衣很有品味,身姿挺拔,气质明润。
他走过来,气势有些压迫,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薄云峥,楚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万卷教育对面停了一辆红色小跑,一位风情女郎倚在车门上,时不时看看时间。
招娣上完三节课,浑身疲惫,刚下班就被这位女郎拉上车。
叶宝仪性感风骚,肌如白雪,大招娣5岁,招娣还在千里时她就上过她的课,两人一来二去也比较熟悉。
得知招娣回来后就到这里堵人了。
她老公嫌她高中毕业肚子没墨水,叶宝仪报了国学班,那时招娣还在千里教育,课程是她上,招娣稳重,踏实,干货多,不像那些恃才傲物的水货,叶宝仪性格风风火火,不用多久就和招娣混熟。
后来招娣走了两年,两人还有联系,会互相寄个快递。
叶宝仪的美容院坐落在十里长街,和五华街隔得不远,这里更繁荣些,店面装修豪华,门前停了几辆价值不菲的车,被拉进去时一群小妹还排成一排向她们打招呼。
招娣觉得自己像临幸似的。
没想到还要脱衣服,招娣推辞,叶宝仪瞪起美目,“蒸桑拿还穿衣服?”说完三下五除二脱掉她上衣,渍渍出声,“你每次跟我讲课时我就在想你这里有多大。”说完她还比了一下,“好像还比两年前更大了。”
流氓啊!
叶宝仪脱了衣服,她保养很好,蜂腰纤腿,成熟迷人。转头看看招娣,“你怎么还不脱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她推开她的手,慢吞吞脱起来。
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脱衣服,感觉怪怪的,招娣忍着那股奇异感,脱完衣服后,要将浴巾披上,被赤裸的叶宝仪拉住。
招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将浴巾一围,“不是去汗蒸吗?”
“对,我们走。”
这间是单间,可以包场,只有她们两人,招娣坐在竹排上闭目养神,感受身体排出一层又一层汗。
宝仪睁开眼,若有所思。
“招娣,我离婚了。”
有点突然,招娣坐起来,“怎么了?”
“我离婚也狠狠将他刮层皮。”她语气哀婉。
招娣知道宝仪的老公是位建材老板,她见过本人,目光精明,比较魁梧。
宝仪冷笑,“他嫌我不能生,医生偷偷和我说他弱精,也不知道那个狐狸精的种还是不是他的。”
“算了,我现在大把钱,最近才包了个小鲜肉。”宝仪掐腰
话题转换有点快。
“你不要这么正经,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她掐住招娣的脸。
“别掐,全是汗。”
宝仪看着她湿湿的眼睫毛,觉得招娣眼睛像小鹿一样澄净。不知道那具身体有多美?她之前在千里,经常见薄云峥对她搂搂抱抱地。
伸手去扯她带子,招娣按住,颇为惊恐地看着她,“你干嘛?”
“看看,就看看。”她以前的高中同桌是男班长,成绩特别好,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宝仪很喜欢他,所以看到招娣就想起以往青春,忍不住想接近她。
“这样很难为情。”招娣窘迫,叶宝仪还是那么热情。
“怕什么,都是女人,互相看看怎么了?”
身高悬殊,招娣被宝仪按住脱了唯一一件浴衣,浑身赤裸坐在竹排上。
宝仪也脱了,两人一丝不挂。
她掂了,“我以前是学美术的,家里没钱后才辍学了,你这样的身材让我画,我肯定会思如涌泉。”
瞎扯淡!
“宝仪姐,你干嘛?”她赶紧将腿闭起来。
宝仪笑得像逛窑子的登徒子,“怕什么,都是有过男人的。
“我没有男朋友。”
“我都看见啦,他那天给你扛东西上去,好久才下来。”
宝仪当初也知道他们在一起。
宝仪拉开她的手,“不要遮了,我都没遮。”
招娣弯起膝盖,“那天没发生什么。”
那现在他是想复合吗?”
复合,是吧,每天阴魂不散。
宝仪看招娣脸色,反应过来,“我说你怎么一直不理他呢。呸,又是偷腥的猫。”
他们分手那段时间宝仪课上完了,对他们分手原因也不知道,后来招娣就走了,一切发生地那么快速。
说完又想到自己也包了情人,感觉脸上疼疼的。
“可惜了,他对你很深情,我看人很多,不会错的。你又那么好,他咬着你不放也是正常。”
咬着不放?云峥确实是这种。
“不聊这个了。”
“你别害羞啊,我都告诉你我的秘密了,你也说说呗。”
招娣侧躺在浴衣上,配上她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很诱人。
“嗯。”
宝仪含着姨母笑,靠近招娣,“怎么疼?”
招娣眼睛望着头顶灯光,深远又迷茫,“浴室,阳台,地上,办公室,商场厕所。”
我去,这么劲爆。
“宝仪姐,我先回去了。”她一想起以前,就觉得脑仁疼。
“我特意叫了技师按摩,不急着走。”
“我还有位朋友来了安城,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等我。”
宝仪见她神色恹恹,以为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她起身披好衣服,“好吧,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谢谢。”
六、
回到公寓楼下已是傍晚,楚墨电话打来,声音有点疲惫,说他准备上飞机了。
“怎么这么急?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楚墨安慰她,“事务所有事,我要回去一趟,这次来看你我也休息够了。”
“我很快回青州了,到时请你吃饭赔罪。”
“嗯····你会回来吗?”
招娣皱眉,“当然,怎么了?”
“没事,我要登机了。”
招娣脚下落着一朵紫荆花,她脚尖磨着地板,刚刚楚墨声音听起来不对劲,以往他们通话时他声调会上扬,显示着他很喜悦,而刚刚低沉,甚至有些憔悴。
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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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从昨天开始精神有些恍惚,昨晚空调开得低了,早上醒来头晕眼花,半梦半醒之间到客厅喝了水,又倒下睡觉。
今天周日,一天没课,她感觉自己发烧了。
关了空调,不一会儿身上全是汗。
梦里,富丽大厦前那条步行街,她奔跑着,手里拿着机票,前面走着楚墨,她一直喊,“楚墨,等等我,我任期满了。”
楚墨明明走得很慢,可她怎么也追不上。
背后传来一阵巨大拉扯,她回头,看见云峥那张放大的俊脸,有着滔天怒火。
“你去哪?你又想走吗?他根本不是你男朋友,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招娣惊醒,浑身酸痛,四肢无力,一摸额头,烫地吓人,下床后,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壁取了衣服换上,拿起钥匙钱包,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一样。
走廊黑黑的,她摇摇晃晃,楼梯口,云峥抽着烟,火星橙红,低着头,听见声响,背部忽的挺直。
“怎么是你?”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租了你旁边的屋子。”
招娣没有理他,慢慢走下楼,云峥发现她的不对劲,踩灭烟后上前拉住她,发现掌下皮肤滚烫。
他目光一变,“你生病了?”
“别碰我。”她挥开他。
云峥二话不说把她横抱起来,快速走到车子前,将她放到后座。开车飞速到市医院。
挂号时,他陪她在走廊等,时不时喂她喝水,向护士要了酒精帮她降温。
“饿不饿,我给你买份白粥好吗?”
招娣不说话,头靠在另一边,闭目养神。
云峥识趣坐在一边。
到招娣时,医生拿下探热针一看,“40度,幸好早点来。”
开了单子,让招娣去打枚退烧针,再挂四瓶药水。
打完以后已经是中午,云峥送她回去,招娣没有开门,云峥直接抢过她的钥匙,将她抱到床上。
“我给你做饭,吃了饭后吃药。”
招娣没力气理他,自从遇上他后她就没一件事顺心过。
厨房传来锅铲声,她隐约闻到食物香气,起身喝水时,看见云峥穿着围裙蹲在地上剥蒜,十指修长,指节匀称。
他学过钢琴,以前去逛街时商场有钢琴他会上去弹给她听,那时候的云峥宛若民国时期的留洋公子。
云峥基本是个厨房废,从小娇生惯养,他们一起住时都是招娣做饭,他打下手。没时间做给他他就吃泡面,还将没洗的碟子放在显眼地方让招娣看他多可怜,被骂后又乖乖去洗干净。
他每次看着她时,目光都很专注,薄远派他出差,招娣会帮他收拾行李,药品衣服都带全,他则在一旁对她上下其手,左手揉奶,右手伸进花穴里一顿搅拌,招娣受不了软倒在床上,他压着她,眼里爱意满满,“招娣,我们结婚好吗?”说完两人都愣住了,他们只相识6个月,云峥也觉得自己魔怔了,但招娣知道,那时候他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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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都多深,就有多伤。
云峥发现他站在客厅,心中一喜,擦干手过来,“怎么下床了?”
“口渴。”
见招娣回他话,云峥喜不胜收,“我熬了粥,再蒸几个菜就好了,你再等等。”
招娣点头,坐在沙发上,撑着头。
云峥打开蒸锅,瞧着香菇蒸肉好了没,又将大蒜切成蒜蓉,洒在上面。
他动作熟练,看起来经常做饭,菜的味道很香,应该上过课。
他会时不时转头看看招娣,如果能对上招娣的眼睛,笑容会更加灿烂。
盐水菜心,白粥,香菇蒸肉,清蒸排骨。
都是些口味清淡的食物,让他这位大少爷做饭真不容易。
招娣吃得很慢,云峥在她旁边给她夹了一次菜,她没有吃,后来就再也没夹了。
云峥不饿,招娣吃得多,本来就病了,体力直线下降。
吃完后云峥给她倒杯热水,“胶囊吃两颗,我已经让护士将药丸磨成药散,记得吃。”
云峥收拾碗筷,他身上围裙还没脱下来,看起来多了几分良家妇男的气质。
招娣吃完药,感觉好了很多,收拾衣服打算洗澡,“今天看病用了多少钱?我待会微信给你。”
云峥在擦碗,手一顿,“招娣,别和我分那么清。”
“要的。”
窗户贴了一层绿纸,云峥面孔沉寂,目光荒凉,嘴唇紧抿。
“他不是你男朋友。”他看向她,嘴角含了笑意。
“事到如今你还那么·····”
他打断她,“我昨天和他谈了。”
招娣觉得头脑发胀。
他靠近她,瞳孔深邃,“你们在互相帮助对吗?你没有爱他。”
招娣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难怪昨天楚墨语气这么低落,难怪楚墨提前没告诉她归期。
云峥显然很高兴,“招娣,是不是还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走到房间掏出手机,打算给楚墨打个电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以云峥的性格,他肯定会在楚墨面前大谈他们的过往,还有他现在对自己那份不死的心,云峥以前经常做演讲,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肯定会将事情有多大说多大。
“招娣,给我机会好吗?”他上前将她手机抽开,紧紧握住她的手。
就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将了一军,招娣十分恼火,同时又怕楚墨误会什么,她之前从未提起她的过往爱情,又得知他对自己有好感后,愧疚感也随之而来。
“你走,别再出现。”对于云峥这种自作主张的态度她很恼火。
他观察着她,眼睛也慢慢冷下来,“难道,你对他也有好感?”
她推开他,“你走吧,求你了。”
云峥将她按在床上坐下,“你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你烦不烦?我很感激你今天送我去医院,如果你没来我也能自己去,但是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
她不想理他,云峥见她对自己一直都是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再想想她对楚墨有说有笑,顿时又妒又怒。
“对,我就是什么都比不上他,无论我做什么,有没有改变,在你眼里我就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令你恶心。”
云峥,臭水沟的老鼠都比你干净。
两年前,云峥缠着招娣,招娣不耐烦地说出这句话。
他对她的好招娣是能感受到,见他这么歇斯底里的模样内心也有点酸涩,她别过脸,“你走吧。”
云峥的表情很受伤,他深深看她一眼,解了围裙放在茶几上,打开门走了。
招娣捏住眉心,感觉额上青筋跳动,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林校长,我想提前回青州。”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被他影响了,招娣觉得这样很危险。
紫荆花落,黄昏把天空染成橘色。
560内 ,云峥喝着酒,隽秀的面孔染上伤色。
房子里,一台液晶电视,旁边是一叠CD,桌布地毯都是招娣选的,这间房子原本混乱不堪,却在她的手下变得秀雅整齐。
她的气息越来越淡了,淡到云峥都快闻不见。
闭上眼,还会想起他们搂在一起看电影,他们站在客厅对莎翁台词,她在和他讲野史,她给他吹口琴,唱民歌。
从她不告而别之后,他很少有这样平静时刻,窝在沙发里喝酒,回望以前的温馨时光,品尝当下的悲观。
他已经记不起招娣是第几次让他滚了。
他什么时候这样卑微过?如果不是看见薛君遗他们,他都快忘了以前鲜衣怒马的模样。生意场上,他学会圆滑,面对家长,他学会周旋,唯独面对招娣,坐立难安。
他求佛求得她的回归,却求不回她的心。
悲哉,悲哉。
电话响起,是万卷教育一位老师,他曾经让他关注招娣,告诉他她的近况。
云峥听对面讲完,一张脸已经变得青黑。
挂了电话,不甘,委屈,愤怒,无力,最后生生让他红了眼眶。
“走吧走吧,你比我潇洒多了。”
捂上双眼,空气有一阵子凝固,突然,云峥愤怒一挥,桌上酒瓶掉落。
有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和林校长说完后,他让招娣一个星期后回青州,言语之间有惋惜。
招娣和楚墨通了电话,解释以前的事,也问了云峥和他说了什么?
楚墨听完一阵沉默,他和她解释,他并不生气,那天云峥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招娣知道,他肯定伤心了,她沉默良久,也想不出什么话,她和楚墨关系特殊,她和他只是朋友。
最后,楚墨说了,“招娣,他真的很爱你,输给他,我心服口服。”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挂了电话后,招娣发呆,手机又响起,楚墨声音很急,“如果,你不接受他,我还在青州。”说完匆匆就挂了。
一室安静。
隐隐的,招娣叹息一声。
七、
今天是安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下了班的招娣打算到香江边看看。
香江上很多游客船,树上挂满灯笼,基本上人挤人,每人手里都提着灯,广场处还有猜灯谜活动,小摊摆着小吃,还有现场制作灯笼的。
旷月好和同事出来玩,她们转了好几圈,吃吃逛逛,顺便自拍,同事指着那边的灯谜活动,“我们去猜一猜。”
“很难吧?不百度你会?”旷月好怀疑。
灯谜都涉及一些典故,很多都是店家自己出的,招娣读的典籍比较多,猜到好几个,几位老大爷背着手在她身后张望。
招娣把赢得的礼物给几位小朋友。
“月好,你在看什么呢?”
旷月好回过神来,“灵灵,我有事离开一下,你先逛,待会联系。”
广场上人挤人,招娣护着胸,好不容易从灯谜摊出来,一个男人趁机撞她,冲着胸来,招娣被撞得往后退几步,回神时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黄毛正为自己的偷香窃玉而心神荡漾,正准备找下一个目标,领子就被人揪起来,然后一拳被打倒在地,牙都掉了。
他爬起来正想发怒,发现对方长身玉立,肌肉结实,目光凶狠,心一跳,腿都软了,连滚带爬跑了。
云峥上前,仔细看她,“有没有事?”
招娣摇头,“没,我一直护着。”
看来危机意识意识很强,云峥偷偷笑了。
两人相顾无言。
云峥心中有千言万语,这两天心情烦躁不堪,想和她对峙,发现见了面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要走了?”
招娣有点惊讶,“你想怎样?”
见她那么戒备,云峥苦笑,“至于那么怕我吗?”
“你做的事还少吗?”
他们分手后,招娣对他很冷漠,那时还在千里上班,酒楼老板对她有点意思,云峥就怒不可遏,从派出所出来那晚,招娣还在机构写教案,而云峥进来锁了门,将她压在课桌上强迫和她做爱,那次之后,招娣就下定了要走的心。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想听,索性就不解释了。”他自嘲一笑,江边灯火照在他眼里,比那荒山还孤寂。
他今天梳起头发,露出额头,看起来神清气爽,浅蓝色衬衫,白色长裤,映着着星星点点,郎艳独绝,霞姿月韵。
招娣又想起宋董事那句话。
不知是今晚月色太美,还是招娣对他还有恻隐之心,她竟然说:
云峥,我给你个机会。
云峥以为自己幻听,上前一步,“什么?”
招娣指着三个地方,分别是世纪酒店,安城塔,光明日报大厦。
“以这三个地方为范围,你如果找得到我,我就和你重新开始。”
云峥抬头看这三个地方围成的范围,不大也不小,藏人很简单找人却不好找,特别在这种人流为患的节日,更难上加难。
“如果你走了。”
“我不会走,我给你40分钟,我藏起来,我不会下地铁,也不会坐船,时间到你找不到我会告诉你我在哪。”
云峥目光挣扎,他按住她双肩,“你不是在骗我对不对?不是哄我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骗你?”
“不,你骗过我。”他很痛苦,“你骗过,你说好等我回来的,我回来时人去楼空。”
招娣无奈,“你想怎样?”
云峥让她在原地等,不一会儿找到两对情侣,掏了钱,在和他们解释什么,又指着招娣的反向,四个人看着她不约而同露出笑来。
他带两对情侣过来,对她说,“我找了他们作见证,我现在要录音,你再说一遍。”说完掏出手机。
招娣觉得他是不是神经衰弱了?
在情侣的目光下,招娣又说了一遍。
云峥确定稳妥了,让她可以开始。
“你不许找人帮你,不许想歪点子,如果被我发现,我会更讨厌你。”
云峥保证,“我不会。”
招娣将他手机没收关机,又问了情侣中其中一位女生电话,“我现在离开,等好了我就打电话给她,当做开始。”
云峥点头。
招娣看他一眼,转身走了,云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忐忑,兴奋,还有对未知的恐惧。越混乱的情况他的脑子就越冷静,他在思考着各种可能。
他希望,佛祖能至少站在他这边一次。
10分钟后,招娣打来电话,女孩说,可以开始了。
云峥马上跑起来。
天空绽放烟火,这夜,火树银花,她会在灯火阑珊处?还是在熙熙攘攘中?
招娣将云峥手机寄放在商场柜筒处,云峥太狡猾,她怕关了机都会有定位。
做完这些,心跳也加速起来,她舒了几口气,寻思着躲商场哪里。
人多的地方不选,人少的地方也不选。有遮蔽物最好,掩人耳目。
遮蔽物!
云峥跑过石桥,跑过大榕树,跑过大道,目光不敢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招娣思维太跳脱,他不知道她会顺应思维,还是反其道而行。
时间慢慢流逝。
大榕树下,一群小孩围着平板在看《迷藏》,想趁着这人气多的时候看鬼片,心里没那么怕。
一位小孩说,我猜他们到最后肯定都死了,谁都出不去。
另一位说,好恐怖,那个人藏在这个姐姐后面。
云峥,我芒果过敏,闻到味都不行,浑身难受。
不可能在水果摊。
云峥去了图书馆,古玩店,好几个招娣都会去的地方,可是都没见人。
已经过去20分钟。
云峥满头大汗,站在原地,脑子飞快转动,强迫自己冷静。
云峥,如果我有一天不见了,你会来找我吗?
那当然,你藏到天涯海角我都把你找出来。
你傻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最危险的。
1分钟,2分钟,3分钟·······云峥看着表,他重新跑回大广场。
众生百相,没有一位是他想找的,天空烟火不断,他半边脸五光十色。
路人可见,一位英俊男人在寻找什么,脚步急切,目光飞速移动,明明已经很紧张了却强撑淡定。
5分钟,8分钟·····
“嘭!”烟花似流星飞散。
人们拍掌,恋人相拥,小孩蹦跳,都想抓住天空那朵绚烂的花。
远处,大红灯笼占了一大片空地,从上面一看,灯笼绵延成一条红色绸缎,红光将石板地染成赤色,每个灯笼下挂着灯谜,许多人碰壁后都摇头走了,店家沏着茶,摇着扇子,好不快乐。
那片红光吸引云峥。
最危险的。
店家见他进了灯笼阵里,笑着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后来,店家说什么已经听不见。
这里太长,太宽,云峥不敢漏掉每一个,他避过一个个猜谜人,认真看清他们面孔。
呼哧呼哧。喘息加重,是身体疲惫还是心跳难稳?
1分,2分,3分······
他走过大片灯笼,没有见到招娣,心里更着急,耐着性子走下去。
只剩5列,他要快些。
5分,6分·····他听见火线烧到尽头声音。
他热汗直流,穿梭更急切,脚步无声,宛若鬼魅。
倏地,一个双马尾女孩拉住他,“你好,请问驿外断桥边能打一个什么字?我想不到。”
云峥想拉开她的手,现在正是他火烧眉毛的时候。
“骄,骄傲的骄。”
女孩拿着灯牌跳起来,“姐姐,又是你啊,刚刚你还帮我赢了一个娃娃呢。”
天地寂静,万物复苏。
榕树下小孩一拍手掌,“我就说,那位姐姐也被害死了。”
云峥深呼吸,一步,两步,他十分记得那道声音的来源。
有了目标,他直接穿过两排灯笼。
烟火散了,她站在灯笼处,处在不远不近位置,拿着灯牌若有所思,又看看时间,嘴角浮出一丝笑容。
8分,9分。
“招娣!”
烟火又燃起。
招娣不可置信地抬头,云峥站在灯笼那头,逆着光,气喘吁吁,唯独那双眼睛光芒万丈。
他冲过来抱紧她,“招娣,我找到你了。”
他兴奋难耐,捧起她的脸,热烈亲吻着,双臂牢牢抱住她,招娣要窒息了。
只差一点点。
他怎么可能找到她,怎么会找到她。
明明是个玩笑般的打赌,他不可能做到的。
这个男人又一次将她后路都堵死了。
远处,旷月好看完这一幕,黯然离去。
店家见云峥搂着招娣出来,笑着继续唱道,“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回到约定原地,两对情侣见云峥找到招娣后都笑了。
走之前,女孩对他们说,“祝你们幸福。”
云峥低头,额头额头,“招娣,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他气喘如牛,显然经过一场耗力运动。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最危险的地方,在你我相遇时候。”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们都想一块去了。
他揽住她,声音闷闷,“招娣,你还记得你说的吧?”
“嗯。”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赖。
云峥笑了。
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一直和她十指相扣,生怕她走开。
“招娣,我手机呢?”
“在超市寄放。”
“·········”
八、
那晚过后,招娣还记得花灯的璀璨,那一列红灯笼照着云峥的脸,恍惚之间,她以为又看到他们相遇时,云峥也是站在不远处,霞明玉映,周身气质与旁人不同。
那时候招娣还对自己说,这个男人很会伪装。
她一直在想哪里出错了,明明到最后一刻了,明明还差一点点。
如果她不说出口就好了。
她只是没想到,云峥真能找到。
得知这个后果,招娣有些颓败,又有些无奈。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还剩下多少爱,能不能支撑她和他过下去。
照目前来看,云峥更加紧粘着她不放了,从昨晚开始,招娣回了公寓,一连接到他20个电话。
招娣,我没在做梦吧。
招娣,你是不是真的答应我了。
招娣,明天太阳升起时会不会世界末日,我们会不会刚和好就要分开了。
招娣······
最后招娣忍不住关机。
半夜,云峥过来敲门。
招娣被吵醒,从猫眼一看,顿时心中火起。
“你做什么,我还要睡。”
云峥被骂,自知理亏,“招娣,我睡你这吧,我睡沙发,不打搅你。”
招娣随他去了,将房门反锁,管他干什么。
他们相处仿佛回了以前,不同的是,云峥开始尊重她意愿,她稍微不开心他都会忐忑半天。
每天接她上下班,云峥给她足够空间,有时招娣会和他一起出去走走,或者一起跑步,云峥觉得自己开始慢慢融入招娣生活,招娣给她公寓钥匙,云峥高兴地尾巴翘得高高,仿佛得了免死金牌一样。
他们就这样不紧不慢相处着,招娣觉得,这样也很好。
起床后,云峥已经做好早餐,系着围裙,在客厅扫地。
“我这里很干净,不用扫。”招娣穿着睡衣,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招娣,吃早餐吧。”他放下扫把,眉眼带笑。
招娣点头,回房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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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安静吃着早餐,云峥看着她一直心不在焉。
确认回关系后,招娣没有显示出更大的热情,还是像以前一样,但云峥能感觉到她不那么排斥他了。
“你还回青州吗。”
招娣停下筷子,“留在这里教。”如果她要回去,估计云峥也会千方百计阻扰她。
她之前发了消息给林老板,说她愿意留在这里,林老板松了口气,其实他本意是想让她留在安城这里当个活招牌,毕竟她能力强,教学质量高,相信会招来不少学生。
她跟楚墨聊了许久,最后告诉他,她不回青州了。
对面一阵沉默,最后只说了,祝你幸福。
云峥掩饰不住开心,只要招娣愿意留在这里,他们相处时间就更多了。
吃完早餐,招娣收拾碗筷去洗,云峥让她去休息。
招娣看着云峥认真的侧脸,说,“云峥,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和你走下去,我愿意试一试。”
云峥看着她,“招娣,我会努力的,毕竟是我错在先,我不勉强你,但希望你别推开我。”
招娣点头。
做完家务,招娣收拾钱包打算出门。
“你没课吗?”
“没有,夏季班已经结束,我有一星期休息时间。”干他们这行,虽然挺累,每天都要上课,但学生放假他们也放假,每个星期日都能休息,除了成人班,其他时间自由。
“我和你去吧。”云峥拉住她。
“你不用去上班吗?”她记得他以前很忙的。
“不用,爸他忙得过来。”他不会告诉她他最近都没怎么去机构上班,都是薄远在运营。
他没了心情,也被她的淡漠刺伤,薄远觉得他碍眼,让他收拾好心情再回来。
“那,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