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21 16:25:27来源：法律常识
我本人长期从事刑事律师，从业以来，一直没有做过其他的诸如民事、商事、行政、执行、法律顾问等工作。虽然二十多年前刚开始做律师时，也曾担任过两家企业的法律顾问，但后来觉得整天让我跑企业、起草修订合同、解决劳资纠纷，不胜其烦，于是就主动辞掉了。这些年来，本人及我们刑事演武堂，主要是从事刑事诉讼中的辩护和代理工作，另外也做刑事控告和刑事法律风险防控业务。
那么，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刑事律师及团队，能否做法律顾问呢？
这个问题我们认真考虑过，回答是，能，但不是做一般的企业民商事法律顾问的那种。
一般的企业民商事法律顾问的工作主要是：
1.协调处理顾问单位决策、经营和管理中的法律事务；
2.参与顾问单位重大经营决策，依法提出法律意见；
3.参与顾问单位规章制度的制定，健全顾问单位法律事务机构；
4.负责顾问单位的法制宣传教育和培训工作；
5.对顾问单位违法违规行为提出纠正，协助有关部门进行整改；
6.做好顾问单位合同起草管理、商务谈判、知识产权、工商管理、招标投标、改制重组、诉讼、仲裁等方面的法律事务工作；等等。
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民商事法律顾问工作的主要目的是促成企业经营行为，预防事后经济纠纷。目前，民商事纠纷的违法成本是违法标的的1.5-2倍，也就是说，如果民商事行为违法获得或者追求10万元的违法利益，需要支付20万元来覆盖。
而刑事律师担任法律顾问，重点是审视企业的经营行为，防止出现不可挽回的颠覆性的法律后果。据研究，刑事犯罪的违法成本，平均是犯罪标的的6-10倍，也就是说，刑事犯罪如果追求或者获得的10万元的犯罪利益，包括坐牢的损失在内，可能需要损失100万元来覆盖；如果要判处重刑或者死刑，则不可数计。
因此，如果既想企业做大做强，又不想冒坐牢的风险，企业法律顾问工作，最好是请既懂民商事又懂刑事的律师或者是团队来担任。
有人问，有没有既懂民事、又懂刑事的律师呢？
回答是有，但可能都不精通。我们很少看见一个什么病都能看的赤脚医生，又能够治好重大疑难疾病的。律师也是如此，不要说这些年法律制定、修订太多太多。
根据中国人大网的数据，我国现行有效的宪法、法律1109部，部委规章及文件有3928部，地方性法规规章有22123部。
单是刑事法律确定的罪名，就从以前的100多个增加到现在的467个。目前，刑法仅仅涉及市场经济的罪名有122个，如果加上其他侵财型、贪利型犯罪，有178个罪名。仅仅是非法经营罪，就是一个极宽的口袋罪，很多灰色行为都可以装在里面。不少大小老板，都是稀里糊涂钻进去的。
有一句笑话说，民营企业家不是在监狱就是走在通往监狱的路上。
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从我们这些年的办案实践看，很多企业家都是待罪之身却是不假的。因此，不要说万能的医生没有，万能的律师更加没有。不少案件，刑事律师在看守所会见这些大小老板时，他们就常生感叹，要是早一点认识你们这样的刑事律师，就不会有这样不可挽回的代价了。
说起来，刑事律师和其他民商事律师，还确实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其一是底线思维。作为法律人，底线思维实际上就是犯罪思维。刑事律师看问题，首先想到的是某个行为是不是会构成犯罪。有人说，民事律师看形式、看表面，有一定的道理。例如一张借条，再加上有汇款记录，民商事律师可能会认为可以打赢欠款官司了，但是刑事律师要看的是，这里面有没有借款套路？有没有非法集资？是不是掩盖某种贪污腐败？是不是洗钱或者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
同样，一个多次分层营销的行为，表面看符合传销的犯罪形态，但是经过律师进一步了解，这个行为没有欺诈消费者，货、值相当，没有危害市场交易秩序或不正当竞争，不存在传销犯罪法定情形。就像持枪把人杀了，有可能是故意杀人，也有可能是枪毙罪犯，还有可能是正当防卫，等等。因此，刑事律师的思维是实质性的，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这一点，一般的民商事律师很难养成这种思维习惯。
其二是都懂一二。显然，刑事律师不是万能的，能够对刑法、刑事诉讼法法律、法规精熟，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刑法是其他一切法律的保护法，它的任务是在其他法律做不到的时候，刑法站出来说话。
所以，刑事律师对于自己保护的对象，自然是懂得一二的。比如刑法规定的关于“生产、销售员伪劣商品类犯罪”，就是保护《产品质量法》、《食品安全法》、《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种子法》、《农业法》、《标准化法》、《医疗器械管理暂行办法》、《兽药管路条例》等等；再如刑法规定的“妨害对公司、企业管理秩序的犯罪”，保护的就是《公司法》、《合同法》、《证券法》、《会计法》、《反不正当竞争法》、《商业银行法》、《企业财务会计报告条例》、《会计档案管理办法》、《公司登记管理条例》、《金融违法行为处罚法》、《股票发行与交易管理暂行条例》、《关于禁止商业贿赂行为暂行规定》等等。诚然，刑事律师对于其保护的法益的基本面，固然是略懂一二的，但肯定没有专门研究某一领域的民商律师精熟。
演武堂多年来办理刑事案件近4000件，其中三分之二涉及的是企业的经营者。很多案件，如果当初有刑事律师担任法律顾问，这些误入刑事法网的企业经营者，是可能获得自救机会的，为此我们常常感到万分的惋惜。特别是某些案件，或是因为有些民商顾问律师对刑事法律判断失误，或者是企业家不愿意将自己的某些事情告知法律顾问而丧失自救的机会，实在令人痛心。
作为刑事律师，深知世间之事，成于惧而毁于随，成于思而败于忽。
为此，我们也常常有了一种救人于不自知的冲动。我们觉得，刑事律师不应该仅仅满足于当下非常艰难的法庭之上，而应该想办法走进企业家的生活，做他们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为防患颠覆性的刑事风险，做更为细致的工作。
因此，一家有作为的企业，如果要请法律顾问，我们强烈建议能够请两方面的律师。其中，请刑事律师担任企业法律顾问，通常有两种方法：
1.请综合型律师事务所的“民商事律师+刑事律师”作为一体化法律服务团队。平时日常维护由民商事律师负责，遇上可能存在刑事方面的法律问题，则由刑事律师负责。
2.民商事律师和刑事律师分开请。刑事律师仅仅担任刑事法律顾问，或者是作为老板的私人刑事特别法律顾问。
作者简介
张友明 律师，一级律师、浙江海泰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浙江省优秀专业律师、宁波市十佳律师、宁波首届十大法治人物、宁波市律协首届年度人物、曾荣获宁波市司法局三等功。省连续三届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省法学会刑法学研究会理事、市连续五届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现兼职宁波大学、浙大宁波理工学院、万里学院等法学院客座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商事犯罪研究中心浙江分中心执行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