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25 00:15:38来源:法律常识
铭记这段本来
(中共东阳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胡勇春)
1949年5月8日下午,东阳县城解放。从此,东阳进入崭新的发展阶段。
风卷红旗如画。转眼,历史的车轮已转过了71载。71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东阳取得了巨大的发展成就,综合实力不断增强,城乡面貌焕然一新,人民生活幸福蝶变。时过境迁,当年的人与事在滚滚红尘中渐渐淡漠了。但是,红色的记忆和精神的传承永不能淡化,不忘本色,才能开辟未来。
习近平总书记叮嘱我们,无论走得多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东阳解放的历史,对东阳人而言,是一段历久弥新的记忆,是东阳人民近代以来斗争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新中国史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这段历史,不仅值得我们回望,更应该被永久铭记。唯有如此,“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悲壮才不会被湮没于蓬蒿,“十万青年十万军”的浩气才不会被掩埋于荆棘。唯有如此,身处“五个关键时期”的东阳才能拥有蓬勃的发展动能,“勤勇韧能义”的东阳人特质才能不断传承弘扬。
铭记历史,关键是要铭记其中不灭的精神和崇高的情怀。而这些精神和情怀是由一位位人物刻画的,是由一起起事件书写的。市委党史研究室查阅了大量档案资料,并结合当时经历者的所见所闻,编织成了这本可亲可感、生动真实的纪念册——《1949,东阳解放》,以这种独特的形式,唤起世人对东阳解放历史的记忆。
善于传承,才能更好创新。立足东阳发展新的历史方位,我们要牢记中国共产党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从东阳解放史中感受前辈先烈的理想之火、信仰之光,不断汲取永葆生机、继续前行的强大能量,加快推进关键时期东阳高质量发展,奋力书写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历史、无愧于时代的华彩篇章!
赵怀宁手稿
为了奔赴一个理想
我们有了勇敢
从黑夜走向黎明
从严冬走向春天!
从狭小的家
我们走向群众
走向战斗
走向解放!
……
枪声已远,历史不废。这是71年前年轻的赵怀宁参加游击队写下的诗歌《奔赴》。
在东阳解放的前夕,有这样一批人,他们或投身于隐蔽战线,或热情地奔赴革命;他们是夫妻伉俪,是父志子承,是兄弟情深;他们有的为着共同的理想并肩战斗,也有因为不同的信仰各奔西东。
这些黎明前的身影,是你不曾听说过的故事——《1949,东阳解放》。
东街71号的聚会 秘密交通联络站
1949年,东阳解放前夕,县城内靠近东门临街有一幢独门独户的古旧房子,门牌为东街71号。书房昏黄的灯光下,主人吴品珍打开一封信件,信笺上“全家通匪”几个大字赫然跃入眼帘。
这并非他第一次收到此类恐吓信。此前,英士大学曾致函东阳县政府,要求协助查缉他的儿子吴复元,他还曾听闻县长王恺澄扬言:“有几家父子‘通匪’,一经查实,立即开刀。”此时的吴品珍并无半点慌张,解放军渡江的消息已经传来,儿子吴复元曾任中共路北工委所属的英士大学地下党支部书记,遭通缉后,奔赴金萧支队第八大队参加革命,改名为吴畏。他望着书房内整墙的书籍,念叨着儿子的名字“无畏”,坚信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吴品珍为当时著名的律师,是东阳最早开业的8家律师事务所之一,《东阳民报》聘他为常年法律顾问。他秉性刚直,同情和支持共产党人的革命活动,对吴畏夫妇和青年学生的进步活动是很赞同的。他们家里有许多进步书刊,如《资本论》《唯物辩证法》《政治经济学》等,也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铁流》等苏联十月革命时期文艺书刊,还藏有延安解放社出版的毛泽东同志著作《论持久战》《改造我们的学习》,以及上海出版的《文汇报》《时代日报》等,共有数百种之多。在当年,东阳这个小小的县城里,革命书刊不可多得,这些书籍很受青年学生的欢迎,也是青年人投身革命的启蒙读物。
在外地求学的吴畏假期回到东阳后,常邀请同学们到家里聚会,议论社会时弊,传播革命思想,形成了一股团结的力量。吴品珍有时也参与青年们的谈论和活动,他用律师的身份和收入,为年轻人的革命活动提供了掩护和保证。东街71号,成了进步青年的聚会点、革命同志来往的接待处,也是地下党活动的秘密联络站。
早在两年前即1947年的夏天,东阳的青年学生发动了反对国民党县政府五亿元借款的爱国民主运动,吴畏的家成为金华、杭州、上海等地回乡学生联络活动的集中点,他们在这里策划商讨、印制传单。闻声而来的县长丁琮找到吴畏的父亲施加压力,吴品珍巧妙地周旋道:“这是青年们的事,我不能干预。”后来,县参议会决定取消五亿借款,斗争取得了胜利,使大家都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吴品珍当律师的收入,除了日常家庭开支,几乎全用于购买书刊和接待“客人”上。这些特殊的“客人”,多是投奔于浙东革命武装队伍的年轻人。从1948年夏天起,在吴畏的家里建立起4条与革命队伍相通的联络线,成为革命队伍的地下交通线。
第一条交通线是金萧支队第八大队,即党的路北工委所属的金义区委,通过义乌吴店村,到达吴畏的家。这条线是金义区委负责建立起来的,在这条交通线上来往的同志比较多。
第二条交通线是通往东磐大队的,中转站在东阳南午岭下祥堂村楼良秀家。在东磐地区的革命斗争中,这条地下交通线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第三条交通线是通往路东第二支队的,中转联络点是巍山北麓中学郑鸣雄和巍山镇附近一个小村子郑某的家。
第四条交通线是通往上海的,通过上海北四川路1317号李达,接通金萧支队驻沪联络员钱志明。
这四条地下交通线汇集在东街71号,形成了当地革命联络活动的一个枢纽。从上海方面发过来的多是学习文件和宣传资料,如毛泽东同志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反对自由主义》等宣传资料,这些文件资料都是油印的,有的封面上刻写着“学习资料,新青年联合社印”,有的封面上写着“医药常识”,有时也传送过来一些香港出版的《华商报》,都是很受欢迎的精神食粮,在青年学生中争相阅读,并刻写复印传播;从路东传过来的有四明山出的油印小报《浙东简讯》和布告等。受此影响,学生们常常趁夜深人静时,把一些传单、标语,张贴在街头巷尾僻静处。
同时,这里也常常接待前往参加武装斗争的革命同志,通过这四条交通线的联络工作,影响和发动了一批知识青年参加革命游击武装,如施姬周于1948年秋参加金萧支队,陈心发于1948年夏参加第六支队,郑鸣雄于1948年夏在巍山北麓中学教书时与第二支队建立了联系,并介绍方启东等去路东参加第二支队。后来陈心发、方启东等回到东磐汇合,发展成为东磐大队,并利用吴畏英士大学的同学关系争取进步人士杜锦堂发动起义。
吴畏参加金萧支队后,由妻子黄建亚继续负责联络工作,许多同志参加革命武装队伍后,仍把这里作为传递消息进行革命活动的联络点,直到迎来东阳的解放。
三个年轻人的离家出走 奔赴燎原干校
解放战争时期浙东纵队三支队游击队员
解放战争时期,东阳青年学生的民主气氛非常活跃,许多爱国学生都向往革命,向往延安,向往解放区。
1949年2月21日,人民游击队到巍山。得到消息的赵昭余、赵昭文和赵怀宁三位年轻人,急切地找到了路东县巍山区区长兼区队长邢何思同志,谈了各自在大学里参加学生运动的情况,以及对共产党和解放区的认识,要求去根据地参加革命,想到延安抗大学习。邢何思说:“解放区已过不去了,浙东现在也有一个‘抗大’,就是浙东人民革命干部学校,番号‘燎原’,你们可以先到那里学习。”
随后,又谈了各自的家庭身世。当赵怀宁讲到自己的父亲赵琛是国民政府司法行政部次长时,邢何思说:“你的家庭条件蛮好,为什么要参加革命呢?革命是很艰苦的。”怀宁说他和父亲的思想不一样,各走各的路。邢何思于是和他们相约两天后去嵊县卞坑村找他。
三人不禁欢欣雀跃。然而在当时国民党统治的白色恐怖下,参加革命,不仅有自身的安全问题,也有家属的安全问题,准备工作必须在严格保密下悄悄进行。他们商量后决定,按邢何思同志约定的日期,准备于2月24日在巍山镇的东北角神道门外会合去卞坑。
当时赵昭余住在北麓中学,在学校的一些物件由赵昭文帮助运出。赵怀宁要带走的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日记本和几本书,其中有米丁著、沈志远译的《辩证法唯物论》,列昂捷夫著、胡明译的《政治经济学基础教程》,还有3本诗集,分别是鲁藜的《醒来的时候》、田间的《给战斗者》和艾青的《向太阳》。赵怀宁为了能徒手离家以免出走时引起家人怀疑,提早一天从家里窗橱中递出包袱,由赵昭文接出来帮他藏好。
离家时如何告别父母是个难题,三人分别采取了不同的方式。赵怀宁出走前夕写了两封信分别给母亲和弟弟,并作了一首题为《奔赴》的诗,2月24日午饭后,悄悄地把诗和两封信放在半开的抽斗里,与母亲、弟弟不辞而别。赵昭余对父亲讲明真意,争取支持,但对母亲则不露声色,以便顺利出走。赵昭文只好对家人进行瞒骗,说自己在上海松江找到了工作,要去报到。
解放军胸章
2月24日上午,倾盆大雨,丝毫没有影响三人奔赴革命的意志。待到下午寒雨初霁,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会合后上路了。一路上,三位年轻人不免心中忐忑,怕被反动派发现,警惕地对付陌生人的盘问。当他们走到空旷无人的原野时,才像自由的鸟儿欢快地唱起歌来,《您是灯塔》《山那边哟好地方》,畅谈着解放区生活,忘了路上跋涉的疲劳,以及离开家庭的忧虑。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嵊县卞坑村。在邢何思的安排下,2月27日,联络站的联络员把他们送到嵊县浙东人民游击纵队司令部所在地,同志们热情地欢迎年轻人入伍,被编入番号“燎原”的军政干校学习,并随军做军政、群众、宣传工作。从此,三人正式走上了革命的人生道路,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活。
赵怀宁父亲赵琛,历任民国政府首都高等法院推事兼院长、司法行政部政务次长、代理部长等职务。汤恩伯与之相交甚厚,每到南京,必至赵家相访。一日,汤恩伯看到赵怀宁室内所陈书籍,大部分为进步书刊,便对赵琛说:“你怎么不管?”赵琛道:“究竟是谁的天下,你我都不知,自己都管不了,下一辈的事更不用说了。”
在东阳解放前夕,赵怀宁参加游击队,赵琛则选择去台湾。当吴畏的父亲吴品珍坚信黎明很快就会到来时,赵怀宁的父亲赵琛则远离家乡,唯有无限的感伤和无奈。
不同的信仰,终究是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