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区房产纠纷找律师,我是一名麻醉医生

时间:2023-01-12 13:46:25来源:法律常识

麻醉医生从医20年首次被打:那是我最屈辱的时刻

9月12日的医院监控视频截图。

从医第20个年头,麻醉医生姚瑞林第一次被人打了。问题是,他与那些气冲冲的肇事者毫无瓜葛。

在湖北省襄阳市襄州区人民医院第四手术室,他刚刚完成一名7岁小女孩的骨折手术。临近中午,病人的血压、心率等生命体征平稳,他拔出了从喉咙中插入的气管导管。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时间,是9月12日11时48分——作为麻醉医生,他对时间非常敏感。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不幸降临到第五手术室。经过4个多小时的医治,79岁的农民张加论经抢救无效,被正式宣告死亡。他是当日清晨当地一场车祸的受害者。

姚瑞林医生对发生在隔壁的一切一无所知。和往常一样,他和护工推着那个7岁女孩来到转运间,换上外出服,准备将她送回病房。手术非常顺利,他还给等在转运间外的女孩母亲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但医院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了两分钟后的事情:姚瑞林与4名男子在转运间里扭打起来。对方是隔壁手术室里那位死者的家属。

“那是我从医以来最屈辱的时刻。”姚瑞林事后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两场手术

一直到被打前,姚瑞林都觉得这天出奇的顺利。

9月12日这天是个阴天,有微风,姚瑞林上班的路上没有堵车,他在医院对面的面馆坐着从容地吃了一碗刀削面。

他常常只能边走边吃早饭,因为需要提早到办公室,把当天要做的手术的情况再“过”一遍。

这一天,确认手术安排和前一天看到的一样,姚瑞林甚至感到一阵窃喜。这是幸运的一个工作日。他只有两台非常“成熟”的手术,成功率很高。多数时候,他一天要做四到五台手术。去病房看过病人,他也很满意,那个女孩虽然年龄很小,但很听话,前一天晚上8点后就禁了饮食。

姚瑞林坚持每次手术前都和患者交流,了解他们的情况。“哪怕只是睡了一觉,病人的身体状况都会有变化。这直接影响到我使用的药物和剂量。”他还希望借此机会缓解患者对手术的恐惧。

在病房里,他告诉女孩要听话,不要哭,美美地睡一觉就能回去上学了,还问她有什么梦想。女孩说,长大了想当歌唱家。他很喜欢这个女孩,“长得很可爱,又跟我一样来自农村。”

这天上午9点,手术按计划准时开始,姚瑞林负责麻醉。打针时,女孩一滴眼泪也没掉,这在她这个年龄的儿童中并不多见。不一会儿,她就沉入睡眠。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绒毛,姚瑞林想到自己的儿子。

手术过程是磨人的,麻醉医生需要全程注意两台监测仪上患者的呼吸参数和生命体征。考虑到仪器可能出问题,他还要随时关注病人的变化。但总体上说,姚瑞林的心情是轻松的,手术一点小插曲都没有。

但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室,气氛要凝重得多。早上7点10分张加论老人被送来时,就被判断为颅内出血,情况特别危险,立刻走“绿色通道”送入手术室,肇事司机是一位农民,经他签字确认,医院开始抢救。

负责这台手术的脑外科医生王社全向记者回忆,约9点40分,张加论的家属赶到手术室外,他当时就告知,病人情况非常危险,有很高的概率救不回来,要做好心理准备。家属当即表示,费用不是问题,希望医生尽全力抢救。

11点前后,张加论停止心跳。全力抢救之余,王社全向家属告知了心跳停止的情况。据他回忆,当时家属有些激动,要求进手术室看望。因手术室空间有限,老人的一个儿子作为代表随医生进入。到了11点40分前后,王社全告知家属,老人抢救无效,已经去世。

这时,姚瑞林负责的手术也接近尾声,他开始减少麻醉药的剂量。不久,小女孩醒来,因为疼痛哭闹了一阵。姚瑞林告诉她,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就能回到学校了,她露出了笑脸。

姚瑞林也很爱笑,事实上这位爱笑的医生一直自认为擅长沟通。从医以来,他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病人对自己的投诉,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医疗差错或医疗事故。

但他仍然格外小心,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女孩身上,并专门准备了简易呼吸器。她年龄太小,且是全身麻醉手术,苏醒后仍需密切观察。

“辛苦啦,赶紧吃饭,下午的手术也做成功!”他提醒同事。

一般来说,只要是姚瑞林参与的手术,都是他充当鼓励大家的角色。“下午的手术”排在12点30分,和多数时候一样,留给医生们吃饭的时间只有10多分钟。

此时,转运间门口已经被张加论的6名家属堵住。护工试图将遗体送走,刚一出门,就被老人的家属推了回来。

根据当事护工回忆的情况,这些家属闯入转运间后脏话不断,说把人“治死了”,不给个说法谁也不许出这个门。

死者之女则表示,自己没有骂人,只是至亲离世,一时情绪激动,想知道抢救的细节。

姚瑞林听到喧闹声才察觉不对劲。从前来解释的护士长翟爱华和对方的对话中,他大致了解了情况,这家人的亲属刚刚去世了。他过去解释,自己与老人的手术无关,现在有个全麻的小病人要送回病房,请他们让一让,但对方仍然情绪激动。

监控视频显示,在这个过程中,一名护工为了维持转运间的秩序,试图将老人的女儿推出转运间,双方因此发生推搡。

姚瑞林试图离开转运间,不料刚走出门,就被人推回门内。他用手中的塑料制的简易呼吸器反击,之后和老人的三个儿子及一个女婿扭打到一起。

监控摄像头记录了过程:姚瑞林一度掐住了其中一个家属的脖子,但寡不敌众,被4人追打了半分钟后,双方才被拉开。

在场的医院工作人员报了警。民警到达医院后,将仍在现场的3名打人者传唤至派出所接受调查,另一人已经离开。

两个说法

姚瑞林是所有人中受伤最重的,事后在转运间里就地被同事察看了伤势。他的4名同事也在拉架中受了伤。

根据该院的鉴定,他面部、颈部、腰背部多处软组织损伤,右手大拇指掌指关节脱位、骨折可能,左肩部水肿、骨挫伤,左睾丸肿胀。

警方表示,初步判断他属于轻微伤。处理本案的派出所所长郝永豪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虽然有监控录像,但双方互有推搡,很难界定是谁先动的手。

一名在场的护工称,当时场面混乱,她也没看清是哪方先打人的。

姚瑞林强调,在反击前,他的右脸颊和右颞部已经被对方重击。身材魁梧的他直言自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以前医院发生过医生被打的事件,他的同事不敢反击,他当时就想,如果自己在场,一定“脱下白大褂就干,大不了被处分。是对方伤人在先”。

过去,伤医者往往打完人就跑了,所以这次被打后,他“出于本能”,牢牢抓住了殴打自己的人。

他当时就觉得这些家属“不对劲”。因为面对老人的遗体,他们竟然没有掀开布看一眼,就开始指责和谩骂。

在场的张加论之女没参与打架,她对记者称,不是自家人先动的手。张加论的儿子和女婿则拒绝了采访。他们被行政拘留后,曾向警方承诺不再惹事,只想让老人尽快入土为安,事情尽快结束。

被4人追打的半分钟里,姚瑞林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世界只剩一条缝。他说,自己当时处于“蒙”的状态。

一个多小时后,他回过神来,先是询问了那个女孩的情况。他说自己当时大意了,觉得事情并不严重,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袭击,“否则肯定会把病人送回手术室”。得到女孩一切平安的答复后,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委屈、气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胸腔也开始疼痛。面对前来安抚的同事,这位医生突然号啕大哭。

姚瑞林的妻子在同一家医院当护士长,她在事发40分钟后才知道消息。当时她的脑子就“嗡”的一响,眼前浮现出以前从新闻画面里见到的血肉模糊的医闹场面。她一直到4天后才敢看当时的监控录像,结果看到之后,有好些天,每天一闭眼,眼前就是丈夫遭到群殴的场面。

姚瑞林也连续几天无法入眠,不时梦到自己发生了严重车祸,然后从梦中惊醒。

这件事情之后,一名在场的护工当天就辞职了。姚瑞林告诉记者,类似事件后往往有人离职。他所在的医院就有人转行,起因只是被患者家属辱骂了。

之后几天,襄阳市其他医院的医生也都来看望他,他听到了很多医生的诉苦。有人说自己从来不坐背对诊室门的位置——因为害怕背后受敌,有人告诉他自己被打以后,院方和派出所都不支持自己维权,最后只能忍气吞声接受赔偿了事。

此事两天后,襄州区卫生和计划生育局接到了医院的报告,局长去看望了姚瑞林医生,表示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此事,维护医护人员合法权益。

两种处境

事情过后,姚瑞林因右手受伤,几个月内都无法做手术,每天只能在病房休息。此事还要瞒着正在读高三的儿子。

一周后,儿子还是从同学口中听说了姚瑞林被打的事,立刻请假去医院看望父亲。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母是医生意味着什么,一家三口少有聚齐的时候,约好的事情常因为父母临时值班无法完成。有一次,姚瑞林电影看到一半就离开,只留下儿子一个人在影院。他曾试探性地问儿子想读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儿子答说不学医,别的都行。

事情到底会怎么处理,姚瑞林也心情复杂。他在农村出生,明白农民的不容易。但想到自己的姑息某种程度上会纵容伤医事件的发生,他又觉得自己要为所有医护人员争取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张家曾派一位近亲到病房向他道歉,他表示无法接受。

姚瑞林的妻子知道丈夫性子直,每天小心翼翼地安抚。“他人没事就好,就过去了。那些人抓了没有,是谁,怎么处罚,我一点也不关心。”

9月19日,襄州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杨明全找到姚瑞林,问他是否愿意和解,同时提出,按照规定,将允许被拘留的违法行为人回家料理亲人的丧事。

目前,警方把事件定性为治安案件,而非刑事案件,姚瑞林感到难以信服。他一度怀疑,公安局是为了息事宁人才这么做。

张加论的家属也不服警方的处理结果。“明明是打架斗殴,为什么只抓我们不抓他们?”老人的女儿说。她甚至猜测,警方和院方看到自己是农民,所以合起伙儿来欺压自己。

杨明全告诉记者,警方是结合案件具体情节和法律规定,作出了行政处罚决定。对该行政处罚不满,当事人可以选择向上一级单位申请行政复议,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待姚瑞林伤情的法医鉴定结果出来后,会对违法行为人作出进一步处理。

他认为,这应该算“医患纠纷”,而不是“医闹”。

张加论的孙女告诉记者,父辈和医院发生冲突,可能是沟通出现问题。当天他们没有收到病危通知书,医生陈述情况时,说老人在40分钟前心跳停止。这被家属理解为40分钟前老人就已经死亡,医院却迟迟没有通知家属。这和他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很不一样,因此情绪激动。

事情发生后,张加论的外孙庄雪东是最早从外地赶回来的孙辈,这个33岁的年轻人没有轻信家人的一面之辞,而是赶到医院,想去弄清原委。

但他和家人刚到医院表明身份,就有7名保安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他没能见到处理此事的院长,也没能见到有关医护人员,却等来了民警。民警警告他们不要闹事。

当晚,他们与派出所说好,第二天去查看监控视频。等第二天来到派出所,他们却被告知,不是当事人,不能看监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希望理智解决问题的年轻人,始终不明所以。他们在医院和派出所几乎一无所获。医院称事件的处理已经全权交由派出所,不便透露情况;派出所则称事件仍在调查中,让他们询问医院。庄雪东最后找了深圳的律师,才得知自己是有资格看监控视频的。

一些媒体有关这起事件的报道后面,绝大多数网民评论都在指责这家人,点赞数最高的甚至是一些恶毒的诅咒。在医院等待结账时,庄雪东觉得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身边总有护士窃窃私语,几乎每个人都用鄙夷、轻蔑的眼神看自己。“委屈极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难道杀人犯的儿子一定也是杀人犯吗?”庄雪东感到疑惑。

同村人的关心是仅有慰藉。不少村民来家里安慰他们,劝他们不要生气,还问他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一个吴姓村民说,这家人在村里名声很好,常帮助同村人种地、照顾孩子,孙辈也很有出息,有的成了个体户老板,有的在省会武汉求学和工作,这家人“不像是会为钱闹事的”。

考虑到肇事司机家庭条件不好,张家只要对方支付了2.9万元丧葬费和3万余元赔偿金。根据当地收入情况,赔偿总金额应在14万元上下。

这个农村家庭并不经常跟城里的医院打交道。庄雪东说,跟很多村民一样,父辈们平常遇到小病习惯忍着,忍不了的时候,也只是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

9月22日,张加论的葬礼举行。如警方所承诺的那样,死者被拘留的晚辈准时参加了葬礼,他们通过家人向记者表示后悔打了人,只想这件事情赶快过去。在死者的“头七”,他们又将回归被拘留状态。但庄雪东还是很想弄清楚,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医生没理由主动为难父辈。我不会偏袒家人,只是想要个真相。”

仍在医院治伤的姚瑞林也在等待。他说,不管怎样,自己与这些人毫无关系,“太荒唐了!”

(来源:中国青年报)

随便看看
本类推荐
本类排行
热门标签

劳动者 交通事故 北京征地拆迁律师事务所前十名 用人单位 劳动合同 债务人 协议 自诉 土地 房屋 补偿费 案件 债务 打官司 离婚协议书 债权人 公司 找律师可靠吗 北京十大刑事律师事务所排名搜狐 刑事案件 合同 甲方 最低工资标准 交通 车祸 补助费 工资 债权 律师办理建设工程法律业务操作指引二 北京十大房产纠纷律师事务所排名 伤残 程序 鉴定 条件 北京房产纠纷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律师自己打官司是不是不用找律师 拆迁人 北京房产纠纷律师事务所排名前十名 期限 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