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20 11:58:13来源:法律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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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十月革命爆发,新生的苏俄关注着东方,列宁关注着东方。在派出马林作为共产国际的正式代表前往中国之前,俄共(布)早已秘密地试图与中国的革命者建立联系。
十月革命爆发之后,俄罗斯苏维埃政权处于国内混乱、国际围剿之中,中国北洋军阀政府封锁了中俄边界,使中俄交通阻断。
列宁在万般困难之中,仍想方设法寻觅着东方的战友。在他看来,中国革命一旦兴起,那就是对新生的苏俄的最有力的支援。他发现的人叫刘绍周,又名刘泽荣。
刘绍周,他的俄语比汉语讲得更流利,虽说他是地道的中国人。他一八九二年出生在中国广东西江之畔的高要县,那里蔗林成片,以盛产“端砚”著称;不过,他五岁时便离开了这片炎热的土地,随着父亲来到俄国。俄国成了他的第二故乡。他在那里上完小学、中学,以至就读于彼得堡大学物理系、彼得堡工业大学建筑系。
如此这般,他成了俄国的华侨。
俄国的华侨并不多。不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大约十万中国劳工根据俄国企业和中国包工所订的合同,来到这寒冷的北方邻国,成为那里的苦力。于是,华工猛然增多。一贫如洗,使他们本能地站在俄国无产阶级的一边。
一九一七年三月(俄历二月),俄国爆发了“二月革命”,推翻了作威作福三百多年的罗曼诺夫王朝。这次革命,只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华工、华侨和留俄的中国学生们联合起来,在一九一七年四月十八日成立了中华旅俄联合会。
二十五岁的大学毕业生刘绍周富有组织才干,当选为会长。十月革命之后,在中华旅俄联合会的基础上,一九一八年十二月中旬在彼得格勒成立了旅俄华工联合会,刘绍周又当选为会长。这个华工联合会拥有近六万会员,声势不小。刘绍周成了华工们的领袖。
一九一九年三月二日至六日,当列宁在莫斯科召开共产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时,两名中国代表出席了会议虽然当时中国还没有共产党。两名中国代表之一,便是刘绍周,另一个是另一名中国代表是华西里·亚历山大罗维奇。
其实他是一个中国人,年幼时母亲病故,无依无靠,流浪在哈尔滨。哈尔滨离俄国不远,这座城市里居住着许多俄国侨民。一位俄国医生喜欢这个孩子,收养了他,给他取了俄文名字“华西里·罗维奇”,他原本叫“张永奎”。俄国医生把他带回了俄国,从此他在俄国长大。他参加了旅俄华工联合会,当选为该会莫斯科分会主席,成为仅次于刘绍周的中国旅俄华工领袖。
当共产国际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时,刘绍周已是共产党员了。虽说那时中国共产党尚未正式成立,但刘绍周不再作为旅俄华工联合会代表出席会议,而是代表着俄国共产党华员局。俄国共产党华员局,是俄国共产党中旅俄华侨党员的中央机构。那是一九二年六月,旅俄华工第三次代表大会召开期间,为了统一、集中旅俄华侨中的俄共(布)党员,于六月二十五日建立了俄国共产党华员局。
一九二〇年七月十九日至八月七日,当列宁主持召开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时,出席大会的中国代表还有刘绍周。刘绍周倒是旅俄华工的出色代表。他既出席了共产国际的“一大”、“二大”,是俄国共产党华员局负责人之一,原本有可能参与创建中国共产党。一次意外的火车事故,使他受伤。故而错过了参与中国共产党成立这一伟大事件,不过这位受到列宁三次接见的元老人物(在中国很少有人得到如此殊荣),历经沧桑,终于在一九五六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苏联另一笔大资助是为中共培养干部。1920年底~1921年4月,在苏联资助下,经上海共产主义小组(1920年5月陈独秀在上海成立)介绍,通过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华工杨明斋与第三国际联系,先后三批选派上海外国语学社、浙江一师等学生赴莫斯科东方大学(斯大林名誉校长),共三十余名团员——
湘籍:彭述之、罗亦农、刘少奇、任弼时、肖劲光、陈为人、袁笃实、吴芳、卜士奇、任岳、任作民、胡士廉、张学琅、许之槙、刘汉芝;
浙籍:俞秀松、汪寿华、胡公冕、庄文恭、王一飞、梁柏台、谢文锦、华林、周伯棣;
皖籍:蒋光慈、聿素园、柯庆施、吴葆萼、章人功;
其他:彭湃(广西)、廖划平(四川)、曹靖华(河南)、秦抱朴(江苏)、傅大庆(江西)。
陈独秀成名后,一些青年找上门来,或投靠或请指路。1919年9月,湖南湘潭子弟罗亦农中学毕业,不愿守着父亲的米店、油坊,“走!找陈独秀去!”他来到上海,陈独秀介绍他上一家小报馆搞校对,先解决食宿,然后上了外国语学社俄语班,成为中共第一批派出的留俄生。
此后,苏联政府陆续开办莫斯科中山大学、列宁学院,专门为东方各国培养青年革命干部,所有费用由俄共提供。1927年入学“中大”的陈修良(1907~1998,向警予秘书,后任南京市委书记):
中大学生在苏联留学期间的全部费用,由苏联方面支付。……每人每月发津贴费20卢布,衣服及日用品、洗衣、洗澡、理发、医药费等,均由学校供给,回国时还支付一笔美金,当翻译者或有行政职务者另有工薪,生活相当舒服。”
1927年初,从法国回国,一张三等舱船票四百银圆,要走一个月。先后进入列宁学院的著名中国学员:
蔡和森、吴玉章、董必武、王若飞、张国焘、刘仁静、王稼祥、张闻天、沈泽民、彭泽湘、郭绍棠等。
据不完全统计,1921~1930年,莫斯科东方大学、中山大学、列宁学院,为中国培养了1400余名学生,除300余国民党员,大部分为中共党员。
第一批“朝圣取经”的留俄生,因苏联尚处于饥饿之中,每天只供应两块黑面包、几个土豆,有时面包里混杂绳子、木屑;睡觉时只有一条毯子,大家挤在一起。第一批留俄生,白天上课,夜晚站岗,周日做工。凡站岗的,每周发半斤~一斤黑面包,质量很差,有的长了绿霉,有的里面有一段绳子(扯出绳子就成一大洞)。
所有外国学生都享受红军待遇(最高待遇,列宁也一样),每天一块两掌合拢大小的黑面包、几个土豆。早上切下一块面包,中午就不敢切了,否则晚上就没吃的。中午吃饭有海草土豆汤,有时放点咸鱼,一人一勺,有什么算什么,基本上是清汤,碰到一点稠的,算是很幸运了。
萧劲光记述:
那时真是饿得难受,我们的课堂在四层楼上,我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本来上个四层楼算不了什么,可是那个时候上四层楼真困难啊!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挪,中间还得休息几次,一次是走不到顶的。有时肚子饿得实在不是味道,就躺在铺上等饭吃,越等越饿。我们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欧洲工人阶级捐献的。
皮鞋是英国工人捐的不管脚大脚小,一人一双……一人一件军大衣、一条皮带、一顶尖尖的帽子,上面有一颗红五星,晚上睡觉时,一个挨着一个,大家挤在一起取暖,只盖一件军大衣和毯子。......红军的待遇尚且如此,其他人的生活情况就可想而知了,大学教授的报酬主要是面包,教授们背个兜兜,每星期六拿发给的面包票去领一块像牛屎一样的黑面包,放在兜兜里背回,这就是一个星期的报酬,也没有什么钱,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在东方大学学习的中国学生中有那么几个人受不住那个苦,想退学。
另一名中国学生记述:
每天只分到三分黑面包,一条生的小咸鱼,学生连上三楼教室的力气都没有。因为没有煤取暖,上课、睡觉都得穿上棉衣。为减少消耗于往来食堂的体力,有些学生干脆不去吃午饭,面包带在身上,饿了就啃两口,聿素园为对付饥饿,发现“卧式读书法”——躺在草地上看书,呼吸减慢,肚里食物的消化就能慢一点。
1925年后,苏联经济回暖,中国留学生的日子才渐渐好转。住宿条件一直不错,苏联华丽的高楼大厦,东大生每月发一本饭票,每餐一张,衣服床单等每周换洗一次。每星期凭票洗澡一次,两周理发一次。免费观看电影戏剧,每月另发六卢布零用,或买香烟或买苹果。“苏联的苹果虽然香甜而且很爽脆,但能够享受的人却不多,而且供应也很少。”
1956年中共“八大”,95名中委,至少27位留苏生,主要毕业于莫斯科中大。
据不完全统计,知名留苏生(前面已列不重复):
陈云、陈伯达、陈延年、陈乔年、邓中夏、邓小平、李立三、俞秀松、王明、博古、陈昌浩、左权、何叔衡、杨殷、孙冶方、叶剑英、林伯渠、徐特立、林育英、刘伯坚、刘鼎、夏曦、陈赓、刘长胜、黄文杰、方维夏、董亦湘、孔原、李一凡、李哲时、王观澜、周达明、傅胜蓝、傅钟、傅烈、甘泗淇、乌兰夫、瞿景白、曾湧泉、朱务善、张祺、徐以新、朱瑞、袁仲贤、刘畴西、李合林、李剑如、余篇三、佘立亚、刘清扬、郭隆真、伍修权…...
著名女性:杨之华(瞿秋白妻)、危拱之(叶剑英妻)、孟庆树(王明妻)、刘英(张闻天妻)、蔡畅(李富春妻)、钱瑛、帅孟奇、陈碧兰(彭述之妻)、夏之栩(赵世炎妻)、石景宜(陈乔年妻)、史静仪(刘仁静妻)、谭国辅(刘英长沙女师同学)…
夫妻学员:沈泽民、张琴秋;李敬永、朱自纯。
红色烈士:熊雄、叶挺、李求实、颜昌颐、张宝泉、龙大道、李味农、陈觉、赵云霄夫妇。
国民党也可开列出一长串中大生名单:蒋经国、郑介民、戴笠、谷正纲、谷正鼎、屈武、邓文仪、刘咏尧、张秀兰、吴家钰、何重汉、卜涛明、王崇武……
北伐之前,已有一些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留俄青年,入莫斯科东方共产主义大学中国班,由于没有女生。而其他东方民族班皆有女生,东方大学有高丽女生、波斯女生、印度女生、高加索女生,独独没有中国女人。
中国班三十几位男生都觉得脸上无光。别的东方民族班有女生,也就不时闹出恋爱纠纷,以致经常需要召开“同志法庭”,解决爱情惹引的问题。“失衡”之下,中国班男生十分渴望能有女同学。
这一“倾向”体现为绰号的女性化:任弼时绰号“女学生”、王人达的绰号“妇女代表”,与李慰农的“农民代表”相映成趣。王一飞向外国同志介绍陈乔年(陈独秀次子),说是Kutauruka(中国女人) 。
东方大学最早五位中国女生于1923年秋抵达,两位来自法国的蔡畅、郭隆真,国内去的女党员则是陈碧兰(最漂亮),女团员史静仪(刘仁静妻)、秦怡君。从此,中国班男生也有了夸耀的“本钱”。
陈碧兰(1902~1987),湖北黄陂人,与向警予齐名。1918年夏,入读武昌黄土坡(现首义路)省立女师,与枣阳杨子烈(张国妻)、应山庄有义(陆沉妻)、汉阳徐全直(陈潭秋妻)、武汉夏之栩(赵世炎妻)为同班同学,受教员陈潭秋影响,阅读大量红色书刊。1922年4月,由林育南、刘昌群等介绍入团,10月由陈潭秋介绍入党。
陈碧兰赴俄,虽是中央派遣,此时还不是苏联提供路费,得自己准备200元路费。瞿秋白、施存统、邓中夏、罗章龙、毛泽东、沈泽民等各出20元资助。陈碧兰走到北京,住在同学杨子烈处,因张国焘、杨子烈夫妇被捕,陈碧兰装有路费的箱子被搜走,她在北京盘桓三月,恋人黄日葵最后资助三百元才成行,两位女生到达东大校园,百余中国男生热烈欢迎,当天举行盛大欢迎晚会。
1920年代,第一拨红色革命者多为青年,一边革命一边恋爱。革命+恋爱、理想+浪漫,色彩缤纷,花絮多多。1924年春,中共党员共三百余人,十分之一在莫斯科。青年人集中的地方,当然恋情多,加上苏联为加强革命队伍凝聚力,鼓励红色青年“在自己人中觅偶”,因此早期红色婚恋也集中在莫斯科。李伯钊与杨尚昆的爱情故事就是红色婚恋的代表。
李伯钊(1911~1985),出身重庆官吏家庭,1924年考入省立女二师,在国文教员肖楚女、英语教员张闻天(留美生)引导下,结识吴玉章、杨闇公等中共人物。1925年6月入团,因学潮被女二师开除,重庆巿委书记张昔畴决定派她去上海。组织上没钱,找同学资助成行,抵达上海后,任浦东团地委宣传委员兼平民夜校教师,除了教年龄和个头都比自己高的女工识字。还要向她们宣讲“无产阶级”、“团结斗争”。
不久,李伯钊被捕,她装作“找哥哥”的四川丫头,审讯中拼命哭喊,挨了手板。始终未暴露身分。并在狱中发现早就认识的杨尚昆,杨尚昆也没暴露身分。不久由组织保释出去,他们虽然装作互不认识,但她相信杨尚昆会马上报告组织营救她。果然,被捕两个多月后,她作为一个“走错门的四川丫头”,组织用二百块钱赎出,难友杨尚昆为她特地举行了一次慰问小宴。
这次被捕影响李伯钊的一生,不仅与杨尚昆打下感情基础,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表现天赋——成功扮演了一个“找哥哥的四川丫头”。
1926年底,组织派遣李伯钊留俄,入莫斯科中山大学,1928年毕业,留校任翻译。1929年夏,莫斯科中大著名“十天大会”,表决时她投了王明集团的反对票。她被抓住“出身不好”,被指为”阶级异己分子”,被开除团籍。
就在她思想十分苦闷之时,同学杨尚昆对她格外关心,为让她高兴,杨尚昆搞到一件十分讲究的“太阳呢”女西装,李伯钊深为感动,倍觉温暖。1930年夏嫁大四岁的杨尚昆,同年底先后回国,从事工运。
来自农村的进步青年,虽说什么阶层都有,但以破落中产家庭为主。太富了,一般不会参与革命,毕竟风险很大;太穷了,读不起书,也不可能接触到红色思想。
河南镇平县农家子弟彭雪枫(1907~1944),1921年投奔天津教书的伯父,考入南开中学,因伯父家困难。1922年,彭雪枫赴京投靠族叔(西北军秘书),母亲倾囊拿出15块大洋。入京后,彭雪枫入读“第十六混成旅官佐子弟学校”,族叔每月接济伙食费3.5元,但族叔家人坚决反对,一年多后停止接济。全靠校长余心清安排彭雪枫在附小兼教国文,七小时/周,月薪十元,他才未失学,1925年入团。
黄杰(1910-2007),湖北江陵郝穴镇书香闺秀,1926年小学毕业后考入武昌女师,1926年11月,黄埔军校武汉分校要招女生队,名额一百。
语文考题:“革命与社会进化之区别”。黄杰作了108字的答卷,讲了她对革命的粗浅认识——革命是人为的、社会进化是自然的。数学题,她只作了两道,因未上过中学,不会代数、几何。后座一位考男生队的老乡抄了答案从下面递过来,黄杰不敢作假。监考老师发现后取消这位“见义勇为”男生的考试资格。与黄杰同桌考试的是一位女大学生,结果,小学生的黄杰录取了,女大学生却落榜。她很不服气,认为将她俩的试卷搞错了。复试那天,黄杰见自己答卷上批了四字——“孺子可教”,认为她政治思想与道德质量不错,就这样黄杰成为黄埔军校第一批女生。"
1928年初,黄杰加入中共,后任松滋县委书记,领导松滋九岭岗农民起义,后来任中央军委、临时中央局交通员、东区委女工部长,鄂西中心县委常委。1940年赴延安,任第一保育院长、边区妇联组织部长。1946年5月嫁抗大代校长徐向前;1949年后,任纺织部人事司长、政治部干部部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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