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03 14:52:53来源:法律常识
2020年7月7日,全国高考的第一天,贵州安顺市中心城区内,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公交车,突然转弯偏离方向,撞向沿河路边的护栏,冲入了虹山水库湖中。
水深足足有十米。
不幸的是,在落水的37人仅有16人获救,其他的21人都没有了生命体征。
更让人揪心的是,这辆公交车载着12名面临高考的莘莘学子,其中5名不幸离世
经调查,警方通报称司机因心理问题心生不满,想自寻了断,并顺带杀人报复社会,于是喝酒后蓄意驾车冲进湖中。
发生这件事后,很多网友都情不自禁地感慨,原来成年人的绝望就在一瞬间。
这位婚姻不顺,遭遇拆迁,工资微薄的司机曾说过:为生活啥都能干,虽然他堪称弱者,但他值得同情吗?
然而那21条鲜活的生命呢?这让逝者的家人如何接受,活着的人巨大的痛苦又岂是同情能够衡量的。
天灾人祸等突发事件到临时,总是猝不及防,人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心理防线会瞬间被击溃。
人活一生,必然面临这样的风险。
如果我们或我们身边的亲友正在遭遇这种状况,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我们通过以下案例,分析人类应对死亡的四大心理阶段
老文是马航MH370失联乘客的家属。
6年前,老文的儿子坐马航去马来西亚出差,结果就再没回来。
在儿子出事后,他经历了短暂的情绪崩溃便开始硬抗:学会使用电脑,学会了飞机的构造、各种地理知识、法律知识。甚至亲自前往美国,参加公司质量问题的庭前会议。
可一旦人们问起他儿子的情况时,他总会说:“儿子出差还没回来。”
当其他家属都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现实时,同意了马航开出的赔偿协议。
唯有老文坚定拒绝,他坚信儿子没有死,会随时关注马航的最新消息……
这是典型的对丧失的震惊和否认。
因为和儿子有长期稳定的依恋关系,突如其来的死亡让老文震惊加难以接受,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在最初的阶段,家属很可能不相信亲人真的离去,不放弃寻找救援,想象儿子的死亡从未发生。
对于老文来说,接受了赔偿,就意味着儿子已经死了。所以他极力否认,这种否认的情绪其实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保护个体免遭伤害吞噬,而背后实则是孤独、失望,老无所依的绝望无助情绪。
家属遭遇至亲死亡的打击越大,越容易停留在这一阶段,迟迟不愿意走出来,本质上是一种逃避行为,如果主观强制控制现实,明显走得“太远”,就有可能“发疯”。
莉莉是一名白领,她的母亲三年前死于车祸。
“我妈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她还调侃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平时有点高血压,我还经常叮嘱她注意身体,才能享清福。”莉莉红着眼眶回忆道
母亲那天走的时候,在家里吃了早餐,就骑着电瓶车上班去了。
然而,就在途中,电瓶车被一辆失控的货车压倒,莉莉的母亲最终抢救无效身亡。
我的天好像塌了,我的母亲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莉莉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母亲的衣服还晾着,新买的拖鞋,小票都还在。
莉莉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抢救当天错过了某些细节,才导致母亲抢救无效死亡。
还有就是律师,没有正确给肇事者归罪,她觉得罪减轻了。
莉莉硬憋着一口气,开始研究那些法律条文,看案例分析,头发一把把地掉,企图寻找破绽。
与此同时她还每天打鸡血似的找律师聊天,甚至怀疑律师偏袒司机,想要继续追究那个司机的法律责任。
“我当时内心充满了悲痛和仇恨。”
莉莉在经历了“否认”阶段后,开始接受现实和痛苦,步入愤怒和追责的焦虑情绪中。
至亲离去带来的挫折感很容易被人们向外投射,强烈的情绪从我们脆弱的核心往外反射,便形成了愤怒的攻击。
被攻击对象可能是无生命的物体、陌生人、朋友或者家人,也可能是已经逝世的亲人,他们想让这些人和事为整件事负责,成为“替罪羊”。
比如常见的医疗专业人士,病患怪罪医生救不了亲人,手术医生经常成为死去病患家属的“替罪羊”
李丽是汶川地震幸存者
她今年44岁,整整14年过去,汶川地震的伤害对她依旧深刻。
那一年,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哪怕事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李丽依然无法忘却失独带来的巨大痛楚。
“这么多年,我总是陷入反复的自责。”
“我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被几米厚的墙压着该多疼啊,每次想到这,我的心就剧烈的疼痛,然后我就想,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呢?”
“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承受这份罪,如果我来承担,他活下来,该那多好啊。”
当然,14年过去了,家里早已有了二宝,但是每次无意中聊到大宝的话题,家里气氛便诡异地沉重起来,总有人默默转头擦泪。
李丽一边忍不住回忆大宝,一边又不想看到大家痛苦。
她想要承担责任“大家都很痛苦,我不能总是这样,我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家还要继续,不能让整个家变得更糟糕。”
如今,李丽和丈夫会经常参加政府举办的心理援助活动,帮助更多有相似经历的父母,互相取暖,渐渐地,他们在无助、自责的情绪中尝试面对丧失,二宝在长大,时间渐渐过去。
“如今一想起虽然还是会难过,但想想我们大宝那么懂事,给我们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他要是在肯定也不希望爸爸妈妈每天哭鼻子。”李丽每天都想多陪宝宝,对他也格外小心。
有的时候,李丽会换个角度思考“其实我还是挺幸运的,起码有这么多人爱着我。”
在知道做再多努力也挽回不了逝去的亲人后,当事人会重新构建现实生活的意义。
但会自我“讨价还价”,一方面继续自责,一方面又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于是出现“摇摆不定” 的局面。
在反复的摇摆循环中,当事人会在无助、自责的负面情绪中慢慢尝试面对丧失的痛苦。
艺术家candy chang在面对亲人离世后,发起了一项公共事业。
她把一面废弃的墙上刷成了黑板,写上before I die I want(在我死之前我想要做什么)的大标题,并列下了很多填空。
结果只过了一天,巨大的黑板就几乎被填满了。
“在我死之前,我想给成千上万的人唱歌。”
“在我死之前,我想吃遍世界上所有的糖果和寿司。”
“在我死之前,我想要成为某人的骑士”
“在我死之前,我想再一次拥抱她。”
“在我死之前,我想成为真正的我自己……”
一句一句,引发人们对生命的深思。
与此同时,世界上其他20多个国家和地区,也开始建起了不同语言的Before I Die的黑板,重新思考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要过怎样的生活。
这一公益事业改变了很多人,不少人给candy寄来了自己的故事和照片,分享自己对生命的感悟。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帮助人们重新寻找到生命的价值”,candy在网上留言道。
在重建和成长的最后阶段,人们真正接受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努力寻找当中的积极意义,实现自身生命的升华和成长。
如果你自己或身边的人正在遭遇“死亡”,而你却无能为力该怎么办,死亡是生命中正常且重要的一环,但很多人不知道正确的处理措施,当然,这也很正常。
一项专业调查研究显示,常面对死亡的医护人员可能都不知所措。
大约三分之一的护士都不知道如何安慰离世病人的家属。
也就是说,我们大部分时候不知道怎么安慰,而且如果说错了话,反倒会让朋友迁怒于你或者更加痛苦。
人的心理在正常承受范围内,可以独自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
但是当面对亲人逝世的巨大重创时,人的情绪很可能无法自行修复,变得无力解决现实问题,这个时候,就需要亲朋好友的帮助和关心。
所以,我们建议你的安慰遵循以下两点原则。
第一,接受漫长的哀伤过程。
第一个原则,就是接受哀伤是一个过程,不要期待它会很快结束,常见的安慰误区有:“节哀顺变”“很快就会好起来”等期待加速、停止其哀伤过程的安慰话语。
这样的话无异于否认当事人的痛苦绝望情绪,给对方“无人理解感”的雪上加霜
在至亲离世的重大创伤面前,丧亲者一定需要时间,才能渐渐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
在这期间丧亲者会经历很多种状态,一边接受丧亲的事实、体验悲伤的痛苦、一边重新适应亲人不在的新环境、处理当前及未来生活的压力和挑战。
最后还要将情绪和精力重新投入到有意义的事物上、适应新生活但与逝者保持联结。
以上几点经常是交错进行,比如以上的“讨价还价”过程,人在修复过程中,需要暂时离开或缩小哀伤情绪,但又时不时忍不住伤心,进而循环。
如此往复循环,就是人们逐渐走向疗愈的过程。
第二,用陪伴,不要用理性。
对安慰者最难的是,我们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
所以僵硬化的共情“我明白你的感受”,是最愚蠢的安慰,很有可能激起对方的愤怒情绪,甚至情绪失控。
因为你无法感同身受,哪怕我们已经尽力现象,但还是无法彻底理解当事人的遭遇和心情,
最好的方式就是用陪伴,比如简单的话语“我来了,我在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然后就是漫长的倾听,在倾听的过程中,你要尽量盯着对方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能帮助你和当事人交汇心流,在这过程中切忌打断对方,但可以时不时重复对方的话语,对对方进行情感认可。
然后找准机会,引导对方说出自己的感受,注意在全程中,我们都没有代入任何理性的话语。
比如有些人会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是很难,但你现在要怎么怎么样,想想其他亲人。”
这样加在后面的“但”字,其实就是开始脱离对方 的情感,以自己的视角去解读对方,会大概率遭到反感。
其实无论是死亡创伤,还是日常的生活打击,我们都要意识到一点,人们在遭受伤害时需要的不是理性的建议,而是自我排解的出口。
而后会自行步入修复过程,而不是通过你讲道理强行纠正对方,这违背了人性规律,自然起不到良好的效果。
所以好好地当个听众,就是最好的安慰办法,甚至“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但我会始终陪着你”这样的话,都比加上但是二字要强的多。
有的时候,死亡并非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恐惧管理理论认为,人类无意识会逃避对死亡的恐惧,但却在无意识中努力实现自我价值最大化,以此减少焦虑,比如努力赚钱、变得漂亮等等。
而当个人真正直面死亡时,死亡就上升到了意识层面,个体会重新构建自我价值,以至于个体意识到死亡可能会对人产生一个非常大的积极影响,并带来态度和视角的彻底转变。
很多濒死的癌症病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感觉真正活出了自己,人在死亡时总会省去复杂的、标准化的世俗价值标准,简单归一,追寻内心所需
《走出黑暗》这本书中就点明:哀伤既是痛苦的体验,也能带来对生命全新的反思与成长
所以个体在面对至亲的离世时,可能对自己原有对生命意义产生怀疑甚至否定,但也有可能重新构建生命意义。
如果你正在面对这样的痛苦,建议搜索“丧亲团体”或者“哀伤辅导”为关键词,寻找资源,开始自我救赎之路。
面对死亡时,唯有热爱生命,才能真正拥有生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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