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25 10:14:31来源:法律常识
太太太奇葩了。
微信群里骂了别人一句“草包”,被拘留3日。
这事还真的发生了。
捋捋呗。
事情其实有点儿远,骂人的事,是发生在2020年的9月5日,地点是小区业主维权群。
事情是酱紫的:任女士是贵阳人,但是居住在贵州毕节市的一个小区里,看起来小区层次还不算低,业主们还成立了自己的委员会,在试用新的物业公司。
但是,似乎新的物业公司并没有按照流程,也没有经过全体业主的表决,就通过了新物业公司的任用。
那些失去了投票权的业主肯定不干啊,再说可能物业公司也没搞好,服务上有一大堆的麻烦,业主们正在吐槽呢。
业主任女士就和其他人一起在群里要说法。
请注意,这个群的名称叫:兰苑花园维权群。
任女士在维权群里维权呢,
一位姓刘的女士跳出来说:“开不开业主委员会,怎么开是业委会的事。”
等等,这个刘女士是谁?
她是业主吗?
并不是。
她是给小区服务的物业公司代表吗?
也不是。
她是这个小区所在的社区的支部书记而已。
那这里就有问题了,她在这个维权群干什么?
帮助群众维权吗?
还是帮助物业公司来和业主们沟通?
这哪有她的事儿啊?
支书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利益纷争的群里好不好?
更不应该公开表态,你是代表你自己呢还是代表你的党支书身份,对业主们施压?
这个施压,显然不好使。
不仅仅不好使,还引发了反弹。
任女士就嘲讽地说:看看这个草包书记。
还把刘支书的发言截图后圈出来转发给其他人看。
这下,任女士遭了。
刘支书并没有唾面自干,而是采取了法律手段“维权”。
就像之前刘支书在群里怼其他业主的时候所说的:“你不接受结果可以去告啊。”
其他业主回应:我不去告。
为啥不去?
因为普通人维权的成本太高了。
请律师,花时间,搜集证据,太累了。
刘支书显然乐意付出这个维权成本。
刘支书跑去派出所告了那个骂自己草包的女业主。
而且,这一告,就是2个月。
对对对,我们一定要留意警方处罚出来的日期:2020年11月4日。
也就是说,任女士骂了支书草包后2个月,毕节警方的决定下达。
对任女士予以行政拘留3天的处罚。
任女士当然不服啊,出来以后,不仅仅提交了行政复议,还四处申诉。
根据任女士对媒体的申诉,她在贵阳市被警方带走,而且,是上了手铐铐走的。
作为一位从未有过犯罪纪律的女士,她在众目睽睽下被戴上手铐带走,而在从贵阳被带往毕节期间,她遭到了粗暴的对待,路上四个小时,她想喝水,也没人给她喝水。
任女士说,这是虐待。
当地警方作出了回应,表示,手铐铐上带走,是为了执行公务也为了确保任女士的安全,并且没有虐待任女士。
有没有虐待不知道,我就想问一句:
怎么,现在连政府官员都不能骂了吗?
骂一句官员就要进监狱?
来,不得不普及一下常识。
在名誉权问题上,公共事件里的当事人/公众人物/官员所要承担的批评尺度,会远大于普通人。
比如,你是当明星的,天天晒美图,但是底下有黑粉说:“你看你那么丑,还要出来吓人。”
谁听了这样的话都会生气,这事儿,如果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就是名誉侵权,就是人身攻击,但放在明星身上,明星也只能忍着,因为起诉了,也不会赢。身为公众人物,赚的也是公共关注的钱,允许别人批评甚至负面攻击的空间,肯定要大于一般意义。
你要是在别人的朋友圈,或同事群里这样骂别人:“你长那么丑,还要出来吓人。”对不起,人家告你,真有可能赢。
另一个是,官员。
纽约时报有一个著名的案子,世界轰动。
“纽约时报vs沙利文案”。纽约时报刊登了一个政治宣传的广告,呼吁读者支持黑人民权的运动。
这个文章里描写了当时的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城警察局长沙利文的一些行为。
很不幸的是,关于沙利文局长驱逐抗议学生的场景,有些描写是夸大失实的。
这种失实,可大可小。
沙利文局长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即把纽约时报告上法庭。
要求纽约时报进行名誉赔偿。
官司一审二审,最后打到了最高法院。
沙利文告上了法庭,说纽约时报污蔑他,中伤他,侵害了他的名誉。
他手里的武器很厉害——就是文章中确实失真的部分细节。
如果沙利文的控诉成立,纽约时报真能赔到倾家荡产。
但是最终经过漫长的审判和全世界的关注,纽约时报赢了。
当时的布伦南大法官的判词堪称经典,至今仍然在被传颂:“错误的陈述也有‘呼吸的空间’,故也需要保护。如果仅是事实错误,并不得抑制言论自由。”
作为媒体人,记者不是科学家,既要及时传播信息,又要每一次细节都不出差错,几乎无法操作,等于扼杀了舆论监督。只有传播出来,多方信息的交叉验证,提供给读者,才能最终发现真相。
所以,新闻传播的核心,就在于平衡报道,多方声音都要传递出来。
而纽约时报刊登的文章虽然有失实的部分,但是,布伦南大法官认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纽约时报对沙利文警长有“主观恶意”。
身为从事公共事务管理的官员,理应承担比一般人更高尺度的舆论批评。
最终,美国最高法院裁定,纽约时报对于沙利文警长批评,即使有部分失实,也不能构成名誉侵权。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是一个古老的箴言。
所以,“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一个多有政治智慧的党内传统啊!
怎么现在连一个支部书记都批评不得了吗?
沙利文警长,说到底自己还是警长,不过他懂法律,利用自己有法律界的人脉,又有很多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者在支持他,给他出钱出人,所以他起诉纽约时报。
表面上是在起诉纽约时报,其实是白人种族主主义者和黑人平权运动群体的一次对决。
纽约时报是要求人权平等、主张平权的嗓门最大的媒体之一,白人种族主义者想透过这次标杆性质的诉讼,让其他的声音闭嘴。
毕节这个支部书记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被骂了句草包维权名誉吗?
支书介入了物业管理公司是否能够接盘的这样的商业行为,背后没有利益牵扯吗?
是想出一口自己被骂草包的恶气,
还是借助名誉权的维权,杀猴子给鸡看,把其中蹦跶得最欢的业主找个由头抓了,让小区里反对现在物业公司进驻的业主集体闭嘴?
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背后的利益链条。
哦,这事儿发生在毕节。
毕节。
一个让人非常感慨的地方,提起来就心痛的地方。
曾经有5个孩子,流浪在街头,为了冬季取暖,在垃圾箱焚烧垃圾,被一氧化碳熏死的地方。
小区物业管理方面的问题,任女士提出业主委员会不应该擅自让新物业公司通过试用期,她的反映合情合理,作为业主,维权也是在正当边界里,而作为社区支书,有什么权限来插嘴人家小区选择物业的事?
这是她的工作职责吗?
谁给了她这个权力?
轮得着她发话?
她发话,也应该是站在人民站在业主的立场,作为社区支书,服务社区市民才是真。
任女士骂她草包,不,不是骂她,而是描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这业务能力,这履责能力,不是草包是什么?
我也觉得,我就觉得,那位社区支书不仅草包还官威不小,毕节警方在这个问题上的处置,草包不草包我不知道,草率我是可以肯定的。
任女士正在向毕节警方申请行政复议,希望我们的发声,可以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