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03 22:33:14来源:法律常识
代孕在国内并不被允许,需求和利益促成了一个长期存在的地下产业。代孕产业链由需求方、代孕公司、供卵者、代孕妈妈、实施代孕操作的医生、开具出生证明的医院组成,他们或为追求利益、或有真实需求、或为自私的目的。而孩子则是被制造出来的“商品”,可选择性别、单胎或多胎。如有缺陷,则可能被抛弃。
一条“生产流水线”
今年8月底,澎湃新闻记者暗访广州、深圳等地多家商业代孕公司发现,受疫情影响,到国外寻求代孕受阻,国内代孕中介机构订单明显增加,供卵者(业内称“卵妹”)补偿金、代孕妈妈佣金等费用也水涨船高。有的代孕机构被查之后,甚至会换个地方“重操旧业”。中介机构“包成功”的承诺背后,则存在“换卵”、隐瞒胎儿疾病、出生存缺陷等乱象和伦理、法律风险。
一家“子嗣传承国际助孕中心”自称主要为国内有代孕需求的客户对接海外生殖医院,提供代孕服务。“可包性别,可包成功。”他们提供的协议有58万元和88万元两种套餐,均承诺客户2年内可抱到一名健康男婴。前者便宜30万元,不包成功,意味着代孕一次不成功,重启流程需要额外支付费用。
一名资深代孕中介透露,这条“生产流水线”上,每年在广州出生的孩子能达到2万个。
“65万包成功,90万包生儿子”“如发现胎儿发育畸形会让代孕妈妈打掉,客户只管‘收货’”——这是上海多家商业代孕公司明码标价给出的承诺。今年9月,南方都市报记者暗访调查上海多家商业代孕公司发现,这些中介机构多以“健康咨询公司”进行工商登记。多个代孕中介向记者透露,他们的客户来自全国各地,不少客户倾家荡产也要求子。
每顺利“制造”出一个健康婴儿,中介机构至少可获利20万元。对于在服务期间胎儿和代孕妈妈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则被视为“商业风险”,直言“用钱就能摆平”。
难以预料的“风险”
记者调查中,对于代孕过程中可能产生的“风险”,几家代孕公司负责人并不愿多提及,只是称“没有绝对的安全”。
一位业内人士介绍,代孕这一行本身就是一个“地下产业”,代孕公司很难做到100%的真实和透明。其中最多存在的是对客户的“欺诈”,主要为“换卵”和“隐瞒婴儿患疾”两方面。
记者查询发现,今年5月由湖南资兴市人民法院审理的一起合同纠纷案中,一对夫妇支付74万余元在一家名为“孕生国际”的代孕公司抱得婴儿后发现孩子听力弱,故将对方告上法庭,要求退还已支付费用。代孕公司负责人则辩称,孩子在领走时健康,否则不会被带走,并出具了《领条》。
法院审理后认为,双方所签《代孕协议》明显出于牟利之目的,将孩子作为商品交易的对象,故该代孕合同有违公序良俗、社会公德,依法应当认定为无效合同,最终驳回了前述夫妇的诉请。
一名资深代孕中介表示,一起脑瘫儿案例让他记忆深刻。一名客户代孕生下的孩子不会哭,后来才发现医院在分娩时出现了医疗事故:孩子出生时被脐带死死缠住,打了结,代妈又不愿意选择剖腹产。护士一直往出拉,孩子大脑出现了缺氧,导致脑瘫。客人起初不愿意要孩子,中介把钱全部退给他,对方起初不收,后来“边哭边带走了孩子”。
也有客户临时反悔不要孩子。厦门一位客户交了钱,但孩子即将出生时,客户反悔不愿再要孩子,直接消失。没办法,中介最终将孩子送给他人。
纵深
无法解决的
伦理和情感困境
今年9月18日,记者以“代孕”为关键词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搜索,发现自2012年来共能搜到338宗与代孕相关的纠纷判决,且近两年呈快速增长之势,其中2019年共搜索到79宗,2020年仅前8个月搜索到62宗。
2012年,厦门的张某经中介找到了晓玲为其代孕生子。张某每月支付晓玲生活费1.5万元,先后累计达20余万元。但事后,晓玲拒绝将孩子交给张某夫妇抚养。最终,厦门市思明区法院将非婚生女判决给晓玲抚养,张某不仅没有抚养权,每月还须支付孩子抚养费3000元,累计64万元。
2017年1月,因为代孕的宝宝被抱走后自己探望被拒,作为代妈的赵某将孩子的父亲李某告上法庭,表示愿意退还李某相应的费用,要求孩子与自己共同生活。
2017年,重庆的代孕妈妈谢某与孩子的生物学父亲高某对簿公堂,要求探视并和孩子共同生活……
代孕这个地下产业竟然因为各种各样的纠纷,被不断拎到明面上。
就代孕监管的问题,记者咨询了多名律师的意见。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邓千秋认为,地下代孕市场的发展,一方面会带来棘手的“卵母”“生母”不一的伦理困境,另一方面也会引发包括代孕生出缺陷婴儿的抚养问题、因非法代孕引发的法律纠纷,甚至是买卖妇女儿童等犯罪问题。
要打击地下代孕乱象,北京隆安律师事务所律师杜洁认为,除了卫生部门对医疗机构和医生应实施更严格的监管,也需要公安、工商、工信部门形成合力治理,打击存在、散布有害信息的网站和代孕中介。
来源: 大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