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12 21:00:36来源:法律常识
出国留学,想必是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事,因为可以学习国外的先进知识,可以去领略不一样的文化底蕴,更重要的是,能为将来打好基础,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高薪工作。不过,这些期盼对于一个留美的中国男生来说,却成为了一段挥之不去的噩梦。
2010年,一位在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被所在的学校指控成“恐怖威胁”而被逮捕。当时,他显得非常的恐惧,因为家人还不知道他被抓的事。
他究竟是不是向校方所说的那样,用威胁的语气来恐吓学校,还是无辜被诬陷。由于一通电话,让他和学校之间的罗生门事件,愈演愈烈。
这个被捕的留学生叫翟田田,1983年生人,在2003年的时候,年仅20岁的他,踏上了出国求学之路。他在美国留学期间,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几乎是靠勤工俭学换来的。
读书的那几年里,他修完了从大专到研究生的课程,所上的学校位于新泽西一所叫斯蒂文斯理工学院。事发前,他在这里攻读物理专业博士学位。
2010年4月15日,对于翟田田而言,可以说是噩梦般的开始,因为他被校方指控“恐怖威胁”而被捕入狱。
这起事件还得从3月初说起,学校的助理副校长的下属,相当于教导处主任,是翟田田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这个教导处主任约翟田田见一下面,见面之后,问他跟一名白人女子之间的事情,翟田田回答这是他的私生活,不想让对方干涉。
教导处主任说他们只是在奉公行事,请翟田田配合工作,他的上级助理副校长也对此事进行了解。了解完以后如果没什么事,翟田田在下个星期就可以回去上课。
据翟田田回忆,他跟助理副校长谈话过程中,对方觉得没有得到尊重,但他认为自己的个人生活不关外人的事,不想让别人插手。
他们之间所说的这个白人女子,是一位教授介绍给翟田田做朋友的,而翟田田之前接受过纽约警方的调查,因为该女子控告他骚扰,但经过一番调查,警方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翟田田被叫过来和助理副校长交谈时,心里面是有所抗拒的,不是很高兴,因此在语气上可能显得不是那么的友好,但不至于对方要以“恐怖威胁”为由把他送进监狱。也许,就是这个时候,翟田田和这位助理副校长的关系交恶了。
3月11日,翟田田突然被校方勒令停学,对他进行三天的所谓调查,第四天给他发了一封停学信,内容列举到“骚扰学校正常运作”,翟田田想进一步问校方具体是什么意思时,他就被校警车直接送走。
被停学之后,翟田田并没有放弃,一边向学校申诉,一边在一位中国台湾老板所开的餐馆里打工,一直等待着校方给他个说法。
三个星期之后,翟田田的申诉被校方驳回,并要求他在4月21日之前离开美国。于是,翟田田给校方回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对方,他需要足够的时间申请转学。另外,他在这里还有朋友帮他签的学生贷款,需要偿还上。最后一点就是,校方停他学必须给个具体的说法,不是这样霸道的处理方式就能解决问题。要是没有给他一个说法,他会请律师处理,同时还会将此事告知新闻媒体。
4月15日,翟田田询问了学校的一位好友,是一位接线员,对方建议翟田田向总校长起诉,但总校长当时不在。翟田田心想,既然校方这样整自己,干脆用毁掉学校名誉的方式,进行媒体曝光。
4月16日一大早,校警带着移民部门的工作人员,敲开了翟田田房屋的门,以“恐怖威胁”的罪行将他带走。
学校的发言人迈克尔·斯基内利(Michael Schinelli)称,翟田田被逮捕的原因,是因为他企图“威胁放火烧毁学校的建筑”的危险言论。但翟田田却反驳到,他从来没有说要“烧毁学校”的话,可现实的他,就是在这样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被带走。
翟田田在美国没有亲人,也没有钱聘请律师替自己辩护,被逮捕的过程中,他要求给朋友打个电话告知自己被抓的事,但遭到拒绝。
对方将翟田田身上的银行储蓄卡、手机和鞋带全部拿走。被抓后,翟田田问对方是谁指控他的,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有人告你,你不要管。
依据新泽西当地的法律,翟田田被指控的罪名是“发表企图制造严重公共不安的言论”,在这里,对这种类型的罪犯,最长的监禁时间为3到5年,最高惩罚额度为7.5万美元。
由于翟田田不是美国人,校方便开除了他的学籍,这样做就使得原本的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之后,翟田田成为了哈德逊拘禁中心的一名新囚犯,他在那里度过了近三个月的牢狱的生活。送他进去的狱警告诉他,监狱的条件还不错,然而,等他真正进去时才知道,完全没有说得那样好。
监狱体检犯人前,把翟田田叫到一间只有6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里面要住4个人,墙壁上的通风孔很大,而犯人的床单却是很薄,晚上的时候,外面的风从通风孔吹进来特别冷,他还要盖一层囚服在身上。翟田田把牙膏、水和卫生纸混合在一起打成浆糊状,糊在通风孔处,堵住风吹进来,才能勉强睡得着。
跟翟田田同住一间牢房的其他3名狱友都是美国人,其中两个是黑人。一个是西语裔的帮派分子,是以持枪抢劫的犯罪团伙,另外两个是因贩毒入狱的。
原本是学生身份的翟田田,一下子沦落成阶下囚,并且跟这些贩毒犯和抢劫犯待在一个仅有几平方米的小牢房里,可见反差有多么巨大。刚进去时,翟田田心里还是很害怕的,但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这3个狱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反而挺热情的,还教自己如何在监狱里面生存,平时需要注意哪些事。
这些狱友跟翟田田说,要是有人动手打你,你一定要还击,宁可打输也不能表现出懦弱的样子,任由别人欺负。不然的话,今后对方会对你变本加厉,抢你的东西。
哈德逊拘禁中心位于新泽西州新泽西市,这所监狱一共分成五大区,分别是A区、B区、C区、D区和E区,每个大区又分为东南西北4个小区域。翟田田被关在B大区西小区的牢房里,这个大区里面大致关押着七八十名犯人,其中有三分之二是黑人,三分之一是墨西哥人,而翟田田是这所监狱里唯一的中国人。
老犯人欺负新犯人的事情在监狱里是时有发生的事,因为翟田田是唯一的中国人,就更容易成为其他犯人欺负的目标。他当时有向区域代表反映过情况,对方问他需要报警吗?从那之后,翟田田意识到在这里只能自我保护。
在监狱生活的期间,翟田田被其他犯人推搡过、言语挑衅过,但他比较克制,因为他知道,里面到处是监控器,只要自己还手,无论是打人还是被打,都会被关禁闭,禁闭的时间为31天,每三天只能放风一个小时。
这些犯人很聪明,他们等翟田田回到自己的小牢房里,然后尾随他进去,将门反锁,把毛巾盖在门上的一块玻璃上,遮挡摄像头拍到的区域,随后对翟田田进行殴打。不过,翟田田也不是好欺负的,被打的过程中他会奋起反抗,使得对方没占到多大的便宜。几次交手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欺负过翟田田。
翟田田这才意识到,糟糕的状况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短时间内是无法出狱的。因为小时候学过画画,母亲节那一天,有些狱友买不起贺卡送母亲,他就帮忙画出贺卡的图案。这个举动让这些狱友对他产生了好感,也因此受到他们的保护,并且还给了翟田田方便面吃。
他所在监狱每天的伙食基本是早上有牛奶和面包,中午4片面包和用水煮过的西兰花,或者两三片很薄的火腿,没有盐巴。晚上伙食跟中午差不多,或者换成没有奶酪的面条。
安全问题和温饱问题有保障后,翟田田思考如何跟外界取得联系。他被关在监狱的这段时间里,美国的朋友和远在中国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就此和大家失联。
因为自己的手机被没收,没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他申请过打电话,但被拒绝。他一度很绝望,每天只能做祷告,希望有人能联系到他。
不过,这时出现了一线生机,让翟田田的情况得以被外界知晓。大概在监狱里待了一个多月后,他的一个狱友刑满获释,可以出狱了,翟田田抓住时机,委托他一件事,帮自己把求助信交到一个叫王梅颖的女子手里,让对方来狱中探监自己,然后将联系号码交给她,让她转给自己的家人,翟田田才和家里人联系上。
当时,远在中国的母亲接到了一个境外陌生号码,一开始还误以为对方是在敲诈勒索。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儿子已经身陷囹圄,保释金要2万元。
之后,王梅颖为翟田田找了律师,为他的监狱账户上打一些钱过去,他用这些钱购买方便面,分给其他狱友吃,从而获得他们的更多的保护。
5月27日,校方发言人斯基内利对于翟田田被停课的解释是,他们对翟田田调查过很长一段时间,发现翟田田有多项违反校规的举动,但对翟田田处罚措施的具体内容拒不透露,给出的理由是保护学生的隐私。
在国内,新闻媒体也对翟田田的遭遇进行报道,对此,他的事才被外界所知晓。
翟田田的父亲很快将这笔保释金交到美国那里,但钱交过去了,人却还没办法被释放出来。因为对方提出新的要求,翟田田的护照要交给他们,当成保释的一个附加条件。
对方突然来了个所谓的附加条件,在付保释金之前都没跟他说清楚。翟田田事件得到了国内媒体的广泛关注和报道,《纽约时报》也看到了中国媒体的报道情况,该报记者向当地的检控官打了电话,对方才知道不能附加这种条件。
为此,翟田田还以绝食的方式表示抗议和不满,他绝食了4天。然而,事实上,翟田田被抓之后,他的护照早已被收走,在中、美媒体的报道舆论压力下,对方才放弃了交护照的条件,并将翟田田从之前的刑事监狱转移到条件稍微好一些的移民监狱。
他在移民监狱里可以吃到鸡腿,在这里主要的犯人是非法移民,这些犯人不会主动去挑衅攻击他人的倾向,因此他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期间,对方将翟田田的罪行从“恐怖威胁”变成“扰乱社会治安”,之后又变成“轻微扰乱社会治安”,可以说他的罪名是一降再降,性质也由原来的重罪变成轻罪。
“轻微扰乱社会治安”的定性相当于闯红绿灯的违规行为,对方要翟田田认罪。在庭上,校方没有人来现场,检控官要翟田田承认他的“行为不检”,但翟田田不承认。对方又重新商量,改为“小型行为不当”,翟田田依旧不承认。
审理的整个过程不到10分钟,如果当时翟田田认罪的话,可能就能恢复自由身。当时他的公设辩护律师告诉他,你要是认罪的话,就不会留下刑事案底,但翟田田认为自己没有威胁过学校,为什么要承认,一旦认罪的话,这辈子都洗不清了,3个月的牢也就白坐了。
翟田田的案例不是唯一的个案,跟他一样的留美学生和学校发生矛盾的例子游很多,也有一部分人被投进过监狱,一般认个罪也就是关几天就出狱,但他却是个例外,宁可坐牢,也拒不认罪。要是他认罪的话,只要坐满3个月的牢房就可以结案。
他父亲在电话里鼓励他,宁可站死,也不跪生,如果你是清白的,牢可以坐久一点,也要把尊严讨回来。
7月29日,庭上表示他可以立即出狱回国,但也建议他继续留在监狱直到登机那天在出狱,这样做的目的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从而影响到他以后的前途。他当场同意了这个建议。
7月30日,对方将翟田田的罪名从“恐怖威胁”降至到“小型行为不当”,还允许他回国。
8月9日,是翟田田回国的日子,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是以重刑犯的方式押送他到机场,当时他双手被戴上手铐,双脚被戴上脚镣,腰间还被缠绕着一条铁链,脚后跟都被这些刑具磨破了皮流出血。
翟田田问他们:自己属于自动离境,有权利自己回国,为什么还要这样大动干戈押送自己。他们的解释的是,机场有很多你的朋友,万一这些人情绪一激动,将他们打倒,然后劫走你怎么办,这就是要让你戴上手铐和脚镣的原因。
8月10日,在北京机场,翟田田的父母和亲朋好友等候着翟田田归国。儿子的出现,让夫妻俩激动不已,两人冲上前,热情拥抱着儿子,而翟田田面对8年未见的父母,始终没流下一滴眼泪,倔强的他,嘴巴紧闭,经过这么多的挫折后,他依旧那么坚强。
回国次日,翟田田父子两人出现在朋友的公司里,他们在这里开了小型的记者见面会,感谢国内的媒体记者的帮助,同时,也借助这个机会,向外界公布翟田田在美国遭遇的来龙去脉。
9月21日,翟田田的案件将移交给大陪审团进行公诉,他们是由32个美国公民组成的,另外,检控官也换成新的。然而,他没有充足的时间得到返美签证的机会,也就是说他本人没办法出庭,但是,校方和证人均会出庭,这样的情况对他而言很不利,会申请延期开庭。
事后,翟田田了解到,当时学校指控他“恐怖威胁”的唯一证据是,学校的接线员说他说过要烧毁学校的话。但翟田田认为校方无法提供录音材料,没有确切的证据作为支撑,就是在断章取义诬陷他,对他进行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