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提到“动批”(北京动物园批发市场),几乎无人不知。作为北京最大的服装批发集散地,依托“动批”脱贫致富的商户不计其数,而因此所带来的卫生、治安、安全等问题同样不容回避。

两年前,“动批”贴出公告,将实施疏解,迁往京外。“动批”疏解,北京市政府下了大决心,可随之而来的产权方与经营方解约、商户清退等一系列问题,极大地考验着依法治国背景下,政府的执政智慧。

在这一过程中,人民调解骨干力量进驻疏解整治项目一线,深入开展矛盾纠纷排查调处,激活了人民调解各项要素,增强矛盾纠纷化解有效供给和创新发展。公证、法律援助职能联手协作,共同为有效保障疏解整治项目的顺利推进奠定扎实基础,并探索形成了律师公证调解“三位一体”服务重大项目推进的法律服务新模式,以实际行动担负起维护首都稳定和谐的第一责任,也成为“枫桥经验”在新时代的北京新样本。

图为“动批”万容市场疏解法律服务团工作现场,法律服务人员各司其职开展工作。(资料图片)　

利用调解平台扫清疏解障碍

“动批”万容市场有1800多家商户,因疏解非首都功能的需要,万容市场的土地使用及房屋租赁合同不能继续履行,市场内1800多商户面临疏解。而且,按照全市总体安排,疏解工作必须在8天完成。

“动批”是北京全城疏解工作的“重中之重”,法治护航这项体量巨大工程的任务落到了西城区司法局。以何种法律途径完成万容市场疏解,确保资金安全,确保不激化各方矛盾和商户情绪?这是市场疏解,也是政治任务!

西城区司法局局长向前肩上的担子瞬间重了。作为万容市场疏解方案法律服务工作的主持者,他对整个疏解工作至今记忆犹新。“由于涉及资金非常巨大,加之商户众多,必须设计一个有序的法律程序。我们多个部门反反复复研究讨论,最终一致认为利用人民调解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且这一次的调解介入走在了矛盾发生之前。

根据方案,疏解过程中,由人民调解委员会主持调解协议达成,由法律援助律师代理商户申请调解、司法确认、申请执行,公证机构则负责核验商户身份,确定委托关系。就这样一个“三位一体”的法律服务工作模式就此形成。

在执行过程中,西城区司法局成立了万容市场疏解整治法律服务工作12人领导小组,这个小组几乎包括了所有相关科室和局领导。同时,选派了区人民调解委员会、北京市精诚公证处、北京市才良律师事务所3家单位组建万容市场疏解法律服务团,其中包含12名区调解骨干,31名公证人员和21名律师。

向前告诉记者,人民调解保障疏解整治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解决产权方北京建筑大学与经营方万容公司之间的租赁关系,主持这一轮调解的是西城区人民调解委员会组织的精干力量。反复多个回合,双方终于达成协议,同意解除租赁关系,并就解除合同、腾退交付场地、支付补偿金等一系列问题达成一致。很快,这份协议得到法院的司法确认。

第一步到此走完,疏解的第二个步骤随之启动。

法律服务前置保障平稳疏解

2017年6月21日,法律服务团进驻万容市场,“三位一体”的法律服务模式正式开始运转。

1395家商户要通过法律途径解除租赁关系,且要求在短短8天时间内就必须完成85%以上的疏解任务。进场的法律服务团有种大战即将开始的凝重。

6月22日,法律服务团对整个法律程序进行了路演；23日,万容市场疏解方案公布,当晚法律服务团便开始承接法律业务。至7月1日,共完成1272家商户的解约与补偿款发放,集中疏解率达到91.2%,远高于预期的85%。

对于余下商户,法律服务团进一步延伸工作职能,其中64户因摊主在外地或已去世无法按时办理的,服务团专门制作法律文书范本,待权利人办理好相关手续后,由法律服务团分期分批进行办理。另有30余户抵制疏解的商户,法律服务团向指挥部提供了法律分析意见,万容公司承诺在法律的框架下自行解决。

这一轮集中疏解中,西城区司法局共派驻了30名律师人民调解员、10名专家人民调解员入驻市场,连续两个多月逐户走访登记、审查经营现状,约见利益各方,准确掌握了各方预期,并充分发挥“人民调解先行、公证委托保障、法援律师全程代理、司法确认执行”工作模式的优势,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对于万容市场的疏解,每一名参与者都感触良多。

在北京市精诚公证处见到公证处主任李宗勇时,他仍对当时的场面和压力记忆犹新:“这么巨量的公证业务怎么做,我们也是一点点摸索。其间召开了9次全处会议,18次演练模拟,集思广益确定公证方案、文本和流程。”公证职能的提前介入,确保了集中办理的1272家商户真实准确的身份信息,为执行案款准确无误的发放到摊主手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北京才良律师事务所律师曹小连告诉记者,法律援助律师免费为商户代理,有序地疏导了商户的情绪,全程代办的工作模式,使商户不再扎堆、不再聚集、让商户顺利拿到解约案款,也为疏解工作顺利开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要在平时,调解、公证、律师的工作基本都是各自为战,在一起工作最初也有些不适应。这期间,区司法局相关科室的协调指挥功不可没。三项职能最终构建起相互衔接、有机协作的工作机制,形成了护航疏解整治工作的合力。”这是记者采访期间听到的共同评说。

人民调解新时代彰显新活力

刘跃新是西城区人民调解员协会的会长,也是此次万容市场疏解中调解员队伍的领头人,从事调解工作30年,拥有非常丰富的调解经验,在各类人民调解类的媒体平台上都能常常见到他的身影。同样作为此次调解队伍带头人的甄红,是西城区人民调解员协会的副会长,他曾做了26年法官,退休后主动加入到人民调解的队伍。在这次疏解工作中,调解文书的范本全部出自他手,他也始终在一线全程参与各项调解工作。

这些调解员们,以及法律服务团的全体人员,在整个疏解过程中始终保持“战时”状态,每天早8点到达现场,一直要干到夜里10点甚至更晚,有人因长时间盯着屏幕已经视线模糊。可即便这样,万容市场疏解的15000多份法律文书,7000多本卷宗仍然做到了零差错。

向前认为,这是司法行政职能最直接、最全面的一次体现,也是司法行政职能在服务区域中心工作中最为有效的一次作用发挥。“调解职能的介入使商户省去了660余万元的诉讼费用,这个费用分摊到每家商户身上就是5000元,假如让商户承担这些费用,疏解工作就不会这样顺利。”

2017年,北京市委市政府正式启动疏解整治促提升专项行动,除了类似“动批”这样的市场、物流中心疏解外,还涉及拆违、棚户区改造等多个重点项目,每一项工作都涉及社会利益的重大调整,极易引发重大矛盾纠纷。北京市司法局局长苗林告诉记者,在此过程中,北京市司法局紧紧围绕疏解整治的中心任务,强化人民调解矛盾化解的核心功能,组建了市区有团、街乡镇有队、项目有组的四级人民调解服务团队975个,活跃在3757个疏解整治项目一线,为疏解整治项目全面推进提供了有力队伍保障。同时,以实效性为根本,建立了专项的排查机制、服务机制、调度机制等,扎实推进矛盾纠纷的大排查、大预防、大化解,全面彰显了人民调解制度在新时代解决新矛盾的旺盛生命力,也在服务保障工作中实现了自身的创新发展。

记者手记　

“人民调解委员会主持达成调解协议,法律援助律师代理商户申请调解、司法确认、申请执行,公证机构核验商户身份确定委托关系。”北京西城区司法局举全局之力,统筹律师、公证、调解三项职能,形成合力,圆满完成了疏解任务,创新了一种涉众重大事件矛盾调解的新模式,这是一种新的法律解决方案和司法流程。

涉众重大事件中,如果任由各方打官司,势必会增加冲突可能,增加社会风险。如果律师、公证、人民调解职能依旧单兵作战,而不是相互配合、相互衔接,不可能应对急需,不可能完成海量工作。如果不是集中办公,相互协助,互相监督,也很难确保每一份法律文书的零差错。

当下突发涉众事件频发,这一模式的借鉴价值非同一般。

（内容转自《法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