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22 18:33:55来源:法律常识
汾孝,无论地理、文化、历史,都是彼此最为接近的存在。
我们公众号曾经在 为甚汾阳话比孝义话难懂?以及 汾·平·介·孝·文·离 六地方言语音对比——究竟孰亲孰疏?两篇文章中涉及到过汾阳话与孝义话的一些对比。
两地方言尽管也有不小差异,然而在十里不同音的晋语核心区一代(晋中盆地及吕梁山区)汾阳话和孝义话能够做到90%以上的互通度,已经几乎可以算是亲如一家。是故,当我们研究汾阳方言,需要将视角再往外延伸,寻求对比研究之时,首先绕不开的就是孝义话。
我们曾经在 一文中列述过汾阳方言研究著述。那么今天我们就来攒点一下孝义话研究的现状。我们将会主要分为两部分:
提到孝义方言研究,永远绕不开的一个人就是郭建荣先生。
郭建荣先生是孝义著名的资深律师,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的孝义方言研究是业余。相反,郭建荣早年在山西大学中文系接受了系统的汉语言文学、方言学、语音学的训练,并且在毕业之前就被山西省社科院点名要人,足见其学术能力的突出。早在1989年晋语研究学界尚在起步时期,郭建荣就已经发表了《孝义方言降升调韵母中的间歇》《孝义方言动词的重叠式》等前沿的晋语研究论述。尽管后来工作调动以及个人发展,工作单位和从事行业发生多次变动,郭建荣依然不停地搜集和积累,扩充孝义方言研究的内容。
八十年代中期,山西省开启了一轮「山西各县市方言志」的调查和撰写工作,这几乎是最早的一批方言志,而郭建荣就主持操刀了《孝义方言志》,1989年出版,列入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重点项目,荣获优秀成果奖。这也使得孝义话成了后续诸多晋语研究的重要参考资料。要知道汾阳要到2018年才有了第一部真正的方言志。郭建荣的《孝义方言志》第一次将孝义方言的声母韵母、声调变调、分音合音、文白异读以及部分语法用学术界标准的形式进行了描述。
在2013年,郭建荣应孝义三晋文化研究会《孝义文化丛书》的约稿,在《孝义方言志》基础上增补写成《乡言研究》一书,全书二十七万言,无所不包地描述了孝义话的点点滴滴。无论语音还是词汇,《乡言研究》都是笔者最为重要的工具书之一。往往汾阳话里有一些百思不得其解之处,翻开郭建荣的孝义《乡言研究》,发现答案已在书中。
任何一部方言志、方言研究著作,「同音字表」的撰写质量非常考验一个方言研究学者的功底和所下功夫。因为同音字表不仅要求穷尽式地搜集方言词汇中的出现过的字音,还能够反映作者对本字考证的钻研程度。《乡言研究》就经常在这方面给人惊喜,反映了郭建荣先生扎实的功底以及在方言调查上的用功。
举个例子,晋语里有一个大路词汇,「dong 凌」表示冰。多数人通过前字声调认为应该写作「冬凌」(汾阳话 dong1 lii0),然而郭建荣在书中明确写作「冻凌」,并引述古韵书《广韵》中「冻」的又音「凍,平声东韵德红切,凍凌」,令人信服。
再举一个例子,形容女性小产血流不止的疾病,汾平介孝有一个词叫「dueq 血」,郭建荣在书中考证为「殰,徒谷切,音牘。【說文】胎敗也。謂未及生而胎敗也」,也是诸多方言志著作中的首例。
《乡言研究》中反映作者精深的研究与浩瀚的搜集之处非常之多,该书不仅是孝义,也是整个晋语研究中质量最为上乘的著作之一。
如果说《孝义方言志》和《乡言研究》是孝义方言语音、语法、词汇的集大成,那么《胜溪俗语》及其强化版《俗语解颐》则是孝义方言俗语的百科全书。更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不仅以丰富实例对孝义俗语中反映的民俗进行了全面阐述,还对俗语的源流、演变做了深入的探讨,这让该书不仅仅是俗语的堆叠,还是一本语言学民俗学的理论专著。与此同时《俗语解颐》把俗语内容和孝义本土特色文化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令人信服地论证了众多孝义俗语的独特性、排他性,给这本书深深地烙上了地方文化的烙印。无愧该书前言中写的「使孝义方言第一次有了新的传承方式,使孝义人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语言文化典籍」。
2010年后,晋语方言研究迎来了又一个井喷期,多数是高校硕士论文。其中关于语音方面的论述颇丰。可能是因为郭建荣的前作「终结」了孝义城区主体方言研究的原因,除了《孝义语音系统研究》杨小惠 2011 之外,这一时期的孝义方言论文多数集中在孝义西北部340省道以北靠近汾阳边界的方言,一般来说这些方言从分类上应该属于汾阳话。
《山西孝义白壁关话语音研究》(宋小丽 2012)历史上首次记录并分析了孝义西北部方言,并得出了白壁关话属于汾阳方言的结论。论文中附带的同音字表质量也实属上乘。文中甚至还分析了白壁关年轻一代的文白异读发展,相当细致用心。
《山西孝义杜村话元音高化现象分析》(王雯雯 2017)的内容相当引人注目。作者不仅研究了杜村方言,而且调查研究了汾阳石庄、孝义下堡、孝义南阳、孝义高阳等地方言,渐进性地研究出了这一区域方言韵母的变化规律和方向。也是通过这篇文论,笔者得以了解到汾孝交界地山区方言的面貌,对理清汾孝方言边界,解释音变原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孝义下堡方言语音研究》(管文慧 2018)则进一步在前人的基础上,分析研究了孝义西北方言另一代表点——下堡方言的语音特征。
语法方面则有《山西孝义方言语法研究》田娟娟 2016 为代表。
语言研究的一个重要方法就是比较。通过对比不同语言和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乃至语用、俗语,可以极大地帮助我们了解探究语言随着地域和人口的变化,其发展脉络以及民俗民生的演变。
我们在过去的文章中(如 铁双雁的「雁」字,汾阳话应该怎么读? 、从汾阳传统民居之结构「zhu sr」的读音说起 、 汾阳话「shuan zhi」一词到底怎么写),除了涉及汾阳方言之外,往往都需要对比参考其他周边方言里的情况。汾阳话里面许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常能够通过对比迎刃而解,豁然开朗。后续我们也会继续介绍和赏析其他晋语方言的优秀研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