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公务员找律师，留学生回国当律师

时常听人说：“不想当合伙人的律师不是好律师。”

那么，不想去北上的律师呢？

国内绝大部分城市，乃至大部分省会城市，法律服务市场规模不及北上一个零头。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想做到与北上同水平的创收，往往不是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而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选择北上，往往意味着选择压力、选择机遇、选择不安分。

而选择返乡，则意味着选择安定、选择闲适、选择家庭或自己。

你会选择“外漂”还是“留乡”？驱使你做出选择的理由又是什么？

如果你还在迷茫，不妨先听听他们的答案：

外

漂

党

1

号受访人，29岁，男：“漂”都“漂”了

家在东北某省会城市，“四系”法硕，本已在家乡的律所拿了证，但18年年初因为想法不同，和家里人吵了一架，遂背上行囊来到北京。后来和解了，事业正在上升期，考虑到帝都毕竟还是机会多，也没啥成家压力，就留了下来。

目前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律所，日子只能说还算自在。所里授薪，收入够用。做非诉，业余时间是真没有，疫情前有阵子天天加班到凌晨3、4点。现在情形好了些，但也经常放公园球友的鸽子，健身目标一个没达成，腰上的“游泳圈”倒是多了几层。

后悔倒是没后悔过，虽然作为团队里唯一一只单身狗，偶尔也会被朋友圈里发小的婚纱照刺激那么几下，虽然在各类项目、活动现场不免被那些比自己优秀许多的同行打击到幼小脆弱且无助的心灵，但每次做完一个项目，团队里十几号人私底下一起放飞自我的时候，又会满足于大城市大项目带来的成就感，庆幸当初果断选择了“南漂”。

舞台越大，机会越多，来都来了，就留下吧。

2

号受访人，32岁，男：都是命

福建人，留学时其实没考虑过回乡，但最后几个月在一家外所实习那会，被谈了7年的前任甩了，人生崩塌，还好有家，就果断辞工一飞机回了国。

在家呆了没两个星期，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爸妈以“屁大点事沉溺其中有啥出息”为理由撵了出来，让自己先到广州小姨夫开的所里打工。人生地不熟，周围还都是操一口广东话的本地人，那段时间，基友都说我朋友圈的画风硬生生从之前的“情感博主”转成了“段子手”。

最后也没在小姨夫的所里待多久，证件到手就果断开溜了，去了一家名称不便透露的律所，因为业务和自己求学时的专业不太对口，后来又辗转了其他3、4家所，中途还被检察院的发小游说动摇过要不要进体制，想了想自己这性格怕不是干了2年又得跑，遂放弃。

啥？你问现在？当然是成功“傍上富婆”成为人生赢家，但每周还得在律所认真办案认真会见认真打卡。个人觉得，胡建人在广东，没被吃掉就算成功（开个玩笑）。

3

号受访人，39岁，男：2小时车程也算“漂”

不知道算不算漂：爸妈都在天津，但自己在北京成家立业。

两个小时的车程，代表的是两种活法——天津生活压力小，竞争也不那么激烈，只是毕竟挨着北京，对比起来就显得很“落后”。

和那些一毕业就留在了天津的同学们不一样，上学时就有一个念想——天津还是太小，未来一定得去北京。真正到了北京，发现那时的自己就一“愣头青”：法本学历毫无优势，又是个外地人，尽管那会竞争激烈程度还比不上现在，但顶着八、九月的大太阳穿梭在京津两地还找不着律所接收，实在不算什么好体验。

最后软磨硬泡之下投奔到现在师傅门下，回想起来，也已经有十年了。

也是因为离乡不远，需要操心的不多，现在人到中年，半秃不秃，即便做个两头跑的“外漂”人，也远不如带教所里那几个新人来得费劲。

我觉得吧，漂不漂还得问问自己的内心：想要哪种活法，就走哪条路，自己选的路，再怎么难，坚持下去的概率也比别人指的路要大。

回

流

党

1

号受访人，33岁，女：我选择低压环境

大四那年，一批品牌大所来学校宣讲，当时啥也不懂，听学长学姐说这家厉害那家强，就忙不迭把自己“卖”了。

到所里呆了一阵才发现，虽然大家平日里和和气气，相互间相处融洽，是我喜欢的氛围没错了，但那个工作压力，有点难以忍受。加班到1、2点是常事，虽然因此蹭了不少烧烤，但谁乐意长肉啊？大家素质都高所以不会当面宣泄情绪，但自己也不小心撞见过楼道里痛哭失声的隔壁部门律师。离职率更是居高不下，经常在电梯里碰见不认识的新人，还见识过整团队跳槽的“大新闻”……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见识少的缘故，在所里呆了7、8个月后，还是果断辞职出来读研了。硕士毕业后，想着自己也是大龄青年了，家里又给准备好了首付，拾掇拾掇就回了老家——一座没北上广发达，但也没那么差的城市。

不得不说，还是家里舒服——虽然现在的所规模也不算小，但基本都是本地人没啥沟通隔阂，又碰上了一位可爱靠谱有担当的师傅，只能说，挺庆幸当初选择了回流。如果没啥必须外漂的理由，我建议还是珍惜爸妈，就近择业吧！

2

号受访人，37岁，女：北漂、南漂，还是选择了回家

我的经历可能不那么“平坦”：先是本科毕业，在北京一家精品所呆了有3年多，自觉学历不太够，又专心备考读了研，毕业后拿到了一家港资所的offer，但性格太跳脱了些，不太适应那边的氛围，最后又选择回了杭州。

是的，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杭州人，所以可以说我先“北漂”，再回学校，再“南漂”，最后回乡。对我来说，这段体验其实还挺开拓眼界、积累经验的。

除开北上广这些地方，杭州应该算律师行业里发展相当不错的省会城市了，因此我也不好说自己这一路是在“下坡”，至少，回来后确实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事业上、生活上都越来越如鱼得水——对我来说，“回流”算是一个必然，事实也证明我这个选项选对了。

个人认为，大城市的执业环境、学习成长空间必然要比小城市优秀，如果条件允许，最好能先体验体验再决定出路，万一碰上合适的机会了呢？我也有小伙伴漂到北京、重庆乃至宁夏并过得不错的例子，所以，要不要回家，更多还是看个人选择。

3

号受访人，35岁，男：能力比选择重要

决定回家乡前，自己其实已经在上海呆了4年，事业不能说蒸蒸日上，但也是一年好过一年。

为什么还是选择回家乡？其实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自己做的是非诉，但却一直想当个出庭律师，理想和现实的割裂下，对自己的去向一直有所思忖；另一方面，当时和老婆的爱情长跑也已经跑到了第9年，再不出个结果，自己可能会被岳父和丈母娘原地解剖。综合一考量，把该交接的工作交接完，就坚定地回家了。

回来后，顺利进了一家规模一般但口碑不错的所，由于本地市场自给性强，自己又是非诉转做诉讼，因此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什么自己的案源，全靠所里接济。也是律所规模不大的关系，基本没什么勾心斗角的空间，几位主要合伙人都比较看好我，也因此熬过了刚转型那会的低谷，现在过得还算滋润。

所以关于“外漂”还是“留乡”，我觉得自身努力当然重要，但也离不开客观条件和实际情况的考量——如果不是因为专业方向和家庭的原因，我现在可能也还在一千公里外当非诉律师。律师是个能力为王的职业，这也是律师最大的魅力，“漂”或者“留”，只要能力到了，具体怎么选反而不那么重要。

留

乡

党

1

号受访人，36岁，男：穷，但没那么穷

上星期发小到我这出差，作为东道主不接风洗尘不太合适，就请他吃了顿海底捞。

后来他跟我吐槽：吃了那么多海底捞，你是唯一一个吃完还找前台要小零食的男同胞。

哎，中年男人就这点不好，顺点女儿爱吃的零食回去，还得被当成混得不好。发小在上海，一个月拿个七八万轻轻松松，自己平时收入也就他的五分之一出头，也没到捉襟见肘的程度——虽然扣除房贷、车贷、学杂费用和日常开销基本也剩不下啥了。

不过，比起时不时半个月8趟差、至今还在和老婆异地的同学，自己好歹真正实现了“朝九晚五”的闲云野鹤式生活。知识水平的积累速度比不上他，但腰围的增长速度他也比不过我，对比起来，半斤八两吧！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温水里呆久了，雄心确实会消泯，可能再过个三五年，同学就能把自己甩得更远了。也无妨，选了安逸，就得给安逸买单。

2

号受访人，28岁，男：二线市场不发达，必须要有新想法

上学时在校招里听过一条小道消息：某学长在的所里，律师年薪从3万出头到1000万不等。

毕业后回了家乡发现，同样当律师，这边低薪得打个对折，高薪对折后还得再对折。

话虽这么说，“地头蛇”有“地头蛇”的优势。拿我们所举例，即便是薪水约等于没有的实习律师，绝大多数也都是有房有车的本地人，家里接济起来方便，熬过了初期，走上正轨稳定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也是考虑到这点，在上海上了四年学之后，自己果断撤回了老家。首选其实是公务员，不巧选了个竞争最激烈的岗位，最后名列第三惨遭淘汰，就在老爸同学的介绍下进了现在的所。安稳拿证，安稳独立，未来不出意外可能也会安稳升合伙人。

但现在的得过且过，是因为还没成家，掐指一算未来可能存在的各种开支，再看看兜里每月到账不多的钢镚，不趁早想办法多挣点奶粉钱，未来该有多灰暗……所以现在报了个非全日制法硕在学，虽然市场肯定比不上一线大城，但努努力，总能多找到些机会。

3

号受访人，33岁，男：不是只有咸鱼才会留下

坦白讲，直到现在，自己也不觉得二三四五六七线城市相比北上广深杭能有什么可以称道的“优势”。

本来按预想的人生轨迹，读完研后，自己就该争取进入一家京沪大所，最好是金君方那种顶尖所，然后三年独立六年资深九年合伙人，立足成家反哺爸妈一气呵成——几乎就是“人生赢家”的理想剧本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毕业前夕，常年做工程承包的父亲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母亲也不得已放下工作照顾他，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只能等我去处理。家里存款不经花，最后托关系较好的叔叔帮忙，进了一家企业当法务，算是能在保证收入的前提下解决后续状况，一拖就是三年。

我不喜欢做法务，虽然前东家对我很好，但家事终于迎来一个相对圆满的结果后，我还是放弃了那份稳定且可观的薪水，找了家律所开始挂证，之后也慢慢能独立执业。我觉得只要条件允许，未来再去北上闯荡也并非不可能，但当下肯定还是优先做好手头。而且我也发现，即便自己一直对非一线城市的市场抱有成见，但身边同事的那些鲜活例子，让我的观念有了一些改变：市场再怎么局限，也拦不住那些想方设法求上进的心。

我仍不看好本地的市场发展，但我也越来越觉得，留下的并不都是“咸鱼”——变化之所以还没发生，只是因为还没迎来成熟的时机。

结语

至2020年底，中国律师人数已经突破了50万人。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不同的想法。而关于律师究竟该选大城市还是小城市、律师该“外漂”还是“留乡”之类的提问和争论，从来都没有过停息。

这是一个不会有标准答案的话题：所有选择都基于取舍，而取舍本身就基于每个人自己的价值观。

做律师需要实力，不管你选择了哪条路，都免不了遭遇荆棘，但只要这条路符合你的初心，只要你坚信这条路是正确的，并持之以恒地付诸行动，那一切就都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