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取保候审规定,犯罪嫌疑人保外就医

时间:2022-09-30 09:06:05来源:法律常识

戴着杀人嫌疑犯的帽子31年,曾爱朋想要一个结果。

1988年10月19日,江西赣州市上庄村9岁男孩曾来房失踪。一周后,遗体被发现在曾家祖屋二楼。

两天后,同村村民曾爱朋因杀人嫌疑被收容审查,一关就将近3年。1991年8月,龙南县公安局因证据不足,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把他放了。

他恢复了“自由”,但嫌疑未脱。

11月底,龙南县公安局对澎湃新闻称:这个案子至今未破,他们从没有中断过侦查,曾爱朋杀人嫌疑犯的身份不排除也不会撤销。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教授熊秋红说,保外就医是监外执行的一种,是针对已判刑的罪犯,曾爱朋的状况应该是取保候审。

即便是取保受审也有时限,《刑事诉讼法》第七十七条规定:公安机关对犯罪嫌疑人取保候审最长不得超过十二个月。

如今,65岁的曾爱朋已头发花白,他与受害者家属矛盾越积越深,嫌疑人的身份也让他“备受欺凌”。

他像一头困兽,被束缚在31年前的案子里。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11月23日,65岁的曾爱朋坐在院子里回忆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本文图片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明鹊 图

失踪的男孩

1988年中秋节的上庄村,学校放假一周,让学生回家秋收。

曾佳鸣那时13岁,他记得那天上午,母亲要去外婆家,他和两个弟弟想跟着一起去。母亲说她快去快回,到小卖部给他们买了饼干,把三兄弟都哄回了家。

当天下午,曾佳鸣和小弟去了小姨家。二弟曾来房独自出门后没多久就失踪了,他那时候9岁,身高不到一米四,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他当天穿了一件蓝布衣服。

曾来房失踪的当晚,父亲曾观慈在十来里外的岿美山上挖钨矿石,他已经十几天没回家了。

曾佳鸣说没想到弟弟会出事,母亲也以为弟弟调皮,一个人偷偷跑去了外婆家,他们打算第二天去那里找弟弟。

第二天,曾观慈回到家里,发现二儿子失踪了,发动了家族数百人到处寻找。他们在村里、邻村以及镇上大喊:“来房、来房,你在哪里?”

曾来房失踪的第五天,曾观慈大哥打开商店门时,发现地上掉落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来房就给5000块钱。

他们立即去派出所报了警,之后把字条交给了民警。

第七天上午,曾观慈的大嫂去他们家祖屋拿柴草,闻到黑黢黢的二楼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她回家后,喊已成年的儿子拿梯子架上去看看。

祖屋在山脚下,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离曾观慈家不足500米远。因为常年没人居住,那里阴暗、潮湿,后来成为了生产队关牛羊,以及曾观慈家族放杂物的地方。

曾佳鸣记得,他跟在堂哥的屁股后面,两人一起架梯子时,发现一地碎瓦。他们爬上梯子,用手电筒一照,看到了二楼有一具尸体,赤身裸着,虫子朝人飞过来……吓得他们尖叫一声,立即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拔腿就跑。

很快,派出所民警来了,证实了被害人正是失踪一周的曾来房。

“当时有人(最后)看到我二弟从曾爱朋家门口走过。”曾佳鸣说。

随后,曾爱朋被带走配合警方调查。上庄村90%的人都姓曾,曾观慈和曾爱朋说来也是远亲,两家相距大约500米远。那时候,曾爱朋家有三四栋房子,周边是一片草地。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上庄村有两千多人,90%以上都姓曾,上图为正在修建的曾氏宗祠。

曾爱朋回忆,曾来房失踪的当天下午,他吃过午饭后,去了隔壁生产队看人收稻谷;之后,他又去了汶龙乡(后改为汶龙镇)政府找领导;经过厨房时,做饭的师傅喊他一起吃饭,他便坐下来吃了饭。

他说,晚上八点回家,那时天已经黑了。

民警质问他:那天回家后干了什么?他说回家就睡觉了,他家里有妻子、兄弟、父母,都可以作证。

曾爱朋的母亲、妻子,以及两个侄子都被带去问话。之后,曾爱朋和母亲蔡春凤因杀人嫌疑被收容审查。

曾爱朋的代理律师张银华说,事发时我国已有刑法和刑诉法,龙南县公安局没有按刑事立案,而是对曾爱朋母子进行收容审查,不符合司法程序。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教授熊秋红介绍,收容审查是当时法外的一个措施,很多地方在实践中用它替代逮捕和拘留。1996年《刑事诉讼法》修改后,这一措施就被取消了。

既往恩怨

谁也没想到,命案发生,把两家人过去的恩怨又扯到了一起。

时间退回1984年初,曾爱朋和曾观慈合伙在岿美山上挖矿、收矿石,再将钨矿石卖去广东沿海。钨矿石比石头重,有的乌黑发亮,有的浑浊,沉浸在石头里。当时钨矿石价格被炒起来,龙南县很多人跑去淘金。运气好的时候,每人一年能赚好几千块钱。

那时候,两家关系较好,他们不时会去对方家里玩。曾爱朋妻子赖芳芳记得,因为她家在马路边,村里人赶集都会路过,曾观慈的妻子每次赶集都会喊她,偶尔也会进来喝茶聊天。

转折发生在1986年的春天。

当时,汶龙镇新建了水电站发电,鼓励村民自己出钱拉电线接电。曾观慈家族的人打算拉电线,正好要经过曾爱朋家门口。

1986年春节,曾爱朋看到曾观慈的兄弟、侄子等十几人,站在他家门口的马路上嘀咕着什么。几天过后,对方开始在他家厕所边挖坑、树电杆,拉电线。

曾爱朋知道后,希望电线杆离他家远一点,遭到了对方的拒绝。曾爱朋回忆此事称,“锂电线穿过我家厕所的一个角,杆子又是杉木,万一漏电呢?”他当即架起梯子,拿着钢丝剪刀,一把剪断了刚拉好的电线。

他从梯子上下来,很快被人打倒在地。

这个事情发生时,整个上庄村的人都知道了。后来,乡政府、派出所都派人来调解。电线最终经过了曾爱朋家门口,但由原来的锂线改为了皮包线。

此事过后,双方结下仇怨。

曾观慈说,当时他的兄弟、侄子都打了曾爱朋,自己虽然没有动手,但他恶狠狠地骂了曾爱朋,“我骂得很厉害,我说你有三个儿子,我也有三个儿子,我们可以打架呀!”

1987年6月,曾爱朋第四个儿子出生。几个月后,他被做了结扎手术。

此事让曾爱朋深受打击,把这件事看作一个男人的耻辱。村里有人回忆,曾爱朋那时像个叫花子,经常跑去乡政府闹,要求对方给他治疗,有时甚至吃、住在乡政府。

很长一段时间,曾爱朋因为被结扎的事不去劳作,每天带着小儿子在村子里转。曾观慈推测,当年曾爱朋被结扎时,怀疑他去告了密,所以报复杀害了他的儿子。“我儿子肯定是村里人杀的,除了曾爱朋,我在村里没有跟其他人结仇。”

不过,曾爱朋称,他此前不知道曾观慈去告了密,也不可能因此去杀害他儿子。

家破人亡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曾观慈靠挖矿、收矿,率先成为了村里的万元户。1986年,他买了村里的第一台彩电,约17英寸,全村的人都跑过来围观。

自从儿子出事后,曾观慈无心挖矿,经常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岿美山上,曾经人山人海,如今人去楼空。

曾来房下葬半年后,龙南县公安局又来了,准备开棺验尸。恰巧这个时候,岿美山上发生了一起持枪杀人案。

据汶龙镇一位镇干部透露:岿美山杀人案当时是公安部督办的案子,警力一时间全部调到那边去了,曾来房的案子就这样搁下来了。

曾观慈至今都不知道儿子的死因,只记得他脖子上挂着根一米长的棕绳。

自曾来房出事后,母亲经常在家里哭,一边哭一边说不想活了。曾佳鸣记得,母亲在家里哭完后,手拿锤子,又哭哭啼啼地跑到曾爱朋家,用锤子“咚咚”地砸土墙、窗户、木门……他也气急败坏,跟在屁股后面用脚踢,一边在心里咒骂。曾爱朋一家则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很多年过去后,曾佳鸣越加心存内疚,作为家里的老大,他没有照顾好弟弟,当二弟哭着要跟妈妈去外婆家时,他还用泥巴打了他。

二弟出事一年后,曾佳鸣就辍学跟外面的人混社会。1996年,曾佳鸣因盗窃抢劫被判刑10年。

两个儿子接连出事,曾观慈夫妻备受打击。后来,曾观慈完全不上矿山了,他在家里搞了一个打米机,帮村里的人打米和炸粉,勉强能维持家里的生活开支。

2006年,曾观慈妻子在镇上赶集时,被拖拉机撞倒身亡。

2019年11月底,69岁的曾观慈驼着背,一个人独坐在新修的屋里吃饭。他不愿谈起当年的案子,他觉得那些往事,伤痛,过去的人、物,一切都无法挽回。

“案子不可能再破了,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他悠悠地叹道,当年办案的人都老了,有些甚至都已离世了。他们的祖屋,即曾经发现遗体的地方,去年因“老房改造”被拆掉,而今变成了一块块菜地。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11月24日,曾观慈再次来到发现儿子遗体的地方:两百多年前的老屋已变成了一块块的菜地。

“保外就医”

曾爱朋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三,高中毕业后,在龙南县读了两年共产主义大学。

1976年,曾爱朋从学校出来后,开始上岿美山挖矿。那时村里还是生产队,挖矿属于搞副业,挖到矿后要交给县里的矿务局,一斤钨矿石奖励两斤米,但要上交一天的米钱。

曾爱朋大哥在煤矿挖煤,一个月工资二十几块钱;二哥早年外出当兵,回来后进汶龙镇一企业上班,平时也很少回家。家里主要靠曾爱朋打理,他照顾父母,也经常帮大哥、二哥照看家里。

曾爱朋胆大心细,有生意头脑,早年的时候,很多人想跟他一起做生意。

后来,案件长期悬而未决,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命运。

1989年7月,曾爱朋母亲蔡春凤被释放。

村里人记得,蔡春凤性格急躁,讲话大声,曾观慈妻子也是咄咄逼人,两人曾多次发生冲突。曾爱朋说,曾观慈夫妇经常打他母亲,他们在赶集的路上、镇上, 打得他母亲头破血流,死去活来。

1990年6月,汶龙中心卫生院出具了一份证明:“上庄村民蔡春凤被人打伤,头部二处裂口,有血流,背部、右手、右脚及胸部紫色、肿胀,自觉疼痛。”

那时候,曾爱朋被关在看守所,妻子赖芳芳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要自己耕田、种菜……有时家里揭不开锅,她就到汶龙镇上讨饭,曾观慈妻子看到她就破口大骂。

逢年过节,赖芳芳就躲在家里哭,“我抱着孩子哭,孩子也跟着我哭,后来,我眼睛就看不见(清)了。”

曾爱朋有四个儿子,他们上学后,经常被同学欺负。儿子哭着跑回家说:“妈,妈,他们打我,说我没有爸爸……”

小儿子曾萌勇记得,直到他上初中时,还被人说是杀人嫌疑犯的儿子。当时在学校寄宿,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睡,后来有人和他睡一起,也从不跟他说一句话。

曾萌勇说,他因此很自卑,不想去学校,宁愿在家里放牛。

1991年8月,龙南县公安局以证据不足对曾爱朋“保外就医”。曾爱朋怕外面有危险,当时还抗拒出去,看守所的人说服了他:“你不出去怎么证明不是你杀的人?”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1991年8月,收容审查了近三年的曾爱朋被保外就医。

他出来后,根据派出所的安排,直接去了大哥的煤矿厂。

1996年中秋节前夕,蔡春凤轻生,跳进村里的小溪,头部撞到裸露的石头上。赖芳芳匆匆赶过去时,看到六十多岁的婆婆奄奄一息,头上鲜血直流。她背起湿漉漉的老人就往乡卫生院跑。

蔡春凤在卫生院吊水、拿药,回家没几天就过世了。三年后,曾爱朋的父亲也过世了。

打砸与上访

1991年11月,曾爱朋“保外就医”出来后,写了一份材料说明:曾观慈夫妇打砸他房屋、辱骂他家人、毁坏他家财物等情况,下面附有三十多人签字,有些是本村的,有些隔壁村的,也有镇上的人。

第二年,曾爱朋对曾观慈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1992年6月,赣州中院终审裁定:被告人曾观慈犯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缓刑一年;附带民事赔偿曾爱朋一家经济损失九百元。

再次提起此事,曾观慈承认自己做得确实不对,但他认为曾爱朋杀了他儿子,还被放了出来,“我就是气不过……”曾观慈感到不甘,自那以后,他依旧不时跑公安局了解案子进展,直到2006年妻子过世,他就不再去管案子的事了。

曾爱朋保外就医回到村里,发现自己无法回归正常生活,就开始了上访之路。

事实上,曾爱朋到大哥的煤矿厂后,就立即坐车去了南昌上访。那一次,他跑了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省政府……都一一交了材料,却都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曾爱朋没有办法,家里有四个孩子,年迈的父母都要生活。他回来后跟人合伙卖冻肉,从南昌拉到定南县卖,生意并不好做;之后,他又跟人合伙把水拉到岿美山上去卖,很快被政府叫停了。

2002年,曾爱朋租了一辆货车,前面拉人,后面装货。他雇了一个司机,从岿美山到汶龙镇,汶龙镇到龙南县这样来回跑。曾爱朋说,跑了几个月后,“我所有费用都缴了,但城管说我是嫌疑人,不准我经营载客。”

他的车子几次被拖走,到后来就基本上报废了。

在曾萌勇的记忆里,后来父亲每个月都会去县城上访,经常一大清早出门,到傍晚才回来。上庄村支书黄福平说,他到上庄村六年,曾爱朋经常上访,要政府解决嫌疑人问题。

曾爱朋住的土坯房如今是村里最破烂的房子,政府根据土坯房改造政策,想拆除或维修他家的房子,但曾爱朋就是不让拆、也不让修。“他说,拆掉了就没有证据了,当年他们(曾观慈夫妇)打了他家的瓦片,门窗、土墙……”

每到刮风下雨,整个房子都在漏雨,9岁的孙女总会问他:“爷爷,这个房子会不会垮掉啊?”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曾爱朋的家如今是村里最破旧的土房子。

2013年7月,汶龙镇政府帮曾爱朋夫妇和他们至今未婚的二儿子申请了低保,每人每个月补助190块钱,之后又增加到每人每月260块钱。

黄福平说,汶龙镇给贫困户修建了保障房,去年给曾爱朋分了两套,一套给曾爱朋夫妻,一套给他小儿子曾萌勇,他因媳妇患病纳入低保户。保障房里,茶几、沙发……什么都弄好了,拎包就可以入住,但曾爱朋不要。

曾爱朋想要政府的赔偿,要政府帮他建三套房子。

汶龙镇一位镇干部说,因为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曾爱朋经常脾气暴躁,一说话就跳起来骂人,他们每次去他家,都得让曾爱朋骂几个小时。“你一打断他,他就更生气了,指着你鼻子骂……所以,我们要等他骂完了,再安抚他。”

“嫌疑人”阴影

曾爱朋说,他杀人嫌疑犯的身份甚至影响到了儿子们的家庭。

2012年,曾萌勇和妻子杨佳结婚时,隐瞒了家里的情况。一直到女儿出生,杨佳来到他家里,看到破旧不堪的房子,窗子和门都被打烂了,问他家里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曾萌勇不敢告诉妻子实情。

杨佳后来又发现,曾萌勇每天待在家里,从不去外面走一走。自那之后不久,杨佳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丈夫家里的情况,有一次她跟曾萌勇吵架时,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不想待在杀人嫌疑犯的家里。

“她怪我欺骗了她,说我毁了她下半辈子,经常吵着要跟我离婚。” 曾萌勇懊恼地说。

去年春天,杨佳查出了肝硬化。曾萌勇很内疚,觉得妻子是积郁成疾。

曾爱朋的次子今年36岁,至今没有找到对象。另外三个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但媳妇都不大愿意来家里,老大还去隔壁县做了上门女婿。

自从父母过世后,曾爱朋经常觉得孤立无援,甚至找不到说话的人。

事发不久,二哥担心案子影响到他们,对曾爱朋的境况不闻不问;大哥因为他的事牵连到了自己,也长期受到别人的歧视,慢慢与曾爱朋产生了隔阂,后来两人因为一些利益问题反目成仇。

他家靠近上庄村村小,周边住的多是曾观慈家族的人,这也加剧了他的孤独感。

在上庄村,曾宪明是曾爱朋唯一的朋友,两人年轻时曾一起挖过矿、卖过冻肉。曾宪明觉得曾爱朋有能力,喜欢跟人争论,而且很能说,道理一套一套的。

没人愿意听他说,除了曾宪明。曾爱朋经常吃过午饭后,跑到两公里外的曾宪明家里喝茶、聊天,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几十年来,曾爱朋翻来覆去地说一件事,曾宪明有时也听烦了,“我看他这样孤独,就随便他讲。”

空闲之余,曾爱朋偶尔也会去村口的小卖部看人下象棋。老板娘冯丽花说,曾爱朋偶尔也会跟人下棋,但因为他话多,性格又急躁,而且脾气不好,村里人不喜欢跟他下棋。

曾爱朋却觉得,因为他是杀人嫌疑犯,村民才不愿搭理他,还经常背后指指点点。他希望公安重新立案调查,“哪怕查出我就是杀人犯”。

11月27日,龙南县公安局相关负责人称,公安局(当时)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人,“当然不能说100%有证据,毕竟那个年代侦查手段有限”。这个案子至今没有破,他们也没有停止过侦查,案子也不可能撤销,曾爱朋(保外就医)只是取保候审,他依旧还是杀人嫌疑犯。

曾爱朋律师张银华认为,龙南县公安局显然程序违法,曾爱朋出来已快30年,远远超过了取保候审最长12个月的期限。

11月末,曾观慈路过曾爱朋家门口,看到曾爱朋在路边带孙女,他看了几眼曾爱朋,曾爱朋也看了几眼他。

31年嫌疑人:被遗忘的“保外就医”

11月24日,夕阳下的上庄村,寂静无声。

(文中人物曾佳鸣、赖芳芳、曾萌勇、杨佳、冯丽花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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