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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16 22:48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许梅 通讯员 夏剑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可对于小桃和小小桃姐妹而言,跟着妈妈的每一个日子,都充满着动荡、不安,甚至危险。
7月16日上午,杭州市下城区法院。站在法庭被告人席上的桃冰,白净清瘦,颧骨凸出,一双深陷的黑洞洞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光彩。她就是小桃和小小桃的妈妈。
今年3月,在办案中发现长期吸毒和多次贩毒的桃冰只身带着两个未成年女儿,无法履行监护职责的情况后,下城区检察院向下城区民政局发出检察建议,建议向法院申请撤销桃冰的监护人资格。如果该诉讼得到支持,作为母亲的桃冰,将不再是女儿的监护人。但是,16岁的小桃和只有16个月大的小小桃,她们又将身往何处?
16岁的姐姐
担负起照顾妹妹的重任
桃冰,1981年生,重庆人,毕业于西北某师范大学,大专学历。毕业后不久,桃冰未婚生下了小桃。小桃3岁时,桃冰和孩子爸爸分手,小桃被送到重庆老家由外公外婆抚养。25岁的桃冰,只身来到杭州。
幼师毕业的桃冰并没有去当老师,而是开始混迹于夜场。在毒友们的引诱下,她吸上了第一口,并由此过起了与毒品相伴的日子。
翻看桃冰的犯罪记录可以发现,生活于她而言,是混乱而扭曲的,她只为毒品活着:2010年,她第一次因吸毒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之后,她先后8次因吸毒被行政处罚;2013年,她在吸毒中容留他人吸毒被判刑10个月;之后桃冰并未悔改,经常寄宿于各色毒友家中,并逐渐以贩养吸。
桃冰的堕落,不仅让年纪轻轻的她形容枯槁,也让家人跟着遭殃。五六年前,因得知女儿贩毒被抓,桃冰的母亲突发高血压去世。桃冰不得已把小桃接到了杭州。
虽然回到了妈妈身边,但小桃并未能体会到妈妈的温暖。到杭州不久后,桃冰就生下了小小桃。看着饿得哇哇大哭的妹妹和沉迷于吸毒的妈妈,小桃开始学着给妹妹泡奶粉、换尿片,抱着妹妹哄她睡觉。长期的日夜颠倒,让她没有同龄人红扑扑的脸蛋,有的只是长期熬夜的黑眼圈。
跟着妈妈的这两年,小桃经常在半夜被妈妈叫醒,让她赶紧抱上妹妹跟她去别处,她不知道妈妈在躲避什么,但经常的连夜搬家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害怕;小桃的一日三餐,也没有妈妈精心准备的可口饭菜,连续吃了两年外卖后,她有时走路都会头晕……但让小桃最不能忍受的,是妈妈和其他大人蜷缩在角落里吞云吐雾的样子,她曾试图去劝阻,但无济于事。
撤销监护权
孩子怎么办
2017年11月底,桃冰贩卖毒品案被移送下城区检察院审查起诉。从案卷看,桃冰有多次贩毒前科,并因吸毒多次被行政处罚,但都曾因怀孕或哺乳而不予执行。此次犯罪,桃冰又因处在哺乳期被取保候审。桃冰依法应当被判处实刑,但一旦对其进行羁押,两个孩子怎么办?
为了解孩子的情况,办案检察官邱吉去看望了小桃和小小桃:小桃个子已经超过了妈妈,但特别瘦;16个月大的小小桃扑闪着大大的眼睛,不哭也不闹,饿了就啜几口姐姐递过来的奶瓶,困了就歪头睡去。看着相依为命的姐妹俩,邱吉找到了未检科的同事“木易姐姐”,希望能帮帮孩子。
由于有长期吸毒的恶习,且将要服刑,桃冰已不宜再作为小桃和小小桃的监护人。但撤掉桃冰的监护资格,对孩子有好处吗?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可以抚养孩子?带着这些问题,“木易姐姐”开展了一系列的沟通和查证,但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两个孩子生父不明。除了桃冰,她们只有外公一个亲人。
在综合考虑多方因素后,相关部门决定对桃冰实行抓捕。同时,从有利于孩子成长的角度出发,“木易姐姐”一方面联系小桃外公,争取由外公抚养小桃和小小桃;另一方面,向下城区民政局发出撤销桃冰监护人资格的检察建议。下城区民政局随即向法院提起了撤销桃冰监护人资格的诉讼,下城区检察院决定支持起诉。
看着妈妈被带走
她说“我知道”
正当大家为安顿小桃和小小桃忙碌时,“木易姐姐”又从民政局得到一起疑似遗弃案的线索:有一个孩子早产后没几天就被遗弃在省人民医院,且孩子有毒瘾发作的迹象。经查,孩子妈妈正是桃冰。
由此,桃冰涉嫌遗弃罪一案也被移送审查起诉。同时,检察机关认为,桃冰在怀孕期间吸食毒品,致使孩子未出生就被动接受毒品,出生后表现出毒瘾发作的症状,出生时体重仅1700克,并伴有吞咽和心脏问题,属于监护侵害行为,其监护资格也应当撤销。
对小桃、小小桃的帮助仍在持续。经下城区检察院牵头,下城区公安局、法院、民政局等成立“护苗行动”小组,在控制桃冰、安全带离姐妹俩后,立即对孩子进行心理疏导,避免因妈妈的突然离开给孩子心里留下创伤。
“我知道妈妈没干什么好事,我也劝过妈妈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小桃的懂事和平静,让大家感到心酸的同时,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不久前,小桃和小小桃终于盼来了从重庆赶来的外公。“护苗行动”小组不仅安排了外公来杭几天的食宿,准备了小小桃的奶粉、尿不湿、衣服和玩具,还提前买好了三人回程的车票。“阿姨,我和妹妹会好好的,放心吧!”临走时,小桃懂事地向“木易姐姐”道别。
送走了孩子,撤销桃冰监护人资格的案子也如期开庭。法庭上,庭审进展得出乎意料地迅速,身为被告人的桃冰全程表情平静,对申请人提起的各项证据都认可,对撤销监护人资格也没有表示异议,只是在最后说起小桃和小小桃时,落下几滴泪。法院未当庭宣判。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