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区刑事犯罪辩护律师费用(无锡刑事律师怎么收费)

时间:2023-05-18 15:45:10来源:法律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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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让我在绝境中活下来,一定希望我能做一点什么。”王暖暖几乎不拒绝任何采访,也不回避那段至暗时刻,她不愿意像其他受害者那样隐姓埋名起来,“我希望自己活成一个警示牌,能给更多人带去警醒。”


2021年6月12日,王暖暖架着双拐来到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接受采访。新京报记者 李照 摄

王暖暖掀开长裙,那是一条长约40厘米的疤痕,从大腿沿着髋臀狰狞地爬上腰部。

她身上类似的伤疤还有很多,它们或深或浅,或长或短地分布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两年前在泰国被丈夫俞东推下悬崖,她全身17处骨折,缝合了200多针,“浑身能断的都断了”,自己体内到底埋着多少钢板,她说不清楚。

今年年初,王暖暖经历了第五次手术,“取了一些钢板出来”,未来等待她的还有三到四次的手术。治疗、复建、工作,打官司……今年4月底,泰国二审判决结果传来,她感觉自己“像被拽回了原点”。

根据二审判决结果,被告俞东被泰国当地法院认定不构成蓄意杀人,刑期也从一审的终身监禁改判为有期徒刑十年。

王暖暖再次陷入崩溃,“我原本打算官司结束了我就放下这一切迎接新生活”,她说要继续上诉。

而对于俞东一方,俞东父母拒绝对二审结果发表任何看法,一律对外回复“不知道”。俞父告诉记者,“我们身体也不好,没有精力管这个事情。他(俞东)的事情是他的事情,我几年没见过他了”。


2019年,王暖暖在泰国当地医院ICU病房住了7天。受访者供图


是否“蓄意”杀人


6月12日,王暖暖把采访约在了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她身着白色T恤和蓝色长裙,独自架着双拐前来,由于左腿做完手术不能落地,整个身体的重心都落在了右腿上。

她身形瘦削,面色有些憔悴。体内的钢板限制了她躯体的活动,左手腕迟钝不能做转动的动作,放在桌子上偶尔会出现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由于长期使用拐杖,手掌已经磨出了一层茧。她从包里掏出眼药水往眼睛里滴药,王暖暖说,二审结果出来后,哭了很多次,眼睛酸涩肿胀,要靠眼药水才能舒服一点。

“被推下悬崖的那一刻,跟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没有慢动作。”王暖暖说,两年前的那一幕,曾多次在噩梦中出现,濒死的感觉总在午夜梦回中缚住她。

2019年6月9日清晨五点左右,32岁的王暖暖和丈夫俞东出现在泰国帕登国家公园,当时她已经有3个月身孕。

帕登国家公园是泰国著名景点,清晨来公园的游客大多抱着同样的目的——在34米高的帕差那莱悬崖看日出,此地被定为泰国日出的标准时间点,在这里能够迎来泰国第一缕的曙光。

那天的天气并不凑巧,多云无风,日出没有如约而至。王暖暖没觉得太扫兴,此前她和丈夫俞东关系一度紧张,对方提议的这次同游让她仿佛找回了热恋的状态。

王暖暖回忆,上午十点多,俞东提议前往史前壁画的景点去看看。那是一段贴着悬崖的小路,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俞东向崖底张望,王暖暖紧张地提醒他注意安全。

俞东退回到王暖暖的身后,他双手环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旋即,王暖暖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去死吧”,一股巨大力量从她的双侧肩胛骨传来,那一瞬间,她感受到身体的腾空,她被推了出去。

再次醒来时,整个人已浑身是血地躺在崖底。

事故调查报告显示,在距离地面约几米的一根树枝截住了她,提供了缓冲。

伤口在不断地渗血,骨头刺穿了皮肤。王暖暖本能地呼救,血倒灌进嗓子和眼睛,她的声音逐渐嘶哑,眼睛也渐渐模糊看不见东西。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王暖暖听到脚步声走近。后来通过救助报告,她得知自己是被一位游客发现,及时报告给了景区工作人员,赶在黄金时间内将她送去了医院。

这个广为人知的坠崖故事背后,王暖暖在视频平台上讲述了获救后更惊心动魄的七天的细节:在没有监控的ICU特殊病房,她被俞东寸步不离地“监视”,甚至强行推她出院,警方做笔录的时候,她迫于压力承认是自己头晕意外坠崖,直到第五天俞东放松了警惕外出,主治医生单独会诊时,她才能托医生报警,至此,这桩“意外坠崖案”反转成“杀妻案”,震惊中泰两国舆论。

2020年3月,泰国乌汶府法院一审宣判,被告人俞东构成蓄意谋杀罪,被判终身监禁,附带585万泰铢民事赔偿,俞东当庭表示将继续上诉。

泰国法院二审并未开庭审理。王暖暖的代理律师、泰国大拓律师事务所的史大佗是在2021年4月29日中午得到消息的。

据泰国法院二审判决文书显示,关于是否“蓄意”,法院认为,尽管从王暖暖处得知,俞东杀人动机是因为欠下王暖暖50万元人民币,俞东曾提出希望将王暖暖的汽车借给俞东母亲的朋友被拒绝,且当时王暖暖称自己正在怀孕希望俞东能节省,但双方均未举证证明俞东威胁仇视王暖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该原因是否一定是俞东怨恨或者仇视而进行蓄意谋杀?并且,两人自2019年6月1日抵泰之后去了芭提雅、曼谷等多个景点游玩,如果两人在旅途过程中产生不愉快,一定不会继续游玩到案发当日。法院认为,“这应该是在现场临时产生的而非经过三思计划的杀人。” 对于一审法院认定的被告蓄意杀人,二审法院不予认同。

史大佗则认为,法官对是否“蓄意”的鉴定逻辑“很荒谬”,“他们没有考虑到此前的景点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

“量刑直接减到10年这个幅度太大了。”史大佗说,“我们一审提交给法院的证据很充分,可以证明被告是有这种蓄意的,现在二审推翻一审判决,这样的判决谁都难以接受。”

俞东父母则拒绝对二审结果发表任何看法,一律对外回复“不知道”。俞父告诉记者,“我们身体也不好,没有精力管这个事情。他(俞东)的事情是他的事情,我几年没见过他了”。


2019年6月9日坠崖后,王暖暖被送进泰国当地医院进行抢救。受访者供图


活成一个警示牌

在史大佗印象里,王暖暖是一个非常自强的女人。事故发生后不久,还在病床上的王暖暖就给史大佗打来电话咨询打官司,史大佗提出开车去王暖暖住所接她被拒绝,她自己打车到律所,“当时我去门口接她,她妹妹推着轮椅,她抱着拐杖,很缓慢地从电梯里挪出来才能坐上轮椅。”史大佗说,“其实她那时候完全不能走路,本来可以安排家人过来,但她每次都坚持本人到场。”

二审判决之后,情绪冲击引发一系列并发症,王暖暖被送进医院。“医生开了很多的药给我。”视频里王暖暖抓起身边满满一塑料袋的药物,叹了一口气。

王暖暖的助理王婷去家里看她,她和家人住在一起,极少说话,“(王暖暖)眼睛和喉咙都有炎症,她大多数时候就是沉默。”

在泰国的时候,王暖暖的公司主要依托中国旅游群体,疫情暴发后,她在泰国公司的部分业务进行了拆解和暂停,南京的两家公司合并成了一家。她每天在家办公,早上一睁开眼就开始工作,晚上十一二点视频会议也没有结束。

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她就坐在沙发上,面前是落地窗,看着窗外的景色,难过的情绪莫名其妙地蔓延,然后她开始哭泣。“但是哭完就算了,得收拾一下做其他事情。”

王婷跟着王暖暖干了四五年,既是同事也是朋友,她认识的王暖暖性格一贯如此,平时话题都跟工作有关,“别人聊娱乐话题或者吃什么东西逛商场什么的,她没有心思去做这种事。”

她在短视频平台开了账号,给自己起了“王暖暖”的网名,希望“给人带来温暖”。视频里她讲述两年前那场案件的细节,表情很平静,偶尔嘴角会露出微笑,有人把她的账号当作树洞分享,她会认真去看,也有人质疑她时隔两年还在卖惨,她不回应。

“老天让我在绝境中活下来,一定希望我能做一点什么。”王暖暖几乎不拒绝任何采访,也不回避那段至暗时刻,她不愿意像其他受害者那样隐姓埋名起来,“我希望自己活成一个警示牌,能给更多人带去警醒。”


2017年结婚后,王暖暖和俞东的甜蜜自拍。受访者供图

被表白彻底击中

王暖暖是南京人,父母是普通工人,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她大学时的专业是旅游管理,毕业后做的工作跟专业不对口,后来跳槽去了一家旅游公司。

在旅游公司时,王暖暖被外派到泰国发展业务,积攒起了一些人脉和资源。27岁时,她萌生了辞职创业的想法。

王暖暖带着所有积蓄只身来到了曼谷。她从个体户代购做起,跑工厂谈货源,对接供应商,慢慢地在曼谷拥有了第一间实体门店,然后拓展了更多业务板块,在老家南京也成立了公司,“每天四轨并行”。

王暖暖说,她从小性格要强,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回头。她做生意很拼,肯吃苦,除了工作,还需要克服语言问题,晚上去上泰语课,经常只睡三四个小时,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社交。

与事业一路高歌猛进的状态不同,临近30岁的王暖暖感情状态一片空白。父母旁敲侧击地催促,“女孩子不要跑那么远那么辛苦,回来上个班,结婚拥有自己的家庭也不错。”

在婚恋问题上,王暖暖说自己是认可父母的,她内心抱持传统的婚恋观,希望尽早结婚,向往婚姻和家庭。

在国内,她曾有过两段恋爱经历,但王暖暖觉得对方没有太多事业心,最终以“不同频”的理由分手,此后经历了长时间的单身生活。

在异国他乡,忙碌和孤独同时缠绕着王暖暖,她跟父母交流不多,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国内的朋友也因为她工作繁忙疏远了联系。

俞东就在那种状态下闯入了王暖暖的生活。

王暖暖回忆,他们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2017年5月19日,一个31岁,身高173厘米,有着健身线条身材的男子来到王暖暖面前,加了她微信,直截了当地表示了倾慕和好感。

接下来的追求攻势积极而热烈。俞东经常找她聊天,嘘寒问暖,一周后,俞东在微信上发来一篇几百字情感炽烈的小作文,袒露自己的爱意,“我认识你以后,我不单单是喜欢你,想跟你恋爱这么简单,我想要娶你,跟你白头偕老”,这番表白彻底击中了王暖暖。

“我真的漂够了,很渴望进入婚姻和家庭”,俞东在王暖暖心里迅速建立起专一、忠诚、自律、可靠的完美人设。俞东会记住王暖暖随口提到的海边,为她策划浪漫的旅行;每天早上给她送来不带重样的早餐,他非常细心,又懂得察言观色。他们年龄相仿,都是江苏人,在异国他乡浪漫结识,这一切都让王暖暖相信俞东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在这期间,俞东向她坦白了自己的过去,他曾坐了8年牢,在俞东的叙述版本里,坐牢原因是出于义气被连累,出狱后,他还有过一段婚姻,两年后离婚,孩子抚养权归前妻。

事后,王暖暖读到很多评论,有人说这原本是一个逃跑的警钟,商场多年识人无数的王暖暖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眼力?

“他是拿了一个信任的巧。”王暖暖想了想说,做生意靠的是智商,不信任对方自然有多种手段可以去调查,可是感情关系靠的是信任,“我决定跟你结婚,我就不会天天怀疑你。”

王暖暖说,在俞东持续的求婚攻势之下,她最终同意回国登记结婚。

婚后王暖暖和俞东在国内生活了一段时间。王婷记得,俞东并不插手南京的公司业务,他经常来公司接送王暖暖,坐在王暖暖工位上打游戏,跟同事交流不多,但大家对他的印象很好。如今再回忆,王婷觉得这种“好”很不正常,“太好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完全没有缺点?”

王暖暖说,婚后两个月,两人关系出现了裂缝,俞东提出王暖暖替他偿还婚前债务。她这才知道,俞东是因为婚前挥霍赌博欠下了一大笔债才躲到泰国。

两人的矛盾因为“500万事件”被彻底点燃。2018年11月19日,俞东搬走了王暖暖公司账上500万元,然后消失了七天七夜,警察找回他时,他已身无分文。

这笔钱最终流向了赌桌。俞东坦白自己曾因盗窃抢劫坐牢,错过太多美好,所以希望及时挥霍享受。江苏省无锡市惠山区人民法院于2006年发布的刑事判决书显示,俞东曾在2003年9月因盗窃被江阴市公安局罚款200元;2005年12月因寻衅滋事被江阴市公安局行政拘留15日;2006年因抢劫罪和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12年,后减刑至8年。

据一审判决书显示,俞东被警方要求签署偿还保证书、借款合同,但直到事发这笔钱并没有归还。

王暖暖说,出事后,她才得知,当初俞东追求她时,是从一位朋友那里获取了自己的信息。为了做好背调,俞东甚至翻完了她三年的朋友圈。

一名在泰国上班的女子钟娅称自己也曾在泰语班上被俞东以类似手段加微信追求。当时王暖暖和俞东已婚,但钟娅称俞东表示自己是单身,“(俞东)人很细心,但喜欢的东西都很奇怪,大蟒蛇、玩枪之类的。”钟娅说,俞东曾透露自己童年缺爱,“希望找一位能照顾他的女子。”

俞东的一位亲戚表示,俞东小时候比较调皮,出狱后俞母不但为他准备了一笔钱,还帮他攒下彩礼找了一门亲事。这些年来,亲戚们也听闻过俞东坐牢的事情,“但谁会想到能做出这种事(杀人)?”

2019年,王暖暖因病情过重被转院治疗。受访者供图


“我还是相信爱情”

王暖暖回忆,“500万事件”后,俞东抱着自己的腿痛哭流涕地忏悔,她心软,择了原谅。但此后,家里的争吵愈演愈烈,俞东几次提出离婚,王暖暖不同意,她说看重婚姻长久,“另外,我太天真了,总是希望他能改变,但你不能指望去改变一个人。”

王暖暖说,她曾带俞东做生意,把资源介绍给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跟我好好经营事业,我们的生活本可以越来越好的。”王暖暖说,做生意赚钱就是那么几年的功夫,“他原本可以拿到比杀害我继承遗产更多的钱。”

她尝试安慰自己,“某种程度上,我感谢他给我上了一课,补上了我认知的不足。在我所在的商业领域,我的认知也许超出很多人,但是对人性的认知我是欠缺的,如果没有这个认识,以后也许还会遇到其他坑。”

只有在提到孩子时,王暖暖会罕见地情绪波动。她曾无比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坠落崖底时,她肚子里的孩子还顽强地活着,但是经过后续大量药物注射和放射性治疗,胎儿受到了影响,五个半月时,孩子被引产。

“很多人不理解我的悲痛,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无辜的。”王暖暖说。

从地狱回到人间,王暖暖说自己仍然相信爱情,有网友送上祝福,也有不少评论 “恨铁不成钢”。

王暖暖的妹妹大学毕业不久,对婚恋流露出悲观情绪,王暖暖会劝说她,“我还是希望她会结婚的,但一定要对这个人有充分的了解。”

“不婚不育太极端了,那不是我的点。我想说的是需要去审视婚姻,那种带着目的的婚姻就放弃,婚内一直迁就对方也不会有好结果,及时止损才对。”

“有很多人说,我要是你这样财务自由,我就一直谈恋爱不结婚。”王暖暖表示不理解,“财务自由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婚姻取决于你想不想拥有以及是否遇到了那个想要结婚的人。”

王暖暖说,“我才三十多岁,以后肯定会接触一段新的更好的感情,但不是现在这个状态。”

她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一团粥”,眼下,她要为泰国刑案的三审做准备。史大佗预计,泰国现在的疫情不乐观,三审判决也许又是一年的拉锯战。接下来,王暖暖还要在国内起诉离婚,以及推进与俞东及其母亲的民事诉讼。据现代快报报道,坠崖后,俞母曾为儿子求情,要王暖暖“给俞东一个机会”。遭到拒绝后,俞母拿走了王暖暖包括手机、钥匙在内的随身物品,南京警方以此事是家务事为由,没有立案。

对此,记者曾向俞母打电话求证,对方拒绝回应,接连回复“不知道”,挂断了电话,并将记者拉黑。

依靠轮椅和拐杖的生活让王暖暖看到了以前被忽略的残障人士的世界。采访的咖啡厅洗手间设在二层,没有电梯,王暖暖拒绝搀扶,她架着双拐挪到楼梯口,把其中一只拐杖放在一边,一只手搭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栏杆,坚持靠自己一步步爬上楼,不一会儿就有些微微喘气。

洗手间中只有一个是马桶,不太干净,要简单处理之后她才能贴着把手,慢慢蹲下。

这是王暖暖日常出行经常会面临的窘境,出发前她会习惯性地关注目的地的无障碍设施,“为什么街上看不到残疾人,因为残障设施不到位,他们真的没办法出门。”王暖暖想做一些残疾人的公益项目,“那么就先从我开始,一点点推进。”

王暖暖和父母住在一起,与父母的沟通交流多了一些。父母曾劝她放下事业,过轻松的生活,她不愿意,“我还想缔造一个新的高度,实实在在帮助到更多人,这是我认为的价值所在。”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我问她,“你还恨他吗?”

在很多个采访中,王暖暖都会被问到这个有些庸俗的问题,她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这一次,她陷入沉默,看向窗外,顿了顿,“不存在恨,也没有爱,因为我的路还要走。”

(王暖暖、王婷、俞东、钟娅均为化名)

文 | 新京报记者 李照

编辑 | 胡杰 校对丨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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