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看法速递:交通肇事逃逸的罪数,百香果女孩凶手被判死刑

2022年1月22日，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共同评选出“新时代推动法治进程2021年度十大案件”，“百香果女孩被害案”赫然在列。

这是一桩让人不忍重提，却又令人难以释怀的侵害未成年人的案件。

最高人民法院之所以重提这个案件，是要向全社会传达这样一个理念：对于性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行为，我们一向零容忍，保护未成年人，就是保护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

今天，作者这次回顾这个案例，希望借此警示那些蠢蠢欲动的犯罪分子，不要起任何歪心邪念，否则整个社会必将群起而攻之，法律的利剑必将斩断他们的魔爪！

2018年10月4日，对广西女孩杨晓燕而言，是一个噩梦般的日子。

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天。

广西钦州市灵山县伯劳镇平心村的村民都知道，10岁的杨晓燕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杨晓燕的父亲在她1岁时便因见义勇为去世，母亲陈礼言一个人拉扯四女一男五个孩子，生活十分艰辛。杨晓燕是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爱的女儿，大家都叫她“小燕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别人家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要零钱买零食的时候，小燕子已经帮母亲干了好几年活了。放学之后，捡柴、烧火做饭、洗碗、喂鸡……都是杨晓燕和三姐杨林霏一起干，母亲在外干活，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

2018年10月4日一早，陈礼言要去镇上办事，出门前给孩子们做了早饭，交代杨晓燕和杨林霏姐妹俩在自家百香果林里摘些果子，送去村里的收购点售卖。

杨晓燕摘果子的速度很快，三姐摘了才一半，她已经摘了满满一桶。等杨林霏回家上了个厕所，再次返回时，发现小燕子已经不见了。

原来，杨晓燕已经拎着装好百香果的编织袋，自己一个人去了收购点。

中午12时许，杨晓燕来到收购点，把手里的百香果卖了32块钱，高兴走上了回家的路。就在这一刻，一双邪恶的目光紧紧盯住了她。

当天下午2点多，陈礼言回到家，三女儿哭着说：小燕子不见了。

陈礼言跑到百香果的收购点询问，得知女儿中午果然来过，但接着便离开了。她跑到小燕子要好的伙伴家里打听，找遍小燕子平常玩耍的场所，都是一无所获。

陈礼言心中更加不安，赶紧发动全村的人帮忙寻找，却始终不见踪影，村里人开始议论起来：杨晓燕会不会是被人拐跑了？或者离家出走了？

听着村民的议论，陈礼言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赶紧报了警。

在排除离家出走的可能后，警方判断孩子很可能遭遇了某种意外。

有村民提供线索说，曾在当天中午时分听到山岭上传来小孩的哭声，还听见两只狗在狂叫，哭声持续了1分钟左右，他还以为是小孩被狗追，或者几个孩子打仗，当时也没太在意。

这番话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立即调集大量警力并发动全体村民参与搜山，但搜山行动持续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收获。

在此过程中，有村民反映杨光毅不是好人，杨晓燕的失踪很可能与他有关。

杨光毅，时年29岁，平日性格孤僻，加上说话有点结巴，不太接触村民。

村民之所以怀疑他，是因为杨光毅有些“变态”，从15岁起，他就多次在村里偷窃妇女的内衣，被人发现后一顿痛骂，落荒而逃，这一点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更有村民表示，自己的女儿曾在偏僻处遭到杨光毅的强行搂抱和骚扰。

事发后，陈礼言曾找到杨家，当面质问杨光毅，但杨光毅矢口否认见过杨晓燕，他的父亲甚至还赌咒说自己儿子肯定是无辜的。

警方立即传唤杨光毅，询问他的活动轨迹，杨光毅对答如流，显得轻松自然。离开派出所以后，杨光毅仿佛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赶了一趟集，才不紧不慢地回家。

但到了10月6日凌晨2点，杨光毅再次出现在伯劳派出所，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亲。

“我是来自首的，杨晓燕被我害了。”杨光毅的话吓了值班民警一大跳。

伴随着杨光毅的讲述，一件骇人听闻的凶案浮出了水面。

如村民所言，杨光毅从小就有口吃，跟外人说话尤其明显，因为这个毛病，他内心一直很自卑，不爱说话，也很少跟村民打交道，逐渐养成了孤僻封闭的性格。

青春期的时候，杨光毅养成了偷拿女性内衣发泄的毛病，因此受到村民鄙视，内心更加畸形。外出打工期间，他曾多次猥亵五六岁的女孩，每次都给女孩20块钱的“封口费”。

由于家庭条件不好，加上性格孤僻、口碑不佳，杨光毅二十六七岁还找不到媳妇，回到村子以后，他骚扰过同村的多名女孩，有几次甚至被女孩的父母得知。

但是对方无一例外都没有报警，无形中助长了杨光毅的嚣张气焰，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2018年10月4日中午，杨光毅恰好看见杨晓燕一个人来自家楼下卖百香果收购点，顿时起了邪念，他随手拿了一把折叠刀，埋伏到杨晓燕返家的必经之路——瘦沙岭脚下路旁的一处竹丛中守候。

过了一会儿，杨晓燕果然来了，杨光毅跳出来强行把她抱住，使劲往瘦沙岭上拖去。杨晓燕奋力反抗并大声哭喊，用力挣脱了控制，使劲往山下跑。

杨光毅很快追上了杨晓燕，狠狠地把女孩掐昏，扛到瘦沙岭山顶，开始了自己的暴行。

剩下的过程，作者不忍描述，令人发指，禽兽不如，常人无法想象的残暴……这些暴行，即便对一个成年人也太过残酷，何况是一名10岁的女孩。

最后，杨光毅将垂死的杨晓燕塞进蛇皮袋中，搬到附近的鱼尾岭草丛中藏匿并逃离现场，还不忘从女孩的兜里拿走了卖百香果所得的32块钱。

10月6日上午10点，根据杨光毅的指认，警方终于找到杨晓燕。发现杨晓燕的地方，距离她家只有300米——她已经死亡多时，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经法医鉴定，杨晓燕系被他人强暴伤害过程中，胃内容物反流进入气管、支气管和气管；颈部被锐器刺破后，气管外周围血管损伤出血，血液直接流入气管、支气管，造成气管、支气管填塞致机械性窒息而死亡。

从这个鉴定结论，就可以想象出凶手有多么的残忍。

杨光毅作案后，先在外面躲了一会儿，到晚上才回到家。面对父亲的询问和杨晓燕母亲的质问，杨光毅十分冷静，假装毫不知情，一时骗过了大家。

直到被公安机关传唤后，杨光毅才感受到压力，在父亲的规劝下到派出所投案。

现场勘验检查、尸体鉴定、水样鉴定、DNA鉴定……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后，警方终于可以确认杨光毅就是强奸杀害杨晓燕的凶手，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2018年10月12日，杨光毅被批准逮捕。

杨光毅的残忍罪行激起全国人民的义愤，强烈要求对其从严惩处，年仅10岁的受害者杨晓燕被网民痛惜地称为“百香果女孩”，这起人神共愤的案件被称为“百香果女孩遇害案”。

2019年7月12日，广西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做出一审判决：认定杨光毅犯强奸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死刑是我国刑法规定的最高刑罚，这个结果可以说差强人意。

令人想不到的是，杨光毅居然不服，当庭提出上诉。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二审法院居然改判了。

2020年3月25日，负责二审的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改判杨光毅死刑，缓期二年执行，限制减刑。

死缓，只要缓刑期间不再犯罪，缓刑期满后就不再执行死刑，减为无期徒刑；限制减刑，即减为无期徒刑后不得减刑，在监狱服刑一辈子。

总而言之，杨光毅的命保住了。

更重要的是，死缓无需报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二审结果公布后，引发轩然大波。

我国一向严惩对未成年人的犯罪行为，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一大批将魔爪伸向未成年人的罪犯被依法严惩，彰显了党推进全面依法治国的坚定决心。

对于杨光毅这样罪大恶极的凶徒，人人得而诛之，为什么二审改判死缓？

其实，广西高院的理由很明确：杨光毅是自首。

我国《刑法》第67条明确规定：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啥叫自动投案呢？最高院的司法解释说：自动投案，是指犯罪事实或者犯罪嫌疑人未被司法机关发觉，或者虽被发觉，但犯罪嫌疑人尚未受到讯问、未被采取强制措施时，主动、直接向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或者人民法院投案。

按照上述规定，杨光毅应该属于后一种情况，广西高院正是依据上述规定，认定杨光毅系自首，进行从轻处罚，从死刑改判死缓。

这样看来，广西高院的做法似乎也说得通，至少没有违反法律规定。

作为一名法律工作者，作者认为：广西高院只看到了表象，并未深入问题的实质，只是机械地套用法条判案，忽略了案件的特殊性，忽略了我们的国情、民意、人性、伦理。

法律虽然无情，条文虽然冰冷，执法的人却是有情的，司法是要有温度的。

即便单就法律而言，杨光毅的自首也不是完全、彻底的自首，不足以从轻处罚。

1，杨光毅虽然主动投案了，但是在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一定线索并且对其进行传唤询问后，并在家人规劝下，迫于外界压力而投案；

2，杨光毅虽然交代了强奸致人死亡等主要犯罪事实，但对有关强奸的部分重要事实，尤其是罪行的残忍程度予以刻意隐瞒；

3，杨光毅虽然认罪，但并未实质悔罪，一直未向被害人家属道歉；

4，杨光毅主动投案，虽然对案件侦破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并未达到至关重要的程度，即便他不主动投案，公安机关也会迅速锁定他的嫌疑，将其抓获。

更重要的是，《刑法》规定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是“可以”并非“应当”从轻处罚。

也就是说，犯罪分子自首，法院并非一定要对他从轻处罚，主要还是要综合来看，看案件的性质、犯罪的情节、案件的影响力、犯罪分子的态度，等等。

作者认为杨光毅的自首情节相比他的残忍罪行，不足以从轻或减轻处罚；不判死刑立即执行，不足以严惩犯罪、以儆效尤，不足以还被害人一个公道，不足以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

杨晓燕的母亲陈礼言更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委托律师向广西高院提起申诉。

与此同时，各大新闻媒体也纷纷进行宣传报道，全国人民无比愤慨，纷纷要求严惩凶手，血债血偿，更吸引了最高人民法院的目光。

2020年5月10日，最高院决定对广西高院二审终审的杨光毅强奸一案调卷审查。一旦调卷审查发现二审改判错误，最高院可以依法启动再审程序，来纠正错误。

最高院的决定，给杨晓燕的家人带来了一丝希望。他们相信最高院一定能做出一个最公正的决定，让不幸逝去的女儿能够得到完全安息。

2020年11月11日，最高院决定：指令广西高院另行组成合议庭对该案进行再审。

听到这个消息，陈礼言十分激动，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2020年12月15日上午，百香果女孩案由广西省高院再审开庭。

庭审前一夜，陈礼言紧张得几乎一宿没睡。当天上午7点左右，她便从家里出发，赶到灵山县人民法院，作为遇害者的直系亲属出席了庭审。

庭审主要围绕四个问题：1，杨光毅的罪名、罪数；2，杨光毅的精神状况，有无必要进行精神病鉴定；3，是否应当判处死刑，立即执行；4，自首是否可以从轻。

自首是否可以从轻，是此前一审和二审法院的主要分歧，也是二审改判的关键。

一审的钦州市中院认为，杨光毅虽然有自首情节，但鉴于其作案手段残忍、后果严重和社会影响，其自首不足以从轻处罚，应依法惩处，故而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但在二审中，广西高院认为杨光毅的自首对案件侦破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依法可以从轻，一审量刑不当，因而改判死缓，限制减刑。

经过近3个小时的庭审，合议庭休庭，另行择期宣判。

2020年12月28日，陈礼言在半个月忐忑不安中，等到了广西高院的判决结果：撤销原二审判决，改判杨光毅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此前二审改判死缓，这一次再审为何撤销原判决？

对此，广西高院解释说：杨光毅虽有自首情节，但结合其犯罪的事实、犯罪的性质、情节及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依法对其不予从轻处罚，对该案作出上述改判。

2021年1月17日，最高院以（2021）最高法刑核号裁定书，核准了广西高院的死刑判决，并反复使用“从严”“从重”“极其”等字眼，评价杨光毅的犯罪行为：

对于罪行极其严重，严重影响人民群众安全感的暴力犯罪分子依法判处死刑，是我国的民情所在，民愿所向，民意所期。杨光毅的犯罪行为既违国法，又悖天理，更逆人情，严重突破国家法律界线，严重挑战伦理道德底线，严重冲击社会公共安全红线，社会危害性极大。杨光毅虽有自首情节，但依法不足以对其从宽处罚。

末尾，最高院做出最终裁定：核准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2020）桂刑再6号维持第一审以强奸罪判处原审被告人杨光毅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

正义不可缺席，罪刑终有法定。10岁的百香果女孩，终于可以安息了。

死者已逝，生者犹在，我们更应该关心死者的亲人。

如今，距离杨晓燕逝去已经3年多了，但是陈礼言心中的痛苦却没有丝毫减少。

每次看到村里的同龄女孩，她都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每当别人跟她提起那个悲惨的秋天，她就会把脸深埋进双手，沉默，啜泣，再沉默。

这位51岁的母亲，一米五多点的个头，体重只有70余斤，因为长期劳作，她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苍老，失去女儿的痛苦，更让她显得无比憔悴。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位不幸的母亲，有着一个英雄的丈夫。

2009年8月26日，陈礼言的丈夫在水库旁的工地伐木。听到包工头的小儿子不慎落水，他不顾自己不通水性，想都没想就跳入水库救人，结果和落水的孩子双双溺亡。

那一年，陈礼言41岁，还怀着四个月的身孕。

丈夫去世后，一家人的生活雪上加霜。父亲劝她改嫁，公公婆婆也不反对，但考虑到孩子，陈礼言没有同意。每次下地干活，她都带着最小的三个孩子，一干就是一整天。

为了维持生计，陈礼言在自家门前种下一亩百香果林，每当到了收获的季节，便让几个孩子采摘百香果送去收购点售卖，勉强地维持着这个家庭。

可这位坚强的母亲没有想到，不幸竟然接二连三地降临。

5年后，陈礼言的父亲不幸遭遇车祸去世，肇事者逃逸，至今没有归案。

9年后，最小的女儿小燕子以最残酷的方式失去了自己年仅10岁的生命。

都说好人有好报，但丈夫见义勇为牺牲，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好报”吗？

更让陈礼言无法接受的，是广西高院二审改判的结果。

面对记者的采访，这位屡遭不幸却依旧坚强的母亲崩溃了，哭泣道：“太无辜了，这世上有这样的公道吗？我女儿被他这么平白无故地伤害，我就是想要他一命抵一命……”

不过，世间总有公道。在媒体的宣传报道下，在最高院的直接过问下，在全国人民的高度关注下，“百香果女孩被害案”终于柳暗花明，凶手依法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面对这个结果，陈礼言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感谢党和政府，感谢媒体和律师，感谢关心我们的全国人民，我家的小燕子可以瞑目了……

迟来的公道，终究也是公道。这一声声感谢，透出发自肺腑的真诚。

2021年2月2日，广西钦州市中院对杨光毅执行死刑。

执行死刑前，钦州中院依法告知杨光毅可以申请会见近亲属，但杨光毅拒绝申请。这个惨无人道的凶手，在临死的那一刻，是否会有一丝忏悔之心呢？我们无从判断。

然而，魔鬼终究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惩罚他的是法律的利剑，是人民的唾弃。

刑事诉讼终结后，陈礼言还单独向法院提起了民事诉讼，法院判决杨光毅赔偿31万元。

2021年3月12日，钦州中院发来了执行案件结案通知书，把杨光毅抢夺杨晓燕卖百香果的32块钱返还给了陈礼言。

除此之外，31万元的赔偿款，陈礼言一分钱也拿不到。因为杨光毅名下没有任何存款和财产可供执行，陈礼言提出的民事诉讼到此结束，以一种完全无奈的方式。

直至如今，杨晓燕被害带来的阴影萦绕在陈礼言一家人的左右。

案发以后至今已经3年多，陈礼言始终无法准确指出女儿遇害的详细地点，因为她从来不敢去，害怕留在那里的痕迹唤起她痛苦的记忆。

相比女儿被害前的轻松随意，陈礼言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她在家里贴上了很多平安符，还亲自缝好了护身符，给孩子们一一挂上。

如今，大女儿在外打工，二女儿在外读大学，陈礼言十分担心两个女儿的安全，经常打电话叮嘱他们：“不要轻易相信人，就算是太亲的人，也要注意防范”。

三女儿到镇里读初中后，家里只剩下小儿子一个人，陈礼言花100块钱买了一部老年手机放在家里，让儿子放学回家后联系自己报平安。三女儿周末回家，和小儿子一起帮她干活时，陈礼言总是告诉他们，离家超过1公里的地方，一定不能单独去。

除此之外，自责的情绪也在不同程度折磨着陈礼言。

尽管女儿离开3年多了，陈礼言仍然在不断地后悔自责，后悔如果那一天不是自己让姐妹俩出门，如果叮嘱两个孩子一定要同时行动，或许一切就能避免。

心理学专家说，陈礼言已经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心理阴影难以消除，普通干预很难奏效，能治愈她的或许只有时间。

为了忘却伤心的记忆，陈礼言搬了家。

依照当地风俗，未出嫁的女儿，年节不能祭拜，陈礼言干脆烧了小燕子所有的个人物品，衣服、玩具、书本，甚至奖状，都被烧成灰烬，撒入自家百香果田边的河道。

新搬的家几乎抹除了小燕子的一切痕迹，全家人也有意封存了关于小燕子的全部记忆，甚至连“小燕子”这个名字如今都很少在家里被提及。

陈礼言不提，“怕孩子们伤心”；孩子们也不提，“怕妈妈难过”，彼此心照不宣。偶尔年龄最小的弟弟会念叨一句，三姐揪住弟弟的耳朵说：“怎么这么不懂事，不许说。”

但陈礼言从来没有忘记过女儿。每天早上不到六点，陈礼言一个人下地干活，身旁是那片熟悉的百香果田，抬头望见的，就是女儿悲惨丧命的那座山岭。

清晨时分，不时有鸟儿飞过，仿佛是归来的燕子。

2022年1月22日，“百香果女孩被害案”入选“新时代推动法治进程2021年度十大案件”，这是全国1.2亿人民共同投票选出的结果，也是对百香果女孩最好的纪念。

此案后，最高人民法院明确表态：对各类侵害未成年人的违法犯罪要坚决依法严惩；对性侵未成年人犯罪，一般不得适用缓刑，一般不得假释，认罪认罚从宽要依法从严控制，减刑要依法从严控制；对性质恶劣、危害重大者，该判处重刑乃至死刑要坚决依法判处，绝不姑息，绝不手软，形成不敢侵害少年儿童的法治氛围。

“百香果女孩被害案”切切实实推动了新时代的法治进程，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如果恶魔可以因为自首而被法律宽恕，那如何依法保护真正应该被保护的人？

多少年之后，人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位可怜的百香果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