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25 16:30:46来源:法律常识
【欧洲时报】5月10日,瑞士辅助自杀机构EXIT宣布,104岁的澳洲科学家古道尔在当地时间中午12点30分离开人世。
古道尔没有不治之症,但说他近几年生活品质大不如前,还说他希望一死了之。5月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古道尔哼唱了几节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并表示很期待在瑞士结束生命。
法新社和澳洲新闻网站news.com.au报道,古道尔在瑞士北部城市巴塞尔(Basel)一间旅馆的小房间内告诉大批前来采访的电视和平面记者说:“我不想再延续生命。”
“人有选择死亡的自由”
古道尔曾获澳洲勋章(Order of Australia),他穿着一件印有“老得很不堪”(Aging Disgracefully)字样的毛衣对记者说:“一个人应可自由选择死亡,如果死亡是在适当的时间点。”
路透社报导,他说:“过去一两年我能力大不如前,过去6年视力退化,我不想延续生命,我很高兴明天有机会做个了结。”
古道尔不能获准在澳洲寻求协助来结束生命,因此不得不前来瑞士。他对这点很不满意。
5月9日,古道尔在新闻发布会上接受记者提问。(图片来源:法新社)
他表示,希望他个案引发的关注能刺激澳洲和其他国家重新思考相关立法。
澳洲禁止医助自杀或安乐死,不过维多利亚省去年11月率先通过法律,允许绝症患者结束生命,法律2019年6月生效。
备受关注压力大,对人生尚有遗憾
古道尔1914年在英国伦敦出生,1948年移居澳洲,在墨尔本大学(University of Melbourne)担任讲师。身为干燥灌丛领域的专家,古道尔同时在英国工作,在美国多个大学也握有学术职位。
古道尔昨天在记者会上明显有听力问题,很难听清楚记者的问题,但用麦克风重述后,他能清楚且巨细靡遗的回答问题。他表示,他这趟瑞士结束生命之旅所引发的媒体关注,让他有一种“压力感”。
104岁的古道尔身体已经极度衰弱,希望自己“有尊严”地死去。(图片来源:资料图)
他昨天说:“我不觉得与任何其他人的选择有关。”“明天结束生命是我自己的选择。”
接受采访时,古道尔称还没决定最后一餐要吃什么,并抱怨他的美食选择日趋受限。他也没想过用音乐伴奏为自己送行,但说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会很不错,并开口哼唱了一小段。5月10日的最后一餐,古道尔吃了出生地英国的传统食品:炸鱼和薯条。
古道尔说他不是没有遗憾,“还有很多事我想去做,但为时已晚,我甘愿留下这些事没去做”。
体弱者会“被逼”安乐死?
美联社报导,巴塞尔市议员费佛(AnnemariePfeifer)担心,绝症之外的医助自杀日益广泛,有朝一日恐被用来“施压”体弱的老人或疑难症患者结束生命。
她说:“我们必须谨慎面对生命。”“如果巴塞尔有死亡之城的名声,对这个城市并不好。”
法国的Vincent Lambert事件是安乐死的代表性事件。Lambert2008年因车祸成为植物人。2013年起,他的治疗医生多次向其家人提议停止人工维持生命。家庭成员意见不一,此案一直诉讼到欧盟人权法庭。
2018年4月11日晚,Lambert的母亲通过媒体向法国总统马克龙发表公开信,称儿子可以自主呼吸、吞咽,并且对家人的照料有反应。2013年的4月,Lambert的医生断掉他的饮食供应,为他实施医疗协助死亡,Lambert望着母亲流泪。在其母的争取下,医生接上了Lambert的胃部导管,但2018年4月9日,Vincent Lambert的医生再次向他的母亲宣布,将在10天后对其停止营养和水分的人工供给。
2015年1月,巴黎掀起为Vincent Lambert继续治疗的请愿游行,示威者标语牌上写着:我是Vincent Lambert、死亡处方=医疗系统休眠。 (图片来源:资料图)
法国前总统萨科齐曾说,法国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保险”。无论是法国人或者外国人,无论是否有工作,在法国看病,最高只负担医疗费的30%,癌症等严重、慢性疾病基本免费治疗。然而近些年,国家向卫生机构拨款逐渐减少。“安乐死”一旦放开,是否会导致医院以节源为目的放弃对一些患者的治疗?随着Lambert事件,这一问题也备受关注。
瑞士联邦统计局表示,医助自杀数量快速成长,9年前是297起,到了2015年,达到965起。协助安乐死组织Exit(解脱)2018年2月13日公布,该机构2017年接纳了约10078名新增会员,收到约3500人提交的协助安乐死申请,比2014年增长了1000人。
费时费钱的死亡仪式
我们常说安乐死(euthanasia),严格定义应该是协助病人自杀。即使在瑞士也规定,医护人员也不能在病人的要求下为他了却生命,只能提供药物及或工具,协助病人结束生命,所以无论是服药或是注射,病人都需自己执行最后步骤,不能假手他人。
瑞士有两大安乐死机构—一家是为古道尔教授服务的EXIT,另一家是Dignitas(尊严)。位于瑞士苏黎世的Dignitas,是1998年由Ludwig Minelli所创立,在该组织宗旨强调:“活得有尊严;死得有尊严”,截至2016年底,它已经协助逾2000人了结余生,其中多数都是非瑞士籍人,主要来自英国与德国。
但一个将死亡的尊严视为至高无上的机构,一开始在当地是受排挤的,Dignitas陆续租过几间公寓作为办公室,但屡遭投诉,没有人想与它为邻,Dignitas一度只能在临时的汽车旅馆中为求死的客户服务,也在苏黎世最大妓院旁的工厂内栖身过,直到2009在苏黎世郊区买了一栋两层楼房,该组织才算正式安定。
这栋外观蓝色的楼房,里面的装潢一般,磁砖地板、廉价家具、朴素的绘画摆饰等,就像是个三星级的旅馆陈设。但要踏进这间简朴的楼房,按下人生最后的停止键,需要时间与金钱。
首先你要上Dignitas注册填写简单资料登记会员,填表不用钱,但是Dignitas收到你的资料后会寄来一个正式入会注册说明书与帐单。入会费加年费约300美元,接着你需寄出自己的医疗纪录,并说明自己无法忍受病情的原因,让当地医生检阅你是否符合资格,这需要付上约4000美元。
付了这笔钱并不表示你获得通往安乐死的绿灯,Dignitas网站上提到,要取得“服务”者,必须身患无法治愈的疾病,又或身体承受无法忍受的痛楚或失去活动能力等。瑞士安乐死法令也明确规定,协助安乐死的机构必须确认病患提供两个医生开立的诊断书,病患需意识清醒,充分认知安乐死定义与程序。
这套把关程序,严格说是从病患自己的诊治医生到安乐死机构的医生都要层层核实的,例如:若不是身体疾病、而是精神疾病,能不能安乐死?什么叫做不能忍受的痛苦呢?医生会依据病患原来的家庭医生、心理医生或医院的报告做评估。
如果负责审阅的医生最后决定开绿灯,Dignitas将为你安排之后的旅程,包括到瑞士之后要约见医生两次、与职员护士沟通细节等,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才会开出药物,为你安排人生最后的服务,这段服务需再支付约4000美元。事后火葬及死亡证明发放费用另计,又要4000美元。也就是这趟安乐死之旅,代价逾1万美元,从申请到执行的整个过程约需3个月。
Dignitas会为病患开出致命剂量的硫喷妥钠(Sodium Pentobarbital),是一种麻醉剂,病患可选择口服或是注射方式,将药物送入体内,2至5分钟内入睡,最后进入昏迷状态,因呼吸系统瘫痪而死亡,过程快速而且没有痛苦。整个过程有该组织的护理人员做监控录像,当地警察也会从旁待命观察。
因为EXIT提供的口服药口味酸,古道尔选择了注射,由他自己打开开关,将药物通过输液管送入体内。该机构称,直至最后一刻,古道尔都有中止程序的权力,但他做出了义无反顾的选择。
Dignitas与EXIT都表示,多数会员对安乐死还是很谨慎的,即使有医生开绿灯的许可,仅有30%的人最后获得安乐死服务。
只要出钱就能帮你死?
Dignitas虽是一间所谓的非牟利机构,但它的财务从来不公开,遭人非议。2005年曾任该组织的护理师Soraya Wernli出面指控Dignitas是个“只关心自身利益的死亡生产线”,她宣称只要出钱,该组织可以给非绝症末期患者实施安乐死。
2010年苏黎世警方也发现该组织员工任意将骨灰倒入湖中。2015年媒体披露,Dignitas雇用被英国剥夺医生资格的Colin Brewer担任评估医生,也会暗示那些似乎不太符合安乐死资格的病患找Colin Brewer,声称他比较开放(openminded)。
Dignitas创办人Ludwig Minelli并不是医生,而是律师,他坚持人要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结束生命也是一种自我选择权,他不会把道德与宗教的价值观摆在任何人的自由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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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秋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