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28 14:14:42来源:法律常识
说到残障人士,你首先会想到什么?盲人按摩,或者会画画的自闭症孩子?再或者,轮椅使用者常常待在家里不出门?
7月9日,一部公益纪录片《夏花不语——成都残障女子图鉴》在成都线下首映,讲述了9名生活在成都的残障女性。她们来自于不同的职业背景,也有着不同残障类别,她们是律师,是健身房兼职运营,是社工,是B站up主,是公众号主理人,还是理财规划师……她们爱好摄影,喜欢潜水、皮划艇,擅长插花,甚至有的还会点儿武术。她们面临着残障和性别双重困境和挑战,在奋斗、挣扎与困境中,打破刻板的印象标签。
这部纪录片的导演——四川资中人朱雪萍,也是一名90后听力障碍女性。除了拍摄纪录片,她还是摄影师、自由插画师,甚至还是一名脱口秀表演者……
↑首映现场
导演——
不是第一次拍片 早年因药物中毒致聋
这不是朱雪萍拍摄的第一部纪录片。
2014年,大学毕业后,朱雪萍曾在一个协会工作学习过一段时间,刷新了她对听障人士职业的认知。原来有听力障碍也是可以做新闻的,还有专门为听障人士设置的手语新闻,她也是第一次以听障者的视角,学习如何做采编,学习聋人电影节上聋人导演的作品。
15岁时,朱雪萍因药物中毒,导致双耳重度耳聋,听力二级残疾。原本成绩优异的她因为听力问题,成绩一落千丈,没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她喜欢的新闻传媒或编导专业,也因听力报考受限。出于“扬长避短”的考虑,最后,老师和家人建议她选择了财务管理专业,“因为不需要怎么说话和听声音。”朱雪萍说。
在大学校园,出于热爱,朱雪萍坚持加入了学校的新闻电视广播社团,尝试拍新闻视频节目,公益机构的短视频,“但那个时候,都要从健全人的角度去考虑,别人总说‘这个你做不到’。”朱雪萍说,即使听力障碍,人生的选择也并非必须受限。“而是去考虑,作为聋人,应该怎么去做。”
回到成都后,朱雪萍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拍摄了第一部纪录片长片《眼底星辰》,讲述了14个没有从事“盲人按摩”的视障人士不同的职业人生,拍摄、剪辑,后期的统筹、制作和放映,每个环节都是朱雪萍亲力亲为。后来,这部纪录片在全国举行了15场线下放映分享会。
↑纪录片海报
她们——
率性勇敢 “我们希望能被平等地看见”
肉肉、Ruby、Molly、夏夏、风筝、离安、康康、田竹、大文,9名在成都生活的残障女性,有着各自精彩的人生,也有充满曲折的求职、感情和社会身份的经历。在朱雪萍的视角里,共性就是她们都是率性、洒脱和勇敢的。
朱雪萍说,实际上,《夏花不语》的拍摄,因疫情影响,原本想拍摄话题的主人公在省外无法拍摄,便考虑转拍女性残障者的话题,聚焦她们在生活、工作、就学、婚恋上的障碍。“她们中有的人,小学三年级就被劝退,或者高中生病(致残)退学。”朱雪萍说。
9个主人公,都是朱雪萍日常生活中的朋友。其中,认识肉肉,是在一场签售活动上,朱雪萍看到坐轮椅的肉肉,主动过去打招呼,邀请她参加残障社群活动。彼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因罕见病而不得不依赖轮椅出行的福建姑娘,是为了爱情,千里奔赴成都。
朱雪萍的镜头,记录了肉肉和男朋友恋爱、分手的过程,“他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网恋半年之后,肉肉就来到了成都。但在相处中,发现了不能磨合的问题。”朱雪萍说,肉肉对她的感情经历从未懊悔,相反,正是在恋爱中,她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魅力,找到了自信。
↑田竹,常年与类风湿“战斗”的肢障人士,活跃在社会服务行业的财务人员,社工
在一段镜头里,肉肉在车流中打车回家,她用力从轮椅上站起来,倚靠着车,指导司机如何把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再用手将两条无力的腿抬进车里。肉肉笑着问朱雪萍是不是拍了下来,并让她记得把这一段视频发给自己。
因为烧伤导致面部、双手肌肉痉挛变形的Ruby,2008年曾在成都做志愿者,觉得这是一座包容的城市,决定留了下来。Ruby聊到,自己曾经找工作被拒的经历,公司人力资源负责人的理由是,“你让同事们应该怎么和你相处?”这让Ruby十分不解,“难道求职不应该是看中工作能力?我之前和朋友、同事相处,也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啊。”
↑Ruby, 肢体障碍人士,B站UP主,新媒体运营
一头短发、干练的Molly,因为听力障碍,需要借助助听器、对方说话口型以及手语来完成沟通。Molly有过长达10年的心理咨询和社工经历,但最近几年,转行做了理财规划师,有了更高的职业薪酬。同时,负责公司企业责任工作的她,也有了更多的资源可以链接社会公益。
在拍摄中,刚好,Molly接到一个肢体残障女士的求助,她刚生育孩子6个月,就遭遇家暴。Molly帮助她报警、寻求社区等帮助,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就顺利通过诉讼离婚,并且争取到了孩子的抚养权。
↑Molly,听障人士,理财规划师,心理咨询师,社工
拍摄自己的朋友,朱雪萍觉得,这种状态很自然,大家会敞开心扉探讨深入的话题,不会有太多面对镜头的顾虑,“她们会很坦率地说起以前的感情经历,自己内心自卑的想法……”朱雪萍说,影片中,大家都有一个统一的信念和认识,自己的生活不是为了励志,不是为了刻意追求的自强不息和“我要坚强”的形象,而是希望展示残障人士正常的生活状态,“平时我们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片子里就是什么样子的。”
朱雪萍说,例如,景区应该为残障人士提供完善的无障碍设施支持,而不是单纯免票,“我们所期待的平等不是免费和特权,我们愿意为畅通的出行而付费。”
女主人公职业的多样性,朱雪萍觉得,这不是在鼓励残障人士要多优秀,而是她们都在坚持做自己的事、不被残障束缚和定义,“无论是残障人士还是健全人,如果给自己的职业或者学习设限,就真的走不远。”朱雪萍说。
↑离安,肢体障碍人士,文字工作者,电商运营/公益传播
对话——
选择成都 因为“这是一座接纳和包容的城市”
两年半的拍摄、剪辑,一个人,一台相机,“每个人都有八九百G的素材。”朱雪萍说,除了因为听力问题,字幕添加由朋友帮助完成,其余的,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很多内容我都需要反复地听,所以现在基本影片的台词,听到上一句我都能记得下一句。”
纪录片中的主人公,有7位都是来自省外、或者四川省内其他城市,在影片中,不少人也讲述了为什么选择成都生活,因为成都是一座包容的城市。“胖胖的女生也很自信地穿汉服,我们坐着轮椅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刻意地回头关注,很自在。”朱雪萍也举了一个例子,她和朋友最常去的一家咖啡店,一次,她们向店长提出,因为门口有台阶,朋友是轮椅使用者,进出不方便,希望门口能设置无障碍的临时坡道,如果可以,她们愿意出一半的钱,但出资的提议被店长“严词拒绝”,在她们再到咖啡店时,无障碍坡道就已经用上了。“而且这家品牌的其他店长,还找这个店长要购买链接。”朱雪萍说,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接纳的。
7月9日,《夏花不语》纪录片在成都一家影城首映,观众都是在拍摄前期通过公益众筹支持拍摄、参与筹款的,“筹了一万多,主要用在放映场地费用,安排手语翻译等方面。”朱雪萍说,接下来,希望今年能够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举办10场放映,但具体的时间和场次还没有确定。等全国放映结束后,也希望能以每个主人公故事一集的方式,在网络平台推出。
红星新闻记者 于遵素 摄影报道
编辑 于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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