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18 13:28:37来源:法律常识
2017年11月29日,在荷兰海牙的联合国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上,法官对波黑战争时期的六名前军队高官,进行了二审宣判。
经过一番争论,法官宣判斯洛博丹·普拉利亚克将被判处20年监禁。
听到这个判决结果的时候,普拉利亚克是非常不能接受的,他情绪激昂地大声高喊了一句:“我不是战犯”,然后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毒药,一口喝了下去。
当人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实施抢救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眼看着审判庭转眼就变成了自杀的现场,大家也惊呆了。
那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为何会被逮捕?他又为何会喊出那句:“我不是战犯”?是什么让他以死明志,当着法官的面服毒自尽呢?
斯洛博丹·普拉利亚克身上有很多身份,他是毕业于萨格勒布电气工程学院的一位杰出工程师、是电视导演、是商人也是军人。
普拉利亚克的一生是非常传奇的,他于1945年2月1日出生在波黑南部克族聚居区,他的父亲是南斯拉夫的游击队干部,后来成为了铁托政权国家保卫局的官僚。
普拉利亚克从小的成绩就非常优异,1970年时,他以4.0的加权平均成绩在萨格勒布电气工程学院毕业,一毕业,他就收到了许多知名企业抛来的橄榄枝,就这样,他顺其自然地成为了一名电气工程师。
后来,他又选择去到了一个职业高中做电子实验室主任。在职业高中做电子实验室主任的工作是非常轻松的,这对于聪慧的普拉利亚克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挑战性。
后来,不满于现状的他,又在萨格勒布人文与社会学院拿到了哲学的学位和社会学的学位,在萨格勒布戏剧学院拿到了艺术类学位。
拿到艺术类学位后,他立即辞掉了自己在职业高中的工作,开始做起了自由艺术家。
在外人看来,普拉利亚克的经历是非常传奇的,他电机工程师的身份怎么看都和艺术家扯不上关系,但是他不仅实现了完美的跨越,而且还在艺术方面表现出了他才能卓越的一面。
转行后,他先后在萨格勒布、奥西耶克和莫斯塔尔做起了剧院导演,然后又指导拍摄了好几部剧作,他拍摄的例如《南斯拉夫的死亡》和《烟草》等作品,都获得了社会的一致好评。
名利双收的普拉利亚克本应无忧无虑地继续做他的艺术家,但是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1991年,在资本主义阵营的攻势下,庞大的苏联在变革中轰然解体了,苏联的解体对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国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对依附于苏联而发展的其他国家来说却是一个前路未卜的坏事。
随着苏联的解体,社会主义内部也开始出现了空前的动荡,那个时候自身难保的苏联已经没有办法再为社会主义阵营的兄弟提供屏障了。
就在1991年6月25日,南斯拉夫的诺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共和国单方面宣布了独立,它们的独立直接拉开了南斯拉夫内战的帷幕。
按理来说,和政治、军事并无关系的普拉利亚克,应该和这事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普拉利亚克却和其他艺术家组织了一个非官方的军事团体。
普拉利亚克的父亲曾是南斯拉夫的游击队干部,或许因为从父亲身上遗传到了军事基因,普拉利亚克在第一次作战的过程中,就表现出了他惊人的指挥才能,这支由艺术家组成的杂牌军居然打过了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由于他带领的这支杂牌军,在前线成功地击退了南斯拉夫人民军和克拉伊纳塞族共和国的军队,所以他也于一夜之间成为了克罗地亚家喻户晓的传奇英雄。
内战结束之后,克罗地亚正式独立,在战争过程中表现出色的普拉利亚克,也被克罗地亚政府授予了少将军衔。
自此之后,普拉利亚克正式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并先后担任了克罗地亚国防委员会委员、克罗地亚国家联合国维和部队事务委员会成员和克罗地亚国防部高级代表等要职。
他安稳的日子还没有过几天,波黑战争就全面爆发了,普拉利亚克得知此消息后,于1993年5月13日去到了波黑克族聚居区,就任克罗地亚国防部驻“黑波克族共和国国防部”和克族防卫委员会的代表。
在1993年7月24日到9月8日间,身为克族防卫委员会总参谋长的他做了一些争议很大的事。
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他秉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让联合国难民进入了莫斯塔尔,因为他的这一行为为很多人提供了庇护,所以他受到了舆论的赞扬。
在追捧和欢呼声中,也有许多反对他的声音,部分民众指责他,说他在战争期间破坏了莫斯塔尔的古迹,迫害了克族聚居区的平民。
就在非议不绝于耳的时候,他和当地的克罗地亚民族主义军的头目发生了一场冲突,多日以来的压力和痛苦使他愤然离开了原有的职位。
战争结束之后,他也没有再过问政治和军事上的事了,虽说他曾经在战争中做了许多正确的错误的令人赞扬的、令人愤怒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应该以他的离开而结束了。
退出军队之后,他创办了一家公司,在他的努力经营下,这家公司达到了每年两千万人民币以上的盈利。
那个时候的普拉利亚克可以说是风光无两的,民间的舆论对他一直都是非常崇拜的,除了自身身家过亿之外,他还在一家烟草公司占有了大量股份。
那段军旅生活原本已经被普拉利亚克抛之脑后了,可是在战争结束很多年后,他却突然遭到了前南国际刑事法庭的通缉。
在通缉他时,法庭指责他犯下了故意杀人、非法驱逐平民、性侵犯、非法转让平民、非法禁止平民、监禁、破坏占用财产等在内的九项违反《日内瓦公约》的罪行。
普拉利亚克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犯错,他认为是法庭冤枉了他,所以他选择亲自去到了法庭澄清这些事情,但是他却遭到了法庭无情的囚禁。
以西方世界为主导的法庭一直在疯狂地指责他,说他在战争中犯了很大的错,应该受到严惩,可是普拉利亚克的态度却非常明确,他说,他没有错,他不接受那些无端的指责。
值得一提的是,法庭在指控普拉利亚克的时候还给他定了一项特别的罪名,法庭表示,普拉利亚克在1993年亲自下令炸毁了莫斯塔尔一座建于16世纪的大桥。
法官说他的这一行为给穆斯林平民造成了过度的伤害,应该严惩,但是他却认为这是在当时环境下迫不得已的选择,这不应该成为判他罪的证据。
2013年5月29日,前南问题国际法庭判处了他20年监禁。2013年6月28日,他提出了上诉,2017年,前南问题国际法庭又驳回了他的上诉,判定他有罪。
普拉利亚克在庭审现场的表现非常激愤,一审结果下来时,他据理力争,马上就又提出了上诉, 虽说他的部分罪名在他的据理力争下被推翻了,但是法官依然认为他应该被处以20年监禁。
由于在普拉利亚克申诉的过程中,他已经完成了超过2/3的服刑期了,所以即便是法官不愿意改判,他也很快就会得到释放了。
但是普拉利亚克却始终认为自己不应该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就在二审的现场,当他听到法官宣布驳回他的上诉请求,依旧判处二十年监禁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他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他激愤地对现场的所有人说:“法官们,斯洛博丹·普拉利亚克不是战犯!我拒绝接受你们的判决”。
这句话不知道已经被他说了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却是最后一次了,因为紧接着,他从身上掏出来了一个瓶子,打开后,他坚定地吞下了里面的液体。
从2004年到2017年,这位在商业界、电影界、军事界都颇有名望的天才,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吞下液体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对身边的人说:“我刚才喝下的是毒药”。
大家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庭审的现场做这样的事情,法官赶紧宣布暂时休庭,并叫来了救护车。
医生曾尝试过挽回他的生命,但是因为他中毒已深,医生已经无力回天了。
普拉利亚克在庭审现场服毒的事情,在克罗地亚引起了轩然大波,他在当地一直都是饱受争议的风云人物。
有些人认为,他在战争中做出了许多保护民众的事,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他最后选择以死明志,就是因为他受到了无端的羞辱。
还有人认为普拉利亚克确实在战争中做出了许多违法的事情,并对一些民众带来了灾难,法院对他的判决是没有问题的。
美国战争罪犯专家史蒂芬·拉普也对这件事情发表了看法,他认为普拉利亚克是在阻挠法庭的正常审判秩序,并把他的自杀和二战纳粹战犯赫尔曼·格林的自杀进行了对比。
克罗地亚总理得知此事后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说他对普拉利亚克的死亡表示非常遗憾,政府对所有在波黑战争中受过伤害的受害者也感到哀悼和惋惜。
在谈起最终判决的时候,克罗地亚总理说他对判决的结果非常地不满和遗憾。
普拉利亚克中毒身亡之后,人们也调查起了他毒药的来源。《纽约时报》报道,普拉利亚克从海牙附近的一个监狱出来之后,便被送到了法庭,和他一起同行的有其他被告和警卫员,将他送到法庭的车只在停车场停留过。
在此期间,他和法庭现场的其他人没有任何接触。如果不是在去法庭的路上获得了毒药,那他是什么时候拿到毒药的呢?
有人认为他有可能是在监狱中获得了毒药,因为他的家人,朋友和律师去监狱里看他的时候,只需要接受常规检查就可以了,他们是有很大可能携带药品的。
这一点在《美联社》的报道中,也得到了证实,一位律师表示,律师和法庭上的工作人员在接触被告人之前,确实会接受安检,但是安检人员只会检查金属物品,并没收他们的手机,他们随身携带的药丸和少量液体并不会被重视。
因此普拉利亚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得来的毒药,也很难被查清。
普拉利亚克服毒后直接离开了人世,但是因他而引出的震荡却并没有停止。此事不仅引起了克罗地亚的高度重视,而且联合国原本准备在2017年年底关闭前南刑事法庭的计划,也因为这一服毒事件,而推迟了。
虽说这起案件仍有许多疑点,我们也不清楚究竟是为普拉利亚克提供了毒药,但是他的死亡留给后人的讨论确实值得我们警惕的。
普拉利亚克究竟在战争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究竟是在保护民众,还是在制造事端?在保护民众的过程中,他有没有犯下过错?
这些对错是非问题都留给了后来的人去做评判,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战争不停止,那在普拉利亚克身上发生的悲剧就不会停止。
战争的到来,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悲剧,在战场上,人很难做到独善其身,在战场上,人也很难以往日的要求去要求每一个人。
或许普拉利亚克已经做到他能够做到的最好状态了,但是这场战争却还是不可逆地给一些人带来了伤害。
荷兰当局说宣判普拉利亚克的法庭是犯罪现场,可或许当年那场波及甚广的波黑战争才是一切的原罪,战争本身才更加值得我们警惕。
前南战犯当庭服毒 临死高呼 绝不认罪 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