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31 14:31:04来源:法律常识
过去三十多年,房地产创造了数不尽的财富。具体有多少呢?以任泽平团队研究的《中国住房市值报告(2019)》给出的结果来看,可能高达近300万亿元。明显大于美国、日本、英法德三国合计。
此外,不久前住建部长王蒙徽也公开了几组华丽数据:2019年末,我国城镇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积39.8平米,已经达到发达国家水平;2020年,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63.89%,城市数量达687个,城市建成区面积达6.1万平方公里……毫不夸张地说,过去这些年我国的城市建设“创造了世界城市发展史上的奇迹”。
但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我国的房地产行业真正迎来快速发展,还要从“98年房改”说起——1998年7月,国务院颁发重要通知,宣布自当年起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建立住房分配货币化、住房供给商品化、社会化的住房新体制。“福利分房”制度的取消,在我国房地产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自此,我国的房地产市场由“计划经济时代”向“市场经济浪潮”迈进。住房也摇身一变,由“完全的公共产品”转变为了“商品”。购房者不仅可以用钱购买到房子,还可以从银行贷款购房。
庞大的住房需求,加上金融政策的支持解决了买房的资金难题,整个房地产市场很快被激活了。随后的一二十年里,我国的房地产行业如脱缰的野马一样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加速奔跑,并迅速成为中国经济的支柱行业,拉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1998年,中国GDP总量仅排在世界第7位,“一次房改”之后的第12年(2010年),中国就成功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当然,98年房改之后我国房地产取得的最瞩目的成就便是,实现了国人居住水平的明显提升:房改之前,我国城镇地区人均住房面积仅10平米,缺房户达869万,全国近一半城镇居民无房可住;房改之后仅仅5年时间,我国房地产开发投资额就首次突破万亿大关,城镇人均住宅建筑面积也达到了23.7平方米,翻了一倍多。2020年4月份央行发布的报告更显示,2019年末,我国城镇地区住房拥有率高达96%,户均已经拥有1.5套房。
个人层面,其实对98房改之后我国居住环境的改变的印象要更加深刻:曾经一大家子二三代人合住一间拥挤逼仄的筒子楼、隔板间、地下室,被宽敞高大、现代化的商品房取代,数以万计的工薪阶层达成所愿,搬进更宽敞明亮的独立房子。
“98房改”后,中国房地产业得到快速发展,城镇居民的住房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但住房利益分化也日益突出,住房不平等已然成为当前中国社会较为突出的问题。换句话说,“高度市场化”确实造就了中国房地产的神话,但带来的弊端更加突出:
第一、98房改后,房地产业发展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这极大地刺激了资本进入房地产业,中国房地产业因此得到了快速发展,房价也因此一路飙升。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1998年-2020年,全国平均房价上涨5.6倍,一跃飙涨到今天的均价10720元/平。一些人口显著增量、经济较为发达的一二线城市,房价更是涨幅高达二三十倍。机构研究报告显示,2019年末,全国重点50城的房价收入比数值已经高达13.3,换算成房价净结余比可能高达30,这意味着一个人要想购买一套房子,需要埋头苦干积攒至少30年。一句话概括就是,居民的个人收入与市场房租、房价严重脱节,住房高成本无疑已经成为无数中低收入者的切肤之痛;
第二、98房改后,住房的市场化供给成为城镇住房供给的主要渠道,但同时也造成了我国房地产投资投机过盛、住房空置率居高不下等景象。机构统计数据显示,过去十年,房地产的投资性购房比例增加了36.8%,2018年投资型购房比例甚至一度高达85%。此外,西南财大、国家电网公司利用智能电表统计的数据、社科院的调查等都显示,我国城镇地区住房空置率或不低于22.4%,根据央行透露的全国存量房高达4.5套计算,全国空置住房可能不少于1亿套。经济学家任泽平曾经直言指出,造成我国房地产市场投资投机过盛、空置房过剩的根本原因是,一方面我国的商品房价格上涨幅度较快,另一方面我国现行的住房税收体系重交易、轻持有,住房持有成本几乎为0;
第三、伴随着房地产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城市产生了严重的“房地产依赖症”。资料显示,截止到2018年末,全国排名前一百名的城市中不乏对房地产的综合依赖度高达50%。尤其是杭州、佛山、南京、济南等城市,土地财政依赖度超过110%。
此外,社科院、西南财大等权威机构的科学研究表明,房地产投资对于中国经济增长已经“得不偿失”。直白点说就是,高房价不仅抑制了消费和生育,更抑制了社会阶层流动和年轻人奋斗的梦想。与此同时,房地产对货币的巨大吸附,更挤占了信贷资源、挤压了消费、阻碍了实体经济的发展。
基于以上分析,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一次房改”后,我国的居住水平有明显提高,房地产快速发展对经济增长也有突出贡献。但更加不能忽视的是,房地产在“市场经济”浪潮下,负面效应也在逐渐凸显:高房价使得数以万计的国人的购房压力达到历史顶点。地价、房价的同步攀升,也不断催生了“房地产泡沫”,进而有引发整个资产泡沫“愈演愈烈”的风险。
正如原住建部副部长齐骥所言,“现行的住房制度存在严重的弊端,必须进行全方位的改革”。事实上,近年来不乏专家学者呼吁对房地产市场进行“二次房改”。
关于“二次房改”的方案,最为公众所熟知的有两个:其一是北大教授徐远提出的“加大投资建设安居房”新方案:“二次房改”的政策抓手,是大规模建设安居房,让流动人口在城市里安居乐业,启动农民工市民化。每年兴建1000 万套安居房,套均面积50 平方米,套均投资100 万元,每年直接投资10 万亿元,一举解决短期经济增长问题。
对于北大教授徐远提出的“新方案”,我们之前就说过,出发点是对的,毕竟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完全靠市场可以解决住房问题,所以加大对保障性住房投资(安居房),确实是实现帮助中低收入群体实现“住有所居”的突破口。但是“在大都市、都市圈和核心城市大规模建设安居房,每年兴建1000 万套安居房,套均面积50 平方米,套均投资100 万元,每年直接投资10 万亿元”的方案可能根本无法实现。
原因有二:一则国家没有这么大的经济能力;二则单纯靠建设安居房“只治标不治本”。房地产行业的长期健康稳定发展需要的是长效机制,而不是“临时手段”。
其二是清华大学博士后兼网红经济学家任泽平提出的“加快构建以人地挂钩、控制货币和房产税为核心的房地产长效机制”新方案。
相较之下,清华博士后任泽平的“新方案”要务实且更对症下药,也就是说未来被采纳的概率更高。接下来逐一分析任泽平新方案的四大举措:
第一是改革“人地挂钩”,优化土地供应:推行新增常住人口与土地供应挂钩、跨省耕地占补平衡与城乡用地增减挂钩。简单来说就是,城市用地指标根据人口规模来定,大城市用地指标多,小城市用地指标少。这样的好处是,均衡土地资源配置,从根本上解决了土地、新房的合理供应,有助于地方更好地稳房价;
第二是是保持货币政策和房地产金融政策长期稳定。原则上就是“维护住房消费者合法权益”。这里所说的消费者就是指首套刚需购房者和改善型购房者。当然,保护合法购房者的同时,肯定要对投资投机性始终保持抑制;
第三是转变住房供应结构,丰富供应主体。该内容的核心就是“针对中低收入人群的保障性住房制度”。这一点不久前住建部在国新办举办的“实现全民住有所居”发布会上已经提到了,未来要通过大力发展租赁住房,有效解决新市民、青年人等群体的住房困难。这一条是重中之重——随着新型城镇化纵深推进,住房问题已从户籍家庭转向新市民、青年人等群体。这部分群体购房比例低、以租房为主,同时市场上的租赁住房短板明显。因此,发展保障性租赁住房,能切身有效地让年轻人安身也安心;
第四是稳步推动房产税试点。房产税是大势所趋,不奢望房产税解决所有问题,但不得不承认房产税是调节税收、财政,调控房价,遏制炒房投机等的重要手段。
“二次房改”真要来了?答案是肯定的,但我们必须耐心“等子弹飞一会儿”。
依据有两个:其一,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其实过去十年,国家智囊团一直在致力于推动“二次房改”。尤其是2009年10月份,住建部原副部长齐骥就牵头成立了“二次房改”调研小组。并于2010年提出了“二次房改”的初步议案,内容是,“确立住房是准公共产品,由政府主导提供房屋住房服务,供应对象是中等收入家庭,根本目的是解决夹心阶层的住房问题”;其二,最近两年,不少专家学者预测,“二次房改”最快可能会在5年内落地。在专家看来,“二次房改”不会像“98房改”那么轰轰烈烈,它大概率是多种形式的、连续性的政策出击。
回顾我国房地产发展的三十年漫长历程,不难发现,任何一次的改革都会有利于推动整个行业向好发展,但同时改革有阵痛。“二次房改”也不例外,在我们看来,“二次房改”将可能会让两类人得到实惠,同时也大概率会让三类人“难眠”:
“得到实惠”的两类人分别是刚进城的中低收入群体和城镇无房一族。这点很好理解,未来“二次房改”不管是采取北大教授的“大规模建设安居房”方案,还是采纳清华博士后任泽平的“长效机制”,其核心都是稳定房地产市场,帮助中低收入群体改善居住环境。说到底,“二次房改”的最终目的是保护这两类人的切身利益。所以我们说刚进城的最低收入者和城镇无房者会得到实惠,是有现实依据的;
“难眠”的三类人分别是:投资炒房客、开发商和持有多套房的人。如上文所述,“二次房改”的核心原则是“维护房地产市场的平稳健康发展、保障住房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解决中低收入者的住房问题”。基于此来看,这三类人就是“二次房改”的重点打击对象。尤其是投资炒房客,可能会遭遇更强的政策火力“围剿”,比如征收空置税、房产税,比如严控银行杠杆,比如增大财产税等直接税比重等。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上述三类被“二次房改”精准打击的对象,可能会集体“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