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30 11:44:06来源：法律常识
作者丨郭浩文
曾被认为“门槛低”“收费少”的婚姻家事业务，目前正在综合大所中被积极配置。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婚姻家事法律服务的需求愈发复杂多样，婚姻家事法律服务正在进入专业化、细分化、品牌化、数字化的发展阶段。成建制地管理婚家业务成为律所共识，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家事与财富传承业务部等组织不断在律所中涌现。律所内婚姻家事专业组织在提升业务水平、把控作业质量、打造专业品牌等方面正在发挥越来越积极的作用。
律新社研究中心以亚洲法律杂志（ALB）公布的2021年度中国最大30家本土律师事务所榜单为样本（榜单公布 | 2021 ALB China中国最大30家律所），调研了30家律所中婚姻家事业务部门或专业委员会的建设情况，发现以下特征：
1 ?97%的律所均设立了婚姻家事业务，且业务名称多样；
2 ?高净值人群成为婚姻家事业务的重要目标群体；
3 ?优秀婚家律师与所内其他专业领域律师相互成为律所内业务转介来源；
4 ?各家律所对婚姻家事业务的重视程度不一；
5 ?专业化活动增多；
6 ?专业委员会将通过律所品牌进行宣传，并通过专业化建设为律所品牌持续赋能；
7 ?婚家团队品牌建设意识萌芽，尝试多种手段，且发展不均衡。
01
婚姻家事业务瞄准高净值人群
除专业所外，各大规模化发展的律师事务所普遍布局了婚家业务。
根据我们的梳理，在30家律所中，有23家在总部官方网站上公示设有婚姻家事（财富传承）相关部门，占比76%；有7家虽未设有婚姻家事（财富传承）相关部门，但在民商事法律事务、争议解决、诉讼与仲裁等专业领域的业务中涵盖了部分婚姻家事法律服务。
在30家律所对于婚姻家事业务的名称设置上，“财富”“家事”“婚姻”三个词出现频率最高，其中“财富”出现18次。这也表明在30家律所中，超过一半的律所将婚姻家事业务的目标客户群体定位为高净值人群。
▲婚姻家事业务名称高频词云（律新社研究中心制作）
▲数据来源：各律师事务所官网及调研（注：标红为未设置婚家委，该部分数据以婚家相关律师代替，律师个人简介中涉及婚家及相关领域即纳入统计，人数均为手动检索，统计数据可能存在误差），律所总人数为全国律师执业诚信信息公示平台数据（截至9月29日）
从专业委员会人数来看，18家律所的专委会成员占律所总人数的比重不超过5%。盈科律师事务所的专业委员会成员数量在30家律所中遥遥领先，主要原因在于盈科共有107家分所，几乎每家分所都组建了婚姻家事相关的专业委员会。相比之下，其他律所在分所的数量上以及分所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的设置上都稍显不足，因此在专业委员会的成员人数上相差较大。
通过高净值人群的业务，我们也注意到，综合所内婚姻家事业务与其他业务之间其实也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得益于规模所在资本市场以及商事领域业务上的强势，大量上市公司及企业高管等高净值人群与律所建立了密切联系；同时，这部分人群本身具有大量的非诉业务需求，进而为所内婚姻家事律师带来了大量稳定的客户储备。
通过调研，我们还发现，规模所内的婚姻家事律师在一定程度上还成为了连接不同业务领域的桥梁。婚姻家事业务由于其特殊性，往往会涉及股权、信托等资本市场业务，甚至还会涉及刑事业务，因此在业务开展中常常需要婚姻家事律师寻找相关领域的专业律师合作完成。这样的合作关系不仅为婚姻家事律师和其他专业领域律师建立起良好的业务交流渠道，也让婚姻家事律师和其他领域律师相互成为律所内部的业务转介来源。
02
婚姻家事组织建设多元化
专业委员会重点打造专业品牌
在30家律所中，对于婚姻家事业务的开展，都采取了不同的策略。部分律所设立了专业委员会，部分律所设置了业务部，部分律所设立了研究中心，也有部分律所以团队形式活跃在一线。律新社研究中心也对三位律师事务所内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主任进行了调研，向他们了解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的运作机制。
王小成
国浩律师事务所家族财富管理业务委员会主任、国浩律师(上海)事务所合伙人
国浩律师事务所家族财富管理业务委员会主任、国浩律师(上海)事务所合伙人王小成表示，国浩律师事务所各业务委员会在发展研究院的统一领导下开展工作，各业务委员会每年会向发展研究院进行工作总结和报告。根据发展研究院对各个业务委员会的管理办法，业务委员会在刊物以及国浩律师事务所的公众号上会发表专业论文、文章等。同时，对于入选业务委员会的成员，发展研究院也会进行业务考察，把好入门关。
国浩家族财富管理业务委员会有轮值班负责制度，负责人会把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即时信息以及各类渠道的专题文章进行甄选后在业务委员会的群中转发。此外，私下交流通道保持畅通活跃，在涉及一些具体业务时，大家会及时进行私下沟通。但在涉及保密性较强的重大案件时，家族财富管理业务委员会成员仅会从业务层面展开专业讨论，不涉及其他内容。
除了业务交流，国浩家族财富管理业务委员会在风险防范上格外重视。一些重大复杂的非诉讼业务，比如婚前协议的签订、家族信托/遗嘱信托的设立，采取跨地区承办的方式，有效保护了客户隐私，也同时降低了客户风险以及律所自身的办案风险。
郭璇玲
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婚姻家事与私人财富管理专业委员会总召集人、上海市锦天城（深圳）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婚姻家事与私人财富管理专业委员会（以下简称“家富委”）总召集人、上海市锦天城（深圳）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郭璇玲表示，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强调专业化，提倡“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每一位律师都有“一主两辅”必须确定的专业方向。成立专业委员会，目的在于律师选定专业方向以后，加强内部的专业学习和把控。
家富委的职责主要分为对内和对外两个方面。对内会定期举行内部的专题研讨，每年进行优秀案例评选，并从评选出的优秀案例中提取出办案精华，形成知识沉淀。同时，家富委也会集专委会之力对疑难案件进行专业探讨，提升家事律师的专业服务能力。
对外，家富委通过讲座、沙龙等活动，把锦天城的办案经验以及总结的知识，向更多同行分享，进行切磋和学习。
杜芹
盈科全国婚姻家事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盈科深圳高级合伙人
盈科全国婚姻家事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盈科深圳高级合伙人杜芹表示，盈科全国婚姻家事法律专业委员会（以下简称“婚姻家事专业部门”）已成立近十年，几乎每个分所都有婚姻家事专业部门，全国范围内成员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全国婚家委目前有主任、副主任、秘书长、副秘书长10人，每人会对接八到十余个不等的分所。通过整体组织架构以及与各分所婚姻家事专业部门主任的紧密联系，盈科婚家委的规划和工作得以实现高效的上传下达。
对于需要向婚家委请求专业帮助或建议的重大疑难案件，会由分所婚姻家事专业部门主任直接对接到主任群。婚家委针对案件情况，在专业范畴内给予相关建议。
此外，盈科律师事务所所内设置了统一的内部审核机制和流程，对于需要进行内部审核的重大疑难或敏感案件，会通过总部的统一流程进行，涉及婚姻家事领域的重大疑难或者敏感案件，分所风险控制部会呈报总部风险控制部，由婚家委提供专业审核意见。
从调研中不难发现，律所专业委员会更关注专业化建设，法律服务产品研发，注重打造专业品牌。大家普遍认为，目前婚姻家事领域，客户尤其是高端客户群体，在选择律师的时候更加专业，也更注重律师的专业能力。因此，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更好地服务客户才是核心。同时，由于婚姻家事案件通常都具有较高的保密性，也导致无论是婚姻家事律师还是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在品牌宣传上都受到一定限制。
03
专业类活动增多
专业品牌建设带来业务转化
律所婚姻家事业务团队积极组织专业类活动，既推进了专业化水平提升，也提升了品牌力和影响力。
北京天驰君泰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杨晓林于2010年建立了“家事法苑”婚姻家事团队，专注于婚姻家事继承诉讼实务研究，分享中国婚姻家庭法制建设及理论研究资讯动态，致力于推动家事诉讼程序立法及完善，共建特定专业领域内法律职业共同体阳光下业务研讨、正当、正常交流的和谐平台。“家事法苑”目前开展了“家事法苑”婚姻家事法律资讯简报、“家事法苑”家事法主题法科生实习项目、“家事法苑”家事法实务网络沙龙、“家事法苑”实务交流系列微信群平台等项目。
段凤丽
北京天驰君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家事法苑”团队成员
北京天驰君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家事法苑”团队成员段凤丽在接受律新社调研时表示，“家事法苑”的品牌化建设是立体的，大量法官、学者、律师同行及公证人员对“家事法苑”婚姻家事法律资讯简报非常认可。婚姻家事法律资讯简报从2008年发展至今，一方面形成了自身的团队标识，另一方面也让更多人对整个团队的专业性形成较强的认识。通过团队品牌的打造，也成功为“家事法苑”团队带来了大量业务转化。
除了“家事法苑”外，各家律所在最近两年内也明显加强了组织建设与专业化建设——
从各家律所举办的专业活动来看，在沙龙、讲座或专业研讨中虽然也会邀请其他律所的律师作专业分享，但主要还是以所内交流为主。目前各家律所在婚姻家事组织的专业品牌建设上还处于内部专业品牌打造的第一阶段目标，两家所或多家所之间的业务研讨会等形式的活动或大规模的对外分享活动还较少，真正形成行业间交流分享的还是以“家事法苑”团队所构建的多层次活动体系为代表。因此专业化品牌建设将会是各大律所婚姻家事组织的下一个重点目标。
04
专业组织品牌更多依赖于律师团队及律所品牌
我们通过调研发现，除律师团队会有意打造其自身品牌外，婚姻家事专业委员会等其他组织形式在品牌方面，更多还是依托律所品牌进行宣传。依托律所品牌进行宣传对于专业委员会及其他专业组织而言，省去了从头开始进行品牌建设的繁琐过程，节省财力、精力、人力，能让各个专业组织将更多精力聚焦在专业品牌的建设上，打造出过硬的专业品牌形象。通过专业品牌的成功塑造，各个专业组织又能依靠专业化建设为律所品牌持续赋能，并不断产生增值效果，最终性成良性循环。
对于婚家律师、团队、专业所来说，品牌是这家律所、这个团队、这位律师以及他们的产品品质、形象、文化、内涵、个性的集中体现，承载着客户的信任，体现了律所、团队、律师、产品差异化的特色。品牌包括：管理品牌、视觉品牌、客户品牌、媒体品牌、专业品牌、文化品牌、公益品牌、数字化品牌等。品牌建设不是独立的，而是多方联动，是一个“系统”，不能脱离律所、团队、个体单独存在。
贾明军
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贾明军接受律新社研究中心调研时表示，从客户选择角度看，品牌分为三个层级：
一是律所品牌。律所的品牌在客户决策中占2-3成比例，客户会基于律所品牌对团队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
二是团队业务主办律师的品牌。他经常遇到客户用类似招投标的方式找婚姻家事律师，在选定一个服务律师前会对其做背调、了解律师的业绩。
三是团队中其他律师的品牌价值。团队现在都是以团队为单位提供服务，团队中其他律师的能力也间接体现了服务的质量。
在品牌建设的过程中，新媒体平台使用率较高，各律所的婚家团队多有建设婚姻家事相关公众号，发布专业内容，如：“家族律评”“家事法苑”“杜芹家族律师团队”“盈家家事”“盈科私人律师团队”“小军家事”“承凤家事”“橙律家事”“观韬中茂家族财富管理研究中心”“涉外家事与财富传承”“应欣家事”“浩律财富”“传承有法（板块）”等。
除通过新媒体平台宣传外，律所和律师所获得的荣誉奖项也是增加其品牌知名度的重要方式，律新社研究中心也对30家律所在2022年婚姻家事领域的荣誉情况进行了统计，从获奖情况来看，优秀婚家律师的集中度相对较高。
▲数据来源：
律新社研究中心根据公开资料整理（注：所有信息均为手动统计，可能存在遗漏）
05
未来业务发展趋势
客户对婚姻家事法律服务的需求日益多元化，推动了婚姻家事法律服务业务的发展和创新。据律新社研究中心不完全统计，婚姻家事法律服务领域目前已衍生出29种非诉讼业务和21种诉讼业务案由。
▲数据来源：
律新社根据网络资料整理
▲数据来源：
律新社根据调研整理
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家事法研究中心主任、信托法研究中心轮值主任叶名怡在婚姻家事法律服务创新与品牌发展论坛暨《精品婚姻家事法律服务品牌指南（2022）》申报启动仪式上进行了主题分享，也提出了婚姻家事法律服务诉讼和非诉领域的一些全新动向：
一、非诉业务
家族信托和财富传承目前仅有少量典型案件，如首起信托执行案。该业务成为热门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其目标客户是高净值人群，业务性价比高；二是我国的信托目前仍以商事信托为主，家事信托很少。英美法的信托引入到我国后，基金信托比较常见；近年来随着居民财富的增加，家事信托成为行业焦点，但数量仍然非常有限。这与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有关，中国人不相信、不放心将财富交给外人安排。
按照《民法典》的规定，不管有没有财富，都必须设立遗产管理人，因此该业务成为了蓝海。2021年5月27日，上海财经大学也专门针对这项业务发布了《遗产管理人操作流程指引（1.0版）》。
此类协议主要有婚内财产分割协议、约定财产制协议等。
二、诉讼业务
非实物财产权益有上市公司股权、淘宝网站等。
共同债务是婚姻家庭法中的重要问题之一，也是社会公众最关注的问题之一。过去的《婚姻法司法解释二》第24条有共债规定，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出台了新的司法解释，《民法典》中基本沿袭了该解释。
共债共签作为一个原则，虽然在《民法典》中得到了确认，但是这个问题仍未完全解决。叶名怡最近撰写的一篇文章——《民法典视野下夫妻一方侵权之债的清偿》，在梳理了一些审判实务、司法案例后发现，关于夫妻共同生产经营，法院同案异判的情况非常多。如果夫妻双方曾成立过一个夫妻公司，或者丈夫挣的钱曾经用于家庭消费，妻子就可能承担巨额债务的连带责任。所以，非举债方被负债的风险可能性并未完全消除。
06
调研小结
婚姻家事业务发展依然处于一个上升趋势中。
调研显示，婚姻家事案件争议空间相当大，其专业性并不亚于其他领域，甚至对高净值客户而言，他们对于婚姻家事律师的专业要求只会更高。
优秀的婚家律师不仅需要熟悉民商法、刑法和经济法等各类法律法规，还需要具有对道德伦理及其司法精神变迁的深层社会学动因的洞察理解力。跨专业知识、跨行业经验、深刻的底层思维力、明晰的辨别力，这些都对婚姻家事律师的学习能力和专业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婚姻家事领域由于受众广泛，实现了从普通百姓到高净值人士的全覆盖，因此展现出“百搭”的特性。在各个领域、各个业务中都可能涉及婚姻家事方面的纠纷，在婚姻家事业务中也可能产生其他领域的业务需求。跨领域、跨行业交流的需求增加，以专业委员会为代表的所内组织也承担起沟通协调的责任。
基于此，作为最早走上专业化道路的专业领域之一，婚姻家事业务在未来也必然会通过组织化建设形成更加规范化、系统化甚至产品化的业务新模式。对于律师事务所内婚姻家事组织的发展趋势，我们初步得出三点总结：
1. 专业化建设进一步加强，律师执业水平在专业委员会指导下得到更加稳定，整体水平进一步提升；
2. 组织建设更加完善，工作开展更加多样性，不再局限于内部的研讨交流，将更多地开展外部学习交流；
3. 在婚姻家事精品所外，将涌现出更多婚姻家事精品组织。对于未来率先完成专业品牌建设的婚姻家事组织而言，适当地进行有针对性的组织品牌建设，塑造“律所+组织”的双品牌形象，也将更有利于推进婚姻家事业务的产品化发展。
10月30日，由华东政法大学公共法律服务研究院指导、律新社调研出品的《中国婚姻家事法律服务品牌发展报告（2022）》《精品婚姻家事法律服务品牌指南（2022）》将重磅发布，敬请期待！
END
律新社研究中心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