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12 00:05:04来源:法律常识
在严肃的庭审现场上,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神情局促地低着头,不愿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
任谁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说看起来很老实。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年女子,竟然狠心对老人痛下杀手,只为了拿到一个月的工钱。
这个女子名叫何天带,是一名专职保姆。之前在番禺市桥西丽路一家家政公司里就职。
2014年12月,梁女士来到何天带就职的店里为自己的婆婆何艳珠找一个保姆。
那时,梁女士只愿意开出2500一个月的工资,没有保姆愿意去。在经过一番观察后,她看中了老实的何天带。
何天带表示自己愿意去,但是工资太低了。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梁女士给何天带开出了一个月2600的工资。
梁女士和何天带说,婆婆何艳珠因骨质疏松,刚从医院出来。平时的行动比较不便,但可以自己行走。
何天带丝毫不嫌弃的样子,她热情地和梁女士说,没关系,都是小问题,假如何老太因为病情加重住院,她也能继续照顾,只要加点钱就行了。
梁女士一听,更觉得何天带是个朴实的老好人了。她丝毫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给出的工资又不高,但何天带却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她的条件。
因为在何天带的心里,蕴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在聊天过程中,梁女士了解到何天带有过多年专职保姆的经验,还有过在三甲医院陪护的经历。
梁女士就这样对何天带撤下了心防,当即和她签下了合约。
也不知道该说梁女士心大还是运气好。她对何天带的了解,仅仅来源于何天带自己口述的经历和保姆公司给的一些不清不楚的资料。
然而,她却将这样一个摸不清身份的人,放进了自己的家中。
何老太和二儿子一起住在南沙大岗的一栋别墅里。在签约完成后,何天带背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何老太的家。
何老太的儿子对何天带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何天带穿着简朴,行李只用一些蛇皮袋装着,看起来是一个老实的农村人。
没想到这个老实的保姆还没过多久,就给他们来了一句话:“如果老人去世了,就算我没干够一个月,你们也要给够一个月的工资。”
这话可不太吉利,谁愿意听到外人咒自己的长辈死呢?
何老太的二儿媳当即就要生气。
这时何天带又说了一句话:“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干几个小时也算一个月,我在佛山南海、广州做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虽然二儿媳觉得心里有点不痛快,但也不至于和何天带一个农村人计较。听说是惯例后,只能答应下来。
在谈妥所有的事情后,何天带搬进了何老太的房间,贴身照顾何老太的起居。
就在何天带来到何老太家的第四天,何老太突然去世了。
一大早,何天带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何老太的儿子和儿媳。何老太的其他孩子也纷纷赶到。
乍然听到母亲去世,他们非常震惊。明明何老太的身体挺健康的,最多不过是有点骨质疏松,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
如果是一个醒目一点的人,这时候就应该察觉,何天带之前说的那句话是有点不对劲的。
在何老太去世前,她便和雇主商量好老人去世后的工资,难道是预知了何老太的死亡?
可何老太的儿子并没有怀疑何天带,只觉得是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就去世了。
莫非这件蹊跷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吗?不,还有一个转折。
在检查何老太的遗体时,何老太的家人发现她耳朵上惯常戴着的耳环不见了。
再仔细一搜查,何老太的存折、戒指也不见了。
除了何天带,这几天并没有接触过何老太。显而易见,何天带成为了最大嫌疑人。
梁女士自觉是自己将白眼狼带回了家,愤怒地质问道:“是不是你把存折拿了?如果是你拿的,现在说出来我们就不报警。”
何天带无辜地摇摇头,拒不承认,什么话也不说。
这让梁女士也动摇了一下,难道真的不是她?可仔细一想,除了何天带,没有别人能够接触何老太。
不管梁女士和其他人怎么逼问,何天带就是什么也不说。梁女士只能威胁道:“那就报警吧。”
谁曾想何天带听到报警,一点也不害怕,淡定地说道:“那你就报吧。等警察来了,你把工钱结了,我要走了。”
她为什么这么有底气呢?难道存折真的不是她拿的吗?
接到报案后,警察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当法医到达现场,看到何老太的尸体后,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何老太身上穿着高领毛衣,裤子却是脱掉的。在她的下身,有血迹渗出。法医扒开毛衣一看,何老太的脖子上竟然还有绳子的勒痕。
而唯一有可能犯下杀人罪的,除了何老太的子女,就只有何天带。何老太的子女都孝顺老人,没有什么杀人动机。
于是警察便怀疑起看起来老实淳朴的何天带。
他们打开何天带的蛇皮袋一搜,里面竟然装着注射器针筒和针头各17个、毒鼠强2包和敌敌畏药水2瓶,还有一些安眠药。
警察决定将何天带带走。
本来还很淡定的何天带听说警察要带走她,一下子就慌了神。可现在害怕已经为时已晚了。
据何天带透露,她不知道公安为什么要查他。以前她在佛山南海时,也有人曾经报警抓她。
可是警察是这样回复的:“如果你要告她杀人,就要经过法院,让她接受审讯。”
而大部分人都不想扯上官司,再者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让何天带认为,司法程序就该是这么走的。警察是不能直接把她带离的。
这样错误的认知也使她直接阴沟里翻船。
刚开始何天带还一直不开嘴、不承认。可在警察盘问了几天之后,她发现自己实在糊弄不过去,便说了一些。
在她断断续续的透露中,警方推断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2014年12月16日凌晨四点,也就是何天带工作的第四天。她将安眠药、敌敌畏混入何老太女儿送来的肉汤中,一勺一勺喂何老太吃下。
何老太丝毫没有怀疑,刚吃了两勺,便感觉自己昏昏欲睡。
何天带见喂不进汤,就用针筒注射器将汤汁吸入,打了一些到何老太的肚子上后,又脱下何老太的裤子,将毒汤汁注入。
她怕何老太没有死透,又用尼龙绳勒住何老太的颈部,勒了几秒钟才松手。
等天亮后,何天带便将何老太去世的事告诉她的子女。
法医鉴定,何老太是被勒颈致窒息性合并口服、腹腔及臀部注射敌敌畏致死的,与何天带的供述相符。
在一整个过程中,何天带都没觉得有任何的恐慌和不安。这是非常吓人的。
一般人看到尸体都会多少有点惊慌,而她亲手制作出一具尸体,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这一切是因为她的认知早已和正常人不同。在她看来,杀人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这只是她获得金钱的一种方式。
但她并不是以杀人为乐趣的杀人狂魔,不会非得欣赏受害者的恐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作案手法。
当她被警察抓时,也表现出了慌乱害怕。
因此,何天带没什么反社会人格,却是一个思想不太正常的人。
此外,她还供述了一些其他的案件。在此之前,她已经利用相同的手法犯下过9起案件,有两起未遂,其余7人都已经死亡。
2015年12月24日,毒保姆一案开庭审讯。
何天带静静地坐着,低头不语。也许是有些害怕的缘故,她的神情有点不安。
当公诉人询问具体犯罪过程的问题时,何天带说自己已经都供述过了,不愿再讲。
她口中一直重复着:“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也许她自己也不愿回忆起那样的场景。
当说到何老太因丢失存折,而报警时,何天带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们那边都不是这样的,都是要经过法院的。他们都不愿意找麻烦,所以都不会报警,就说是自己搞错了。”
听闻这话,众人都觉得何天带实在愚昧得可怜。
她这个人好像不晓得礼义廉耻,就凭借自己的本能在活。因此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自己太不小心、太倒霉了。
公诉人又问:“你为什么要把人家的存折剪烂呢?”
何天带愤恨地说道:“因为我得不到这些钱,我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可这钱本来就是人家的啊?”
“那我也不想给他们。”
瞧瞧,何天带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因为她根本不懂得道理是什么。
为什么何天带会成长为这样一个人呢?
这就要说到何天带的小时候了。
何天带出生于乐昌市坪石镇关春村,是一个比较贫瘠的地方。家里有四个孩子,她排行老二。
何天带从小就比较偏执和孤僻,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和其他兄妹的关系也并不好。
由于从小没有得到家人的关爱,何天带非常叛逆,她常常和母亲大声争吵。
而且她人很倔,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正因如此,常常和别人发生口角。
还没读完初中,何天带便选择辍学打工。那时,家里人更希望她能继续读技校,可她却一点也不听。
后来,何天带去到韶关打工,还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生了孩子。
即便如此,何天带也没有得到感化。她仍然是一个对亲情对任何人都很淡漠的人。
她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在后来很长的时间,何天带都没有回去看过家人。哪怕是父亲的葬礼,她也没有参加。
因为这些于她而言,都不重要。她只想要钱,只想要活下去。何天带是凭借着动物的本能在生存,不讲道德伦理,也不被法律约束。
因此,她觉得自己杀人并没有错,她的不安,只是因为害怕自己被关到牢里。
在公诉人出示了许多证据之后,何天带开始哭泣。这不是内疚,也不是后悔。只是害怕自己的生命就此蹉跎在监狱中。
当公诉人问何天带为什么要杀人时,何天带哭着,支支吾吾地说:“她原来去医院看,说医生医不好也死人,一个月医生医死多少人。但是她也被医到能走路了……”
说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大概是在控诉何老太不是个好人。明明被医生治好,却说医生的坏话。
仅仅因为这种理由,何天带便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觉得杀死何老太也是应该的了。
她的性格已经完全扭曲。
辩护律师问何天带:“那你想对受害人家属道歉吗?”
何天带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为了钱,杀了一个“罪人”,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呢?
她哭着回道:“反正我杀人偿命了,我不道歉。”
何天带的眼泪没有一滴是为何老太而流,她只在意自己的生命。
公诉人本还想起诉何天带其他9件杀人案,可因为当时家属不够在意,尸体已经被火化或没有证据等种种原因,并未能起诉成功。
最终只起诉了何老太这一个案件。
但按照何天带的说法,她其实已经杀害了8个人,而有2个是杀人未遂。这些人大都是手无寸铁的老人,而何天带一点也不觉得心软。
何天带并不觉得杀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而且她杀的都是一些“活够了”的老人。
她只知道只要这么做,就能有钱花,就能偷懒不干活。反正警察也不查她,要什么紧呢?
何天带变成这样,和不和睦的家庭和没有获得足够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她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可却糊弄了9家人之多。
一是因为保姆行业的监管不力。如今的保姆公司大部分只承担中介作用,对于旗下保姆的信息,基本上是只知道皮毛。
若是保姆公司稍微对何天带查一查,便能知道她之前服务的雇主都死了。这样,她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罪吗?
二是因为一些地区的人文化水平不高,一提到报案、起诉,就觉得是很严重的事情,就想避开。
正是这两个漏洞,使得何天带有了接连害人的机会。
一旦第一次成功了,尝到了甜头,何天带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虽然,这是一种比较极端个别的情况,但也反映了像何天带这样的农村人的悲哀。
因为没有受过好的教育,他们不懂得对错,不懂得爱。他们一开始接触的环境、走的路就和正常人不同。
2016年5月4日上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何天带因犯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可家政行业监管如此松散,谁知道除了何天带还会不会有没被发现的“毒保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