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肇事手镯丢了(翠玉手镯戴在哪只手上)

时间:2023-04-16 12:54:35来源:法律常识

交通肇事手镯丢了(翠玉手镯戴在哪只手上)

女儿用她的小手轻捻起她小兔子睡裙的两边,绕着客厅、阳台、厨房两步一踮脚地

走着,时不时叫着,“妈妈,妈妈,妈妈”,但我不能答应她。她有间歇性梦游症,她今

年六岁,发病三年了。我和她爸爸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科学的、玄学的,但都不见成效。

第二天一早,女儿醒来后,依旧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乒乒乓乓地满屋子倒腾找她

的小兔子发卡。我稍稍安心了些,让她到我的梳妆台上找找。她一下跑没了影,然后,

从我屋里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她好一通翻找扒拉下,我用米白色丝绢细细装填

于小樟木匣子里的翠玉手镯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手镯应声断裂成两半,我应声进屋抱

起哇哇大哭的女儿,瞅着地上的翠玉手镯,一时晃神。后来,吃早饭的时候,女儿问,

“妈妈,对不起。是不是爸爸送你的?爸爸出差回来会不会生气,要打我小屁屁?”我摸

了摸女儿的头,突然好庆幸女儿从来都如此,在我与她爸爸面前,从来都坦然地表达她

的惊慌、害怕,“没关系,但以后呢,拿东西要轻轻的,可以做到吗?”女儿可着劲点头,

我将剥好壳的鸡蛋分成几瓣放到她的小盘子里,张口“啊,啊,嗯”两声,她立马笑笑

地用她的小叉子叉起鸡蛋吃了起来。我接着说道,“不是爸爸送的,是你姑婆婆家的大

表姨,妈妈的表姐送的。”女儿胖乎乎的双臂依着她小桌子的边沿,双手握起了她的小

奶瓶,皱紧了眉头,“姑婆婆家只有姑婆婆,没有别人。”在女儿出生的时候,表姐已经

走了好多年,姑妈也离了婚,加上家里讳谈生死不快,女儿只当是年夜饭桌上她姑婆

婆总是孤零零地一人来去。我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眉头,“你姑婆婆家还有别的人的。

但,宝贝,快九点了,你猜晶晶她们拿到今天的小红花了没?”女儿旋即喝光杯中剩下

的牛奶,拖着她的小书包就往门口走,碰倒了地上的小熊玩偶,小熊玩偶碰倒了一旁的

房子积木,“妈妈妈妈妈妈,快快快,我去幼儿园了,我要迟到了,我要拿小红花的。”

听着那哐啷的一声,我不禁笑出了声,“这小家伙刚刚才答应过做事会小心些的”,当注

视着她那摇摇晃晃的小背影时,笑意更深了,却又多了些许惆怅,就像是在八九点清风

和煦的艳阳天里,陡然飘过一片积雨云,哗啦哗啦地下起了雨。

将女儿送到幼儿园后,我驱车到了忠武路上仁福小区旁的一家咖啡厅。在我六七岁

的时候,那里是一家卖零食的小卖部;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那里是一家卖海南鸡饭的

快餐店;在我二十六七岁的时候,那里白天是一家咖啡厅,晚上是一家酒吧,直至现在。

那时,是我的童年到青少年到青壮年,也是我表姐林安的童年到青少年到青壮年,只是

我还有老年,而她永远二十八。

姑妈十七岁时,到杭州参加一个美术艺考集训,在那认识了她的第一任丈夫林广弘。

他们约着报考中国美院,成为同学不久后就确立了恋爱关系,一毕业就领证,婚后一年

就生了林安。因着林广弘是杭州临安人,又姓林,取个谐音,就给表姐取名“林安”。

林广弘与姑妈婚后定居杭州,也就逢年过节的会回来一趟,所以,我对林广弘的印

象并不深。听家里长辈说,我这姑丈到家里来的时候,总跟在奶奶身后忙上忙下的,不

仅是让姑妈歇着,勤快得就连奶奶都快插不上手干活,实在要给他挑出些毛病的话,也

就是“做人变通不足,正直有余且不善言辞”。起初,爷爷也是因着姑丈这毛病,不太同

意姑妈的婚事,用爷爷的说法就是,“推杯置盏间溜须拍马、胡侃海吹的本领是男人做

一番事业的基石。”姑妈听后,回了一句,“那样的事业不要也罢”,执意要嫁。爷爷拗不

过姑妈,瞅着林广弘对姑妈也确实是一片深情,最终还是妥协了。姑妈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至于何为“玉”,何为“瓦”,

又都全凭一己喜好而定,为人处事就讲究一个“随性浪漫”,好比得知他们的合作方起

用一名有过坑蒙拐骗前科的员工时,二话不说就与人终止合作,因此,他们的第一次创

业也以倒贴 50 万告吹,但这两人隔天就赶着春天的尾巴上南疆看杏花去了。可林广弘

似乎又要比姑妈更圆融一些,在某些时候,在面对现实生活的需要时,他可以做出让步,

好比客户非说“大红配大绿好看”时,他会先应承下来,再从商品的材料选择上做些弥

补,而姑妈则会直言一句“你另请高明”。他们很像是长着相同内核的不同形状的果子,

因为相同的内核,所以他们一路上的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并不妨碍他们彼此相爱。要没

有那场车祸,林安出生于这样一个父母有学识又恩爱的家庭,她的结局本不该是那样。

林广弘是在林安七岁那年,车祸走的。听姑妈提过一回,那是一起酒驾交通事故,

而那天本该是她去接林安放学。事发当时,肇事司机把油门当刹车踩,迎面撞向姑丈的

车子,姑丈当即摆向冲撞上一旁的护栏,车子受力翻转,燃油外泄,引发爆炸,人当场

就没了。爷爷在得知这一事情后,让父亲到杭州接姑妈回福州,至于林安,随姑丈父母

的意思安排。

林广弘并非独子,林家二老也不只林安这个孙女,但他们仍十分重视以及疼爱林安,

希望她能随他们一块在临安生活。可林安只是单纯地想呆在她母亲的身边,她选择了回

福州。听父亲说起过,林家二老给林安新买了三四个大行李箱子的衣服还有一个箱子装

满了林安爱吃的山核桃仁、果冻、果干以及一些熬汤做菜用的鲜蘑、笋、木耳等等,让

他们带着回福州,临了进安检的时候,更是抱着林安一下哭得不成样子,末了还紧紧握

着父亲的手,让他答应每年至少带林安回来看他们两回。

在林安走后,我偶然想起这些事的时候,禁不住会想,假如……她没有依赖于这份

天然的母女亲情,或说对林家二老的感情再深一些,她没有选择她母亲而是林家二老,

她的结局也不该是那样。

与爷爷有商业往来的姓陈的一个老板家的大儿子在姑妈回到福州后,三天两头地往

爷爷家跑,又是送酒,又是送补品,又是送茶叶的,说是倾心姑妈已久,跟姑妈是高中

同学,这么多年未婚就等着姑妈了。爷爷似乎也格外地想要撮合他们两人,我不止一次

地听到爷爷对姑妈说,“感情这回事,培养培养着总会有的。再说了,林安也需要一个父

亲。”然后,姑妈在那年的年底就嫁给了那个叫陈好富的人,我后来问过姑妈,“为什么?”

姑妈回答得很淡,“因为你爷爷的生意需要,因为林安需要。”“那为什么离婚?”“因为你

爷爷不需要了,因为林安不需要了。”“那确实,林安都死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那是她的……她的命。”其实,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姑妈,比被风吹散的云还要淡的一个

人,毫无情绪起伏,了无生机,关于她的张扬率性、刚烈,我都是听说,就连林安都不

甚有记忆,只有一次,她从楼梯摔下,整个人摔晕了过去,颅内出血,在送她进手术室

前,我们给她脱下了她常年佩戴在右手的翠玉手镯,她醒过来后,颤颤巍巍地想要把输

液管扯掉,胡乱拍打着我们阻拦的手,好一会后,就冲着我们大喊大叫,“我的手镯!我

的手镯!”在林安十八岁生日那天,林安向姑妈要回了这个手镯,她在姑丈记录的孕期

日记里得知那是姑丈在姑妈刚怀上她时就给她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林安回福州后,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姑妈和陈好富的订婚宴上。我记得她紧紧挨着

姑妈坐,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坐她另一旁的陈好富可着劲给她夹菜,哄她吃饭。在那当下,我到底是看出了林安的拘谨、不自然,还是只是想要找自己的小

姐妹玩?我记不得了,总之,我走向了林安,“我们不吃饭了,去那边滑滑梯。”林安的眼

睛很大,眼仁又大又黑,藏不住情绪,我记得我走向她时,她的注视;我记得我把话说

完后,她眼睛里星光点点。我记得我和她牵手走过陈好富身后时,陈好富那一嗓门“爸,

哥,来,再干一杯”;陈好富那闷雷声般的饱嗝和短促的屁声;陈好富挺着的大肚子;陈

好富满脖子、满手腕的金光闪闪;陈好富身上发出的猪肉糜香水味。我记得姑妈的淡漠,

爷爷的喜悦,奶奶的沉默。

林安只比我大两个月,我与她一块从忠武小学念到忠武中学。因着我家就在仁福小

区,离学校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所以林安周一至周五吃住都在我家。林安在学校很

沉默,或说对人很冷淡,她从不会主动与人交谈,就连我,碰上我与同学在一块时,她

也权当看不见,连招呼都不打。可有一回,我与她放学回家,碰见她班上那位身材较为

肥胖,性格懦懦的女孩子被那几位烫头浓妆的高年级小混混女生围堵时,她举着手机径

直走向她们。一位黄头发,画着青绿眼影的女生一把拍下林安的手机,抱着双臂,往前

抻着脖颈,“小妹妹,别多管闲事。”林安蹲下身,默默捡起地上的手机,“我刚已经给我

爸发了视频过去,我爸是陈好富。”陈好富那会已经是我们市公安厅的副厅长。可林安

在撒谎,她从不承认陈好富是她父亲,甚至乎觉着他恶心,她的手机不会存有陈好富的

号码,更不会向他寻求任何帮助。黄发女生显然不知道陈好富是谁,她依旧一副毒蛇吐

信子的模样,举起手来就要戳林安的肩膀,但她的朋友按下了她的手,贴着她耳朵悄声

细语了几句。随后,她把脸一沉,捡起扔在路上的书包,吆喝着她的朋友,便头也不回

地朝前走了。林安也全然不顾那姑娘一个劲的道谢,对我招了下手就往家走。我还经常

看到林安给小区里的流浪猫喂食,听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唠叨;她刚好闲着的话,会陪我

一起做班级的卫生值日;她记得小区小卖部的阿姨有个女儿,她把自己的小丸子漫画送

给了那位阿姨的女儿;买冰棒时,她总会先挑红豆味的,因为她记得我爱吃;吃海南鸡

饭时,她会提醒老板“有一份别放麻油”,因为她记得我不吃麻油……

是在林安走后,我才开始回想一些关于她的冷漠,关于她的温暖和她的神情,她的

话语,她的举动。五年级的时候,她问我,“我可不可以一直住在你家?”没一会,又说,

“开玩笑的,我妈妈会舍不得我。”然后,又问我,“你爸爸会偷看你洗澡吗?”没一会,

又说,“我告诉我妈妈了,她什么也没说,就是没问题的吧。”初三的时候,我发现她会

穿着长袖外套,口袋里装着水果刀睡觉,她说,“没什么,以防万一,家里遭贼的。”高

二的时候,有一晚,她半夜惊醒,抱着我哭到手脚抽搐,她说,“我明年就可以走了,我

要去找我爷爷奶奶,我要去找我爸爸,我不要我妈了。”后来,高考结束,她如愿被杭州

的一家大学录取,去了杭州。往后的十年里,她没有回过福州,结婚的时候,也只告诉

了我一人。

我最后一次见林安是在她的婚礼上。在进化妆间前,我见到了新郎,人个子很高,

留着清爽的短发,爱笑,“林安等你很久了,她常提起你”,他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在我

与他站立的空间里充满了阳光与春天的气息。我很替林安开心,“祝百年好合,早生贵

子。”然而,当我打开化妆间的门时,一股清冷的气息瞬间浇息了门外盎然的暖意。林安

身穿白色婚纱,将头发低低盘起,往发苞上斜斜插着一朵大而洁白的桔梗,面朝窗外而

坐,一动不动,丝毫未觉我的动静。我喊了她一声,我看到她的肩膀极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朝我缓缓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木偶娃娃被牵线拉出的

笑。她和我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话里有那间小卖部,有那间快餐厅,有那位被人欺负

的女同学,有梧桐树荫下的夏天,有香甜红薯的冬天,有我家的牛骨头汤,有流浪小

猫……唯独没有她母亲和陈好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懂了那些事是一些什么事,

她若不提,我便也不问。她告诉我,她老公是学计算机的,毕业后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现今公司运转稳定,每年的投资回报率都不低;她告诉我,她老公对她很好,她婚后便

辞职备孕,打算明年生个兔宝宝;她告诉我,她老公想到福州看看,等孩子出生后,他

们会一起去趟福州。她让我答应她,要陪她一起到那间咖啡厅坐坐,从白天到晚上,她

要喝咖啡,也要喝酒。她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摩挲着戴在手腕上的翠玉手镯,手镯比起

几年前,光亮了不少。

再后来,便是林安老公带着林安的一双鞋和翠玉手镯来了福州。他去了姑妈家,他

想要一个答案,“林安不是去西宁看银杏的吗?她怎么就到湟水河边自杀了?怎么就一句

话都不留,只余一双鞋和一只手镯?”他抱头痛哭,姑妈却异常冷静;他觉着要给姑妈留

个念想,姑妈在他走后,把鞋子和手镯扔进了垃圾桶。

对的,手镯是我从姑妈家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因为不知要怎么对女儿说这些事,今

早,我便说是“送的”。

手机的闹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已经下午四点了。我起身走出咖啡厅,顺手把口袋

里断裂了的手镯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替主挡灾,碎玉不吉”。

从那以后,女儿再也没有梦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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