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27 01:42:13来源:法律常识
在犯罪悬疑片中,通常有这样一类人,他们或精神记忆出现问题导致叙事的真实性出现偏差,或通过故意撒谎来掩饰内心,甚至是逃脱罪名,导演通常利用他们来制造悬念,这类人就是不可靠叙述者。
韦恩·布斯在其文艺理论专著《小说修辞学》中认为不可靠叙述者是不能让读者轻易相信且需要个人加工过滤的叙述者。
他按照叙述者的讲述或行动与作品的规范是否一致来进行分类的,与作品的规范一致的便是可靠叙述者,不一致便是不可靠叙述者。
只有成功地塑造一个不可靠叙述者才能使犯罪悬疑片经得起推敲。要研究不可靠叙述者,首先要明确“叙述者”与“隐含作者”的区别。
对于“隐含作者”,申丹从编码和解码的角度对其进行了解释。隐含作者对编码来说是处于某种创作状态的、以某种方式撰写文章的作者;对解码来说,是读者对隐藏在文本背后的作者的形象的想象。
因此,隐含作者与叙述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布斯对此也做了解释,他认为隐含作者是决定叙事者言行可靠与否的框架,而读者在接收文本时需要跳出隐含作者的圈套,解读其深层含义,推断出真相。
在犯罪悬疑片中,通常会使用可靠叙述者与不可靠叙述者交叉叙事的形式来叙事,让观众为此迷惑,从而产生悬念。
例如《调音师》中的不可靠叙述者阿卡什与可靠叙述者苏菲,阿卡什原本只想通过假装盲人来寻找灵感并获得政府补贴,同时利用盲人是弱势群体来博得他人同情,获取他人的信任,而当他第一次去普拉默家起,经历了对其人性的一系列考验,不管是阿卡什还是西米,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违背道德。
而恰恰与此相反,影片中的苏菲,她善良、单纯、美好,体现了人性本善的一面,与作品的规范是一致的,在影片中,她只是作为一个可靠叙述者在参与叙事,但并未完全承担起叙述任务。
尽管在此影片中他们彼此大有不同,但在一般的犯罪悬疑片中并不会表现得泾渭分明,可靠叙述者与不可靠叙述者往往呈现出各种复杂的局面,而不可靠叙述者所叙事的情节也并非完全不可靠。
不可靠叙述者所造成的叙事不可靠的原因一种是因个人缺陷、精神疾病等因素,导致对于现实世界产生错误的认知;另一种是由于个人主观意愿有意或无意的制造虚假信息试图迷惑他人。
对于第一种情况,例如在《未知死亡》中桑杰辛哈尼亚由于记忆受损而导致的叙述的不可靠性,再如《法医追凶》中鲁本·伊莱亚斯被阿方斯库里安精神控制,因此他所叙述的内容是不可靠的。
对于第二种情况,一种是由于主人公有意识的,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隐藏真相,甚至扭曲事实。
例如《天作谜案》中主妇玛雅因为自己和丈夫的朋友之间的特殊关系而对事件有所隐瞒,作家维克拉姆因利益驱动而导致被性侵伤害的女孩自杀,进而杀了知道真相的妻子与律师,并且在录口供时利用巧合歪曲事实。
再如《无畏之心》中的薇迪雅假扮成孕妇到加尔各答为丈夫报仇,并以孕妇的身份骗取大家的信任,并且观众一直相信她是为了来找丈夫而不是来复仇的,直至影片结尾,薇迪雅拿出一直装在肚子上到假体,观众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感受到了自己被不可靠叙事者所愚弄的感觉。
另一种是主人公无意识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可靠的,这种不可靠可能是由于他人的影响造成了当事人成为了无意识的不可靠叙述者。
《误杀瞒天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讲述的是维杰的女儿安玖在参加校园活动时被同行的男孩偷拍了洗澡视频,还被要求在自家仓库约会。
在试图销毁视频时不小心打死了男孩,由于男孩家的身份特殊,以及印度警方的不作为现象非常严重,维杰巧妙地利用时间差,也就是大家对于时间上的模糊记忆来增强他们的错误记忆,而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假证。
他们认为事情的确在那个时间发生过,因此是他们是无意识的不可靠叙事者。同一人物对同一事件的不同阐述所产生的不可靠性。
例如《调音师》影片以阿卡什“说来话长,喝杯咖啡吗”为开端的第一人称叙事,整个影片中讲述了以他的角度看到的事件经过,但观众无法验证他说的真假,在影片中医生带阿卡什和西米去兑换大奖的时候有两个版本。
按照第二个版本所讲述的内容,如果阿卡什没有听医生的建议,将西米的眼角膜植到自己眼睛上,那最后一个镜头阿卡什拿拐杖精准地打飞易拉罐的情节就不符合逻辑,也就是因阿卡什的个人因素不想给苏菲再次留下不好的印象故意为之。
同样在《法医追凶》的结局中,也是采用了两个版本的说法,一种是阿方斯库里安从小心里极度扭曲导致其变为杀人狂魔,最终在与萨姆的打斗中,由于自己解开安全带而在车祸中身亡。
另一种是在危急关头,萨姆解开了阿方斯库里安的安全带,导致了他的死亡。两种结局在前面的剧情中都能找到一些相关证据,难以判断真假。
而这两种说法均出自萨姆,他在影片前半部分极具迷惑性的让观众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但却在最后打破了观众对他的认识,才恍然大悟他的说法其实并不全是可靠的,甚至需要将前面所有的假设推翻。
不同人物对于同一事件的不同阐述也会产生不可靠性。在印度犯罪悬疑片《天作谜案》中便是作家与主妇对于同一事件的不同描述,影片围绕作家维克拉姆的妻子和主妇玛雅的律师丈夫的死因而引发的一系列故事进行展开叙述。
影片中维克拉姆的妻子在酒店离奇身亡,维克拉姆为了逃离追捕而在路上发生车祸,情急之下他想去玛雅家中求救。
玛雅在新闻中发现不对劲时,逃出家门寻求保安帮助,保安到达现场时发现律师倒在地上,维克拉姆一脸茫然,很显然这两人的死因和维克拉姆与玛雅都脱不了干系,于是便展开了警察与他们之间的斗争。
在整个调查的过程中,双方各执一词,最终维克拉姆用其精湛的演技,假装可怜的外表,以及他悬疑小说作家的逻辑思维能力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但其实在整个过程中,他的言行和整个事件的逻辑线是有差别的,在妻子去世之后,警方请他协助调查时他却开车逃跑,这是不合逻辑的。
但他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弱势的形象,以他的视角来讲述故事就会让观众产生误解,从而起到误导观众的作用。
他通过卖惨、装可怜的方式骗过了所有人,以一个受害者的角度,让观众相信他,替他因失去爱妻又被当作两起案件的嫌疑人而感到愤恨、同情等,从而对玛雅产生怀疑,但最终恍然大悟时又不禁赞叹他的“聪明才智”,以及对他的所作所为的愤怒感。
虽然观众在影片中有自己判断,但难免会被影片中人物的说辞扰乱自己的判断,但这些不确定性都在事件的发展过程中,让观众感觉百思不得其解,在相信维克拉姆和相信玛雅之间反复抉择,这也是这部影片中的不可靠叙述者的魅力所在。
除了有意或无意的不可靠叙事者之外,观众也可能对影片中的人物或者事件产生不正确的解读,这种不正确的解读,一种是导演故意引导观众产生误读,也是设置悬念的一个重要手段。
另一种是由于观众的受教育程度不同或者自身的修养不同从而导致的认知水平的不同,进而导致对影片内容产生的误读。
除此之外,观众对于类型电影,或者具体来说喜欢犯罪悬疑片的观众,他们对于犯罪悬疑片的叙事手法都有一定的了解,有一些共通的认识,甚至是有一些刻板印象,认为事件就应该按照某一方向发展,而导演也会利用观众的这一心理通过不可靠叙述者来制造悬念、混淆视听,激发观众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带动观众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