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说,作为律师,听到这个话题,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么多当事人在法庭上败得那么惨,多半是没有请律师的。你说,请律师有用吗?!
今天上午,作为武汉仲裁委员会的仲裁员,经主任指定,我担任独任仲裁庭仲裁员审理案件,这是一个不复杂的案件,经过我的一番劝说,双方当事人均同意不开庭直接进行调解,这起案件顺理成章地和解了,我还当庭签发了调解书。这已经是2019年我作为仲裁员审理的第二起案件。
余兴未了的申请人代理律师知道我的律师背景之后,好奇地问我“师兄,你又做律师,又审案件,你说,请律师有用吗?”
这倒是难住我了,因为我此刻的身份是裁判员而不是运动员,并且这还是在审判庭的环境里。以下大约是我回答他的话:
- 坦率说,在审理这个案件前,也就是昨天晚上,为了履行仲裁员职责,公正审理本案,我是阅读了案卷的,也就是说,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法律人,我对这个案件是有我自己的判断的,你甚至可以理解为先入为主的观点。
- 作为仲裁员,从审判的角度而言,我很理性地知道我所看到的不一定是案件的全貌,他可能来自当事人表达事实的能力欠佳、证据的缺失、刻意的隐瞒、恶意的诉讼、虚假的证据,甚至也包括律师的不尽责,以及当事人与律师对案件的理解发生偏差。总之,我的理性提醒我,作为审判者,哪怕我有自己的观点,我还是需要在法庭认真地听,以维护法度与公义。
- 法庭审判有时是枯燥的,有些案件比较复杂,复杂的法律关系,繁多的数据,厚厚的文件,你不得不一遍遍地看,这时候一个尽责与专业的律师的出现及其精彩表现将使得案件思路豁然开朗,这个时候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认真听他说,看是支持他的全部还是部分。哪怕这个时候我很清楚,对方只是因为没有律师而没有能力把握审判的趋势,但,你懂的,我在内心只能说很抱歉,我只能根据证据来裁判,我不是你的律师。
- 作为仲裁员,我喜欢怎么样的律师?我不大客气地说,截止到目前,在我审理的案件中,还没有一位律师让我感觉到精彩,甚至没有让我感觉到优秀,这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的不敬业而非不专业,在很多律师的眼里,律师费收到了,这个案件就算结束了。或者说,他们中也很敬业的,但他们不够专业,或者说缺乏足够的经验把一个案件办得没有遗憾。
- 我想特别强调,对于我而言,我更愿意听到精彩的辩论,这首先来源于对案件性质、法律关系、证据的精准把握,然后才是精彩的法庭辩词,作为仲裁员与律师,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有一种期待,希望能够在我的法庭听到精彩的法庭辩词,截止到目前,这居然还是一个遗憾。因为,在我肤浅的裁判经历中,我的辩才目前是最好的。这没有让我高兴,反倒让我觉得遗憾,因为优秀的律师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原来我可以认为自己是优秀的,原来我从不这么认为,我只是认为自己是如此的低微,唯有默默向上游,方能感知世界的精彩。
一名优秀的律师需要具备怎样的素养?首先,他从人格上不是在法庭耍大牌,坐到仲裁庭成员面前时,他的举手投足应该带着理性与胸有成竹;其次,他的文件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要在我的面前慌乱地找文件,这样我会看不起你,我认为我有必要通过严苛与残酷的法庭调查程序让坐在你的旁边的当事人知道他的律师费被骗了,他的律师根本没有尽责。你对我的庭审不负责,我便没有义务对你的职业人格与尊严负责;再次,他应该是在法庭上懂得司法礼仪的,不要在法庭上咄咄逼人,不要摆老资格,有理说理,不要颐指气使;最后,打铁还需自身硬,律师终归是为了胜诉,理论功底与法庭演绎还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