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哪里可以找律师,凉山消防队员牺牲的噩耗传来,凉山森林消防支队的队长

时间:2022-12-26 17:15:36来源:法律常识

会议室里传来男人们的哭声,低沉,压抑,充满悲恸。

陈杰(化名)的心“轰”一下地炸了。他意识到,出事了。

3月31日凌晨1时42分,他的39名战友,像过去的每一次出警一样,坐上4辆消防车,驶出部队大门,接上另外3名战友,向200多公里外的火灾发生地——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立尔村驶去。前一天下午5时左右,当地森林燃起大火。

在这之前,他们刚去凉山州冕宁县扑灭了两场大火,奋战了三天两夜。深夜集合号角打响后,他们从被窝爬起,到操场集合,听候新的任务安排。

来不及叠被子、洗衣服,匆忙换衣、拿扑火工具,上车,出发。

当天下午,受风力风向突变影响,突发林火燃爆,27位森林消防指战员和3名地方扑火人员失联。

4月1日上午11点多,留守驻地的凉山州森林消防支队西昌大队10多位队员开会,通报了在木里火灾前线失联扑火人员的情况。

“一通知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陈杰说,每次出去扑火都有通信兵一起,带着卫星电话和电台,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失联,“这次开会说这么多人失联了,肯定是情况比较严重。”

留守的队员们纷纷联系失联战友,等到下午6点半,27人遗体全部找到。消息传回营地,“大家都不是很相信,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周末还一起耍一起吃饭呢。”

凉山森林消防队员回忆遇难战友:42人出发,只回来15个凉山森林消防队员回忆遇难战友:42人出发,只回来15个

查卫光朋友圈唯一的一条状态,是2月13日发的几张火场图。 受访者供图

“多打几场火,那些磕磕碰碰都是很正常的”

陈杰是凉山州森林消防支队西昌大队的一名通讯员,入队已经12年,参与过几十场扑火行动。

“森林火灾不比城市火灾,基本都是按照我们单位能出动的最大人力去出动。”陈杰介绍,去年12月送走一批退队队员后,整个西昌大队只有七十余人,部分在外集训。这次木里火灾,有42位队员出动,其中驾驶员、炊事员共六七人,另外几位队员因为走在后面,跑了出来,幸免于难。

4月3日凌晨0时18分,幸存的15位队员回到了营地。

“1月到6月为防火期,火情相对多一些,从1月到现在,我们打了十几场火了,主要集中在过年那阵。”陈杰说,这个春节,大部分队员留在部队,为灭火做准备,春节期间也出动过。

凉山群山耸立,一些地方山势陡峭,消防车开不进去,队员们只能爬上去,有时爬五六个小时才能到起火点,有时路都找不到,只能找向导带路。

“森林里到处是石头、树枝,被砸到、划到,好多人都遇到过。多打几场火,那些磕磕碰碰都是很正常的。”陈杰曾在一次行军途中,重心控制不住,差点从山崖下滑落,被战友一把拉回来了。

到达现场后,指挥员会勘查火场情况,商量扑火方案,之后分配任务,组织扑火,“火小的话,扑灭要几个小时,大的,要两三天。”

“山里面,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上山都得自己带干粮,有些地方饭菜送不上去,下来又耗时间。”陈杰说,出任务时,队员们会带些小面包、火腿肠、八宝粥之类的,一般带两三天的,如果爬的不远,能够下山,炊事员就在山下做饭,但很多时候,“白天打一天火,晚上能吃一顿热的就很好了。”

遇到大风、山火温度太高,队员们不得不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等风小些再继续。

更难熬的是夜里,帐篷太重,队员们最多只能带床鸭绒被,没带鸭绒被的话,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大家躺在一起睡,“如果在深山里面,(晚上)过了12点,经常会被冻醒,有时候根本睡不着觉。”

幸运的是,入伍至今,陈杰身边的队员们没有受过特别重的伤,最多也就摔断腿——直到这场突然转向的风,吞噬了他的27位战友。

凉山森林消防队员回忆遇难战友:42人出发,只回来15个

孔祥磊的朋友圈 受访者供图

“听到着火,就跑回来了”

“这次打火,他正在家里轮休,听到着火了,就跑回来了。”陈杰最后一次见到张浩,是在3月29日下午五六点,他刚从冕宁扑火回来,连战了3天。

进值班室的时候,张浩浑身黢黑,抱着头盔,身上挎包、水壶来不及解,让帮他打轮休报告。部队一个月周末轮休两次,这周刚好轮到他了。

陈杰忍不住调侃了下:“这么想家啊,刚下来,东西都不放就跑过来。”他乐呵呵地说:“好久没回家了,想家。”

29岁的张浩是四中队中队长,和妻子结婚没多久。半年前,陈杰和他们夫妇吃过一次饭,席间,张浩妻子说两人刚在西昌按揭了一套房,她想淘些东西摆到家里,“埋怨”张浩“你又回不了,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原本,张浩可以轮休到31号晚上。得知木里发生火情后,他主动申请去扑火,像朋友圈中记录的那样,“兄弟们太想我了,带上我的扑火服,直接把车开到家门口来接我。这就是我们基层消防指战员的日常。”

同样提早结束休息奔赴火场的,还有大队部教导员赵万昆。今年39岁的他2000年入伍,之后考上警校,回来后当上干部。他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在西昌上学,平时只有轮休的周末,才见得上面。

陈杰见过他女儿,一个很活泼爱笑的女孩。来部队时,赵万昆会辅导她学习,轮休时带她出去玩、吃好吃的,“父女感情很好”。

陈杰记忆中,赵万昆像大哥一样,对人好,要求严格,看到有人拖沓、懒散,会批评。他自我要求也很严,经常会跑步,“他从来都是一打号就起来,出操、集合,都是他早早地站那儿等着了。”

出事前,已经从事森林消防多年的他,正考虑要不要“退休”回家。

“还好我跑的远”

29岁的孔祥磊和陈杰同一批入伍,一直在一线做消防员。陈杰记忆中,他有些内向,会弹吉他,工作干得好,体能素质也很好,当了多年班长,几乎从不抱怨累,或是说想回去。

2月24日,孔祥磊从云南老家休假回来,他刚在老家订了婚。在部队足球场上,他边散步边对陈杰说起自己的打算——今年12月,他可以退出森林消防队伍回家,但他喜欢消防工作,希望“能干多久,就在里面干多久”。

蒋飞飞也很早就准备结婚,一直耽搁至今。他毕业于北京林业大学,勤奋、上进,经常在宿舍看书,去年开始准备司法考试,说以后转业后,想当律师。

22岁的查卫光和陈杰同住了一个月。“他很踏实,内向,工作细心负责。”陈杰记得,查卫光曾说,自己挺适合在部队的。去年9月满期后,他选择留了下来。

他朋友圈唯一的一条状态,是2月13日发的3张火场图。第一张中,一名消防队员站在绿色的田野间,看着远处山上燃烧的烈焰和弥漫的浓烟,显得渺小又孤独。他写道:“这是我在微信发的第一条朋友圈,还好我跑的远。”

但最终他也没能跑过大火。3月31日的那个凌晨,他留下一句话,“班长,我打火去了”,然后出门,再没回来。

“他们有的刚出校门,还没来得及回去一次,就牺牲了。”陈杰说,队友们都在一个院子里面,天天一起训练、玩耍,相互间感情很好。出事后,留守的队员们几乎都没怎么睡着,很多退伍的战友也自发过来告别。4月3日,部分遇难人员家属,来部队领取了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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