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网,拜登 最高法院

时间:2022-10-18 15:30:06来源:法律常识

最高法院已经“失控”了。当地时间7月8日,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毫不客气地批评道:“我们不能让一个失控的最高法院和共和党内的极端分子合作,剥夺我们的自由和个人自主权”。

自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推翻“罗伊诉韦德案”(以下简称“罗伊案”)判例、取消美国宪法对女性堕胎权的保护之后,拜登对最高法院的批评声从国内延伸至海外。

在国内,拜登抨击最高法院作出了“一些糟糕的决定”,称推翻“罗伊案”的那一天对美国和最高法院都是“悲伤的一天”。在西班牙马德里参加北约领导人峰会时,拜登称美国最高法院“令人发指的行为”正在破坏美国国内稳定。这一言论遭到一些共和党人士的批评。

作为三权分立中的“两权”,以总统拜登为核心的行政权和以最高法院为首的司法权相互独立又相互制衡。面对最高法院的判决,拜登本人曾承认,他的行政权力能做的非常有限,但他“对抗”最高法院判决的行动从未停止。

行政权的“对抗”

在和最高法院关于堕胎权的“对抗”中,拜登首先使用的是行政权。

据美联社报道,当地时间7月11日,拜登政府要求,不管所在州关于堕胎的法律如何,在出现医疗紧急情况——如孕妇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时,医院必须为孕妇提供堕胎服务。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哈维尔·贝塞拉表示,根据紧急医疗和积极劳动法,无论在哪里,女性都有权获得包括堕胎护理在内的急救护理。他指出,在女性需要紧急护理时,联邦法律应优先于州堕胎禁令。

在此之前,拜登刚刚于7月8日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试图保护女性获得堕胎服务的权利。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这项行政命令试图保护女性拥有获得药物堕胎、紧急避孕服务的途径,保护患者的隐私,为那些寻求堕胎和提供堕胎服务的人提供更多的法律选择,同时开展关于堕胎权的公共教育活动。

据报道,拜登正在组建一个聚焦生殖健康服务的跨机构团队,其中将包括美国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德。他还要求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贝塞拉在30天内提交一份关于该部门可以采取哪些行动保障堕胎权的报告。

拜登和最高法院,“两权”如何相争?

当地时间2022年7月1日,美国华盛顿,美国总统拜登与10位民主党州长举行会议,商讨如何在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之后采取行动保护需要堕胎的美国妇女。图/IC photo

6月24日,美国最高法院以5:4的结果推翻了保障女性堕胎权的“罗伊案”判例,从理论上讲,这项判决无法被任何其他机构推翻。CNN指出,在最高法院判决出炉后,总统拜登没有任何行动可以立即恢复全国女性的堕胎权。

对此,一些激进派人士提出,在禁止堕胎的州,可以让提供堕胎服务的人在属于联邦财产的场所内工作。但这一提议遭到白宫方面否决,白宫新闻发言人让-皮埃尔称这会产生“危险的后果”。

但拜登多次强调,将在他的权力范围内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保障美国女性合法堕胎的权利。此前,拜登表示,将确保女性可以前往其他州接受堕胎等。

美国一些大型企业近期也采取行动,为女性员工寻求堕胎提供支持。据CNN报道,一些企业表示,将为寻求堕胎的企业员工甚至他们的家属提供资金支持。还有企业表示,将捐款给那些支持堕胎权的组织,如计划生育联盟等。

“瞄准”中期选举

通过行政手段保障女性拥有堕胎渠道、为她们提供资金支持等措施显得有些“治标不治本”。拜登显然更希望“治本”,因为国会虽然不能推翻最高法院判决,却可以通过联邦法律确保女性堕胎权。

“今年秋天,‘罗伊案’在选票上;个人自由在选票上;隐私权、自由权、平等权,它们都在选票上。”6月24日,最高法院宣布推翻“罗伊案”判例后,拜登第一时间作出这一表态。

今年秋天,美国将举行中期选举。此次中期选举可谓举足轻重——目前,民主党虽然控制着国会两院,但优势非常微弱,这导致拜登政府的立法进程严重受阻。若民主党借此次选举扩大在国会两院的优势,便可以更加顺利地推动立法。

此前,拜登政府希望通过《女性健康保护法案》,该法案将以立法形式在美国全国范围内确立女性堕胎权。然而,法案递交至参议院后,受“冗长议事”(Filibuster)规则限制,未能通过需要60票支持的程序性投票,无奈被搁置。

拜登6月30日曾表示,为了让国会通过保障堕胎权的法律,可以“破例一次”,不为这项立法进行“冗长议事”。不过,《纽约时报》指出,废除“冗长议事”规则需要简单多数支持,但拥有50票的民主党中有两名参议员反对废除这一规则,这导致民主党绕开“冗长议事”通过立法的路也走不通。

拜登和最高法院,“两权”如何相争?

当地时间2022年3月1日,美国华盛顿国会众议院会议厅,美国总统拜登将发表国情咨文演讲。图/IC photo

也因此,拜登希望最高法院推翻堕胎权的举动可以刺激美国女性,让她们在中期选举中支持民主党。7月8日,拜登在签署保障堕胎的行政命令时呼吁美国女性参与投票,以创纪录的投票人数来“夺回她们被最高法院夺走的权利”。他表示,这是推翻最高法院裁决的“最快的可行方式”。

但在中国社科院美国所研究员刘卫东看来,民主党要在中期选举中扩大在国会两院的优势非常困难。

“拜登政府和民主党希望利用堕胎权这个话题刺激选民,拉拢他们支持民主党,这个策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尤其是一些女性选民可能会更倾向于民主党。”刘卫东分析称,但需要注意的是,除堕胎权外,美国民众关注的还有很多和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的议题,包括经济、就业、社会福利、移民政策等。“在这些方面,美国民众对拜登的表现非常不满。”

美国民调网站FiveThirtyEight 7月11日最新民调数据显示,拜登的支持率已跌至38.5%的低谷,甚至低于同时期特朗普42.3%的支持率。《纽约时报》近期的一项民调显示,美国民众对拜登的满意度跌至33%。

目前,拜登正在经历一个艰难时刻——美国通货膨胀创下40年来新高、燃油价格飙升、国内矛盾激化,民众对他的不满正在加剧。不仅如此,民主党内对拜登的不满也在增加。《纽约时报》民调显示,64%的民主党人希望在2024年总统选举中推选一名新的候选人。

刘卫东表示,从历史规律来看,控制白宫的政党在中期选举中都会失去一些席位。因此,堕胎权对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的刺激有限,民主党很有可能失去国会一院甚至两院的控制权。

最高法院改革的可能性

行政命令可采取的行动有限,中期选举结果前景难料,但拜登并非全然束手无策。

在理论上,他还有一个手段——推动最高法院改革,如扩大最高法院规模、限制大法官任期等。

目前最高法院的9位大法官中,6位属于保守派、3位属于自由派——这和提名总统所属的党派直接相关。6位保守派大法官都是由共和党总统提名,3位自由派大法官都是由民主党总统提名。

拜登和最高法院,“两权”如何相争?

当地时间2022年6月30日,美国华盛顿,拜登提名的凯坦吉·布朗·杰克逊(左)宣誓就任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图/IC photo

“最高法院虽说独立于行政机构和立法机构,但它作为三权中的一权,显然也无法完全独立于政治。”刘卫东指出,大法官的任命程序是总统提名、参议院表决通过,那么总统在选择提名人选时必然会选择和他本人及所属党派价值理念一致的法官,这样大法官任职后虽然不必忠于总统及其党派,但其在作出判决时的价值取向事实上和提名他(她)的总统是一致的。

以“罗伊案”为例,最高法院的表决结果为5:4,除了偶尔摇摆的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这次投了反对票外,其余5位保守派大法官都投票支持推翻“罗伊案”。

FiveThirtyEight指出,本开庭期内最高法院的一系列判决显示出,最高法院内的党派分歧比美国现代史上任何时期都要严重。报道称,一般而言,最高法院大约一半的判决都是所有大法官意见一致时作出的,完全以保守派和自由派划分的判决相当罕见。但今年,最高法院21%的判决都是以派系划分的,所有大法官意见一致的判决仅占29%。

两极分化越发明显的最高法院,正在引领美国社会向右转。《华盛顿邮报》指出,除了本开庭期内作出关于堕胎权、持枪权、宗教问题、政府部门权力等一系列判决外,最高法院接下来还可能就涉及同性婚姻、避孕权等的问题发布新的判决。而这些显然是拜登不愿意看到的。

想要改变最高法院保守派占绝对多数的格局,一个方法就是增加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数量。据报道,拜登2021年曾成立一个委员会,专门研究最高法院改革的可能性。在最高法院推翻“罗伊案”后,一些激进派民主党议员再次提出这一呼吁。

从理论上讲,扩容最高法院是可行的。CNN指出,美国宪法并未规定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具体人数,历史上大法官数量从5位到10位不等。只是从1869年开始,美国国会确立了最高法院9位大法官的设置。

但就现实而言,要推动这一改革非常困难。刘卫东介绍,20世纪30年代,美国前总统罗斯福为了顺利推动“新政”实施,曾提出扩大最高法院大法官的规模。当时,罗斯福所在的民主党控制着白宫和国会两院,但最终他提出的这一法案被国会否决了。

“如今,拜登的声望及对国会两院的控制都远比不上罗斯福,显然他也无法推动这一改革。”刘卫东还表示,若是真的为了实现最高法院内两派平衡而推动改革,可能会让美国三权分立的体制受到威胁,因此国会在这个问题上会比较慎重。

据《波士顿环球报》报道,除扩大最高法院容量外,还有人提出增加大法官任期限制,从终身制改为18年的固定任期;一些人还提出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增设职业道德规范,让大法官在最高法院和下级法院之间轮换等。不过,多位宪法专家认为,这些改革举措都不大可能真正落实。

美国太平洋大学麦克乔治法学院教授莱斯利·雅各布斯(Leslie Jacobs)认为,美国最高法院需要进行一些改革,但要推动改革非常困难。

她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任命程序无法确保选择的大法官代表了对宪法含义的典型解读,也无法确保其能从全国层面解读宪法。她建议建立一种交错任命制度,设置大法官任期限制,如让每位总统每届任期任命1-2位大法官,大法官的任期限定为12-16年。此外,可以对参议院程序进行改革,确保控制参议院的政党不能拒绝对另一个党派总统提名的大法官人选举行任命听证会。“从理论上讲,国会可以进行这些改革,这些改革也有利于解决前面提到的问题。但是,由于当前两党之争不断深化,国会不太可能推动这些改革。”

白宫方面也否认会推动扩容最高法院的改革。白宫新闻发言人让-皮埃尔6月25日表示,总统不同意也不会推动扩容最高法院。

新京报记者 谢莲

编辑 白爽 校对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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