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25 06:43:08来源:法律常识
第一次见面就把对方当枪使了,顾依雪这句道歉可是真挚的不能再真挚了。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奕辰看着她,居然一脸认真的说道:“没关系。既然你已经说了我是你男朋友,不如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吧。”
“啊?”顾依雪吃惊不小。她甚至怀疑,林菲给她发来的这个男人到底靠不靠谱。
她上次和林菲说想要找个男人,当时多少是受了陆励阳订婚的刺激。说完就抛到脑后了。没想到林菲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并且,在道馆的学员中还真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
林奕辰三十五岁,律师,离异,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人长得端正,性情看起来也不错。林菲就和他提了这件事,而林奕辰离婚两年,也没有一直单身的打算,有人介绍女朋友给他,他顺水推舟相看一下。
反正只是相看,看不上就委婉谢绝林菲的好意。然而,顾依雪显然给了他惊喜。
漂亮的女人并不少见,林奕辰的家境不错,婚前婚后上赶着巴着他的女人也不少。但像依雪这样,漂亮又可人,不骄不躁,气质温婉的却不多见,何况,她也是律师,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林奕辰以外的发现,她还是一个聪明独立的女子,这就更难得了。
虽然,突然出现的男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漂亮优秀的女人从不缺乏追求者,他很快就释然了。并直白的向依雪提出交往的意愿。
倒是把依雪弄的尴尬了。
林奕辰坚持帮顾依雪搬家,实际上就两个行李箱而已,依雪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但实在是无法推拒他的好意,于是,只能让他帮忙拎箱子。
林奕辰帮她搬完家,顺理成章的让依雪请吃饭,算是庆祝乔迁之喜。弄的顾依雪很是无语。
林奕辰不像陆励阳那么惜字如金,陆励阳吃饭的时候也很少说话。但林奕辰十分的健谈,似乎也很能找到依雪喜欢的话题,从案子谈到了各地的风景名胜和风土人情,简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顾依雪只顾着听他说话了,还要礼貌的点头回应一两句,反倒连饭都没怎么吃好。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打发掉了林奕辰,顾依雪回到家,只能开火煮面,她实在是没吃饱啊。
热腾腾的鸡蛋面刚出锅,林菲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你怎么又跑来了?不会也庆祝我乔迁之喜吧,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顾依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林菲倒是愣了愣,“你这情绪好像不太高啊,对那个林律师不满意?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要求,难得这位林律师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
顾依雪白她一眼,懒得解释,低头快速的吃面。
林菲在她对面坐下,诧异的说,“林律师刚和我通过电话,他说你们两个晚上一起吃的饭,你怎么又吃上面条了。”
“和他吃饭?确切的说,那简直就是茶话会。我一直在听他说,为了不失礼,还要附和着说,哪儿有功夫吃饭。饿死我了。”顾依雪不满的抱怨道。
然后,林菲噗嗤的笑出了声音,“其实,林律师平时话真的不错,我每周都和他一起上课,他也是高冷的很,上来搭讪的女声,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看来,他是对你满意极了,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想要努力的表现。”
林菲说完,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件趣事,“你还记不记得慕邵晨第一次约你吃饭,他害怕尴尬,还一起约了我。一顿饭从头到尾,他一直不停的在说话,说得口干了就喝水,听得我耳根子都疼了。我当时就在想,这可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啊,要是被她们看到慕邵晨因为你紧张局促的样子,不知道要碎了多少芳心。”
顾依雪听完,淡淡的摇头失笑。时过境迁,她早已明白,那是她们都回不去的从前。如今,她早已经释然了。
顾依雪拿着筷子继续吃面,林菲单手拖着腮帮,目光停留在依雪柔嫩的脸颊上,继续说道,“依依,说实话,你的确是挺漂亮,但比你漂亮的也大有人在。可我一直觉得,你身上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拴住男人的心魂,让所有的男人都死心塌地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所有男人?”顾依雪差点儿没喷出来。她真不知道林菲这到底是想夸她万人迷,还是在骂她人尽可夫呢。
“难道你都没发现吗?从慕邵晨,到程皓轩,再到陆励阳,还有现在这个林律师,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男人,又都对你死心塌地。”林菲一脸艳羡的说道。
顾依雪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命犯桃花。而且,还是一朵接着一朵的烂桃花。
顾依雪一碗面吃的差不多了,收了碗筷,到厨房洗碗,林菲像一条尾巴一样的又跟了进来,唠唠叨叨的继续追问道:“你对林律师的印象怎么样?要不要继续发展看看?”
“情场老手。”这四个字是顾依雪对林奕辰很中肯的评价。
林奕辰风趣幽默,又善谈,滑的像一条泥鳅一样。顾依雪敢肯定,出了他前妻以外,他肯定没少交过女朋友。
顾依雪对这样的男人一向敬而远之。她今天把他推出来当了一次挡箭牌,原本还心有愧疚,没想到他这么会顺杆爬,那就别怪她继续拿他当挡箭牌了。
陆励阳今天能找上门,显然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难道还想坐享齐人之福吗?就算他有这个心,顾依雪也不可能从了他。
这个时候,找个男人在身边挡一挡,的确是一劳永逸的。
“他提出交往试试,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行。说不定真的合适呢。”顾依雪淡落的回答道,情绪并不算高。
林菲点了点头,“其实,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将就着将就着,也就过完了。”
她的话中忍不住夹杂着叹息。
林奕辰虽说条件不错,但有慕邵晨、程皓轩等珠玉在前,他实在是太不显眼了,更别提和陆少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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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林律师的父亲是土地规划局的什么领导,副处级的干部,在市领导班子里面很能说得上话。”林菲又说。
“哦。”顾依雪不温不火的点了点头。
林菲突然意识到,顾依雪有一个当部长的生父,对这些芝麻绿豆的小官是看不上眼的。
而依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谨慎的向林菲问道,“你没和他提过我家里的事吧?”
她家里的事,自然是傅部长的事。
“我舌头还没长那么长呢。”林菲吐着舌头回答道。她虽然大大咧咧,但却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顾依雪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傅部长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是太过敏感了,林律师家里又有从政的人,她虽然不想把每个人都想得别有企图,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依雪收拾好碗筷,坐在沙发上翻看法律期刊,而林菲坐在一旁看电视,茶几上的大袋薯片被她拆开来,嘎吱嘎吱的吃。
顾依雪一边翻书一边犯困,正打瞌睡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接听电话,很意外,是傅正勋打来的。
“如果你晚上有空的话,就回来陪我一起吃顿晚饭。”傅正勋和依雪说话的时候,一贯的语气温和,没有丝毫部长大人的架子。
顾依雪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于是,就同意了。
顾依雪跟着林菲一起出门,因为,她可以蹭林菲的车。
林菲一直把她送到傅家的院落。下车前,还不忘提醒了句:“依依,你对傅部长也别太不冷不热的,他虽然辜负了顾阿姨,但他并没有对不起你。你们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林菲对父亲这个词感受颇多。她对生父几乎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了。而林翔这个养父对她虽说还算不错,但也仅限于‘还算不错’而已。绝对达不到父亲对女儿的关爱程度,否则,她也不会被林家的人欺负和摆布了。
她是很羡慕依雪的,小时候有顾长宏呵护,现在,又有傅正勋这个生父关怀。
顾依雪走进傅家别墅,三层的别墅小楼,显得格外的空旷寂静。
叶曼清搬出去之后,这里长期无人居住,之后傅正勋从京里回来的时候,才开火煮饭。
傅希鹏和傅莹更是极少回来,他们兄妹和傅正勋之间的关系已经凉薄的不能再凉薄。也只有闯了祸,才会想起傅正勋。
傅正勋养了他们二十几年,最后还是养出了两条白眼狼,他每每想起,只觉得伤透了心。
顾依雪进门的时候,傅正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盏,却一口没动。
“傅部长。”这是依雪一贯对他的称呼。
傅正勋温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随后,又吩咐佣人去端茶。
“一个老战友刚从云贵带回来的普洱,你常常怎么样。”傅正勋说。
顾依雪像模像样的喝了几口,甘苦清醇。但她对茶道实在是门外汉。
“喝着挺不错的,不过,我不太懂这个。”顾依雪笑着放下茶盏。
“点心也不错,你尝尝。”傅正勋又指着茶几上几盘精致的点心。同样是从云贵带回来的,好像是叫鲜花饼,名字倒是不错。
顾依雪吃了一块,香酥可口。这个她倒是喜欢。
傅正勋见她爱吃,忙吩咐佣人把剩余的都装起来给她打包带走。那热忱的样子,可真是亲爹啊。
饭菜随后也摆上了桌,顾依雪在傅家吃过几顿饭后,厨娘就知晓了顾依雪的口味,之后的菜色,几乎都是按着顾依雪的口味变化着。
桌上之后傅正勋和顾依雪父女两个人,叶曼清平日里总是挑刺,让人觉得不厌其烦,现在突然少了她这么一个人,倒也有些说不出的空落。
“我和你叶阿姨,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傅正勋说。
“哦。”顾依雪淡淡的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就算是在亲密的父女,身为女儿,也不好过问父亲再婚。何况是她和傅正勋之间尴尬的关系呢。
顾依雪虽然不清楚他们离婚的细节,但也多少能猜到,大致是和她自己有关的。她知道傅正勋会护着自己,却没想到会护短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惜和叶曼清离婚收场。
傅正勋因为她晚年孤苦一人,这让顾依雪多少有些心生内疚。于是,她对傅正勋的态度又和缓了许多,不时的给傅正勋添菜,还闲聊了几句。
傅正勋的位置敏感,他工作的内容她不能过问,只能聊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傅正勋不懂律师的那一套,只是叮嘱她要多注意身体。
“如果婉婉还在世,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和乐融融,不知多好。”傅正勋抿了口酒,感慨道。
他这两年身体不好,已经极少饮酒了。今天也不知是太高兴,还是太惆怅。
顾依雪楞了楞,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傅正勋这么直言不讳的说起自己的母亲。
顾依雪想,傅正勋是后悔的吧。当初的摇摆不定,导致了半身孤苦。她觉得他有点儿活该,却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但无论怎样,顾依雪不愿意和他讨论自己的母亲,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可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叶曼清。
傅正勋说:“我前两天去医院看了你叶阿姨。”
“叶阿姨怎么了?”顾依雪问。
她其实并不关心叶曼清的事,但住院不是小事,怎么都要问一问。
傅正勋却叹息道,“胃癌中期。她年轻的时候胃就一直不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手术和放化疗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去。”
顾依雪也是一惊,她虽然不待见叶曼清,但两个人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顾依雪也没想过要咒叶曼清死。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胃癌还是有治愈的希望的。”顾依雪楞过之后,回了这样一句。
傅正勋又是一叹,“就是难为励阳了,你叶阿姨真是越活越糊涂了,竟然借此逼迫励阳和何家的姑娘订婚,否则,就不做手术。”
顾依雪握着筷子的手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肉直接掉在了桌面上。
她没想到陆励阳和何以安订婚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一段插曲。可那又能怎样呢,无论怎样的理由,结果是不变的。那就是他们会订婚,也可能会结婚。
而她和陆励阳之间,隔着多多,隔着叶曼清,又隔着何以安,已经再无可能了。
“哦。”沉默之后,顾依雪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小口的吃了起来。
“依依……”傅正勋刚要开口,却不等他说什么,就被顾依雪打断了。
“您不用再劝我,我心里有数的。”顾依雪回答道,显然是不愿意傅正勋插手。
傅正勋轻叹一声,“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像陆励阳这样年轻有为,又对依雪死心塌地的男人,的确是不太好找第二个。
顾依雪咬着肉,却突然觉得食之无味,甚至有些泛起苦涩。“不被祝福的爱情,很少能善始善终。您当初和叶阿姨那么相爱,也没有好结果。我累了,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傅正勋带着几分错愕的看着她,慢慢的,这份错愕变为了无奈。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顾依雪放下碗筷,故作轻松的说道:“您别为我担心了,我没打算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我刚交了个男朋友,也是律师,人不错,家境也不错,如果合适的话,大概会继续交往下去。”
“是吗?”傅正勋颇为意外,他还真担心依雪从此看破红尘了。“被你夸得这么好,改天带回来让我看看。”
“好啊。”顾依雪笑着回答道。但她可没打算把林奕辰带到傅正勋的面前。
她暂时只是把林奕辰当挡箭牌,既能挡一挡陆励阳,也能挡一挡傅正勋,如此甚好。
吃过了晚饭,天色已经黑尽了。傅正勋亲自安排车子送顾依雪回公寓。
车子刚在公寓楼前停下来,顾依雪就接到了林菲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林菲哽咽着嗓子说:依依,爷爷去了。
顾依雪心里‘咯噔’一声,秦老爷子的病时好时坏的已经拖了一年多,终于还是油尽灯枯了。
挂断电话,顾依雪立即让司机把车子开到医院。
顾依雪赶到医院的时候,秦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被挪走了,只剩下家属坐在走廊里哭。
秦家的几个媳妇都惯会演戏,哭的悲痛欲绝的,却不见脸上有眼泪。秦老爷子如果看到这场面,估计能被起活了。
依雪在走廊尽头找到林菲,她站在窗子边,非常的安静,苍白的脸颊上挂着泪痕,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显然是大哭过得,已经难过到极点了。
秦老爷子对林菲是真的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菲对秦老爷子虽然投其所好和刻意的讨好,但也放了感情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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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爷子就像是林菲的避风港,现在,这道避风港突然就坍塌了,林菲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再也靠不到岸了。
顾依雪虽然口齿伶俐,但她却并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实话实说道:“人总是会死的,秦爷爷已经九十高龄,算是高寿了。”
秦老爷子这辈子,半生戎马,叱咤风云,最终寿终正寝,也的确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林菲哭着靠在顾依雪的肩上,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下来,“我知道,爷爷被病痛折磨,死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可我就是舍不得。他被带走之后,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都跟着空落了。一想到从今后再也见不到他对着我慈爱的笑,听不到他喊我林丫头,我就心痛的要命……”
林菲的声音哽咽的厉害,竟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依雪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秦少扬呢?”顾依雪问。
“在郊区执行任务,已经收到消息了,应该正往回赶。”林菲回答道。
顾依雪点了点头,心想,等秦少扬回来,林菲应该会好过许多,这种时候,男人就是女人的支柱。
然而,秦少扬虽然是回来了,却并没有时间安慰林菲,他一直忙着和秦家人商量秦老爷子的后事,连看林菲一眼的空闲都没有。
这样一折腾,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林菲熬了一宿,憔悴的不成样子。顾依雪觉得她这么汤水不进熬下去不是办法,万一伤心过度跟着秦老爷子一起去了,那可麻烦了。
她拿手机订了外卖,哪怕哄着林菲吃点粥也是好的。
只是,外卖小哥大概是个新手,在医院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顾依雪。依雪无奈,只能让他在医院正门口等着,自己下去取餐。
顾依雪乘坐电梯下楼,好巧不巧,居然遇见了何以安陪着叶曼清在楼下晒太阳,不仅是她们两个,身旁还有陆励阳陪着。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错,很多病人都趁着早上太阳不毒的时候在楼下晒晒太阳,何以安陪着叶曼清坐在长椅上,叶曼清的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何以安穿着素净,倒是很符合贤惠小媳妇的形象。两个有说有笑。
在顾依雪的记忆中,叶曼清可从未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哪怕是在傅正勋的面前。
陆励阳一直站在她们身旁一步之遥的位置,低头吸着烟,何以安似乎不太喜欢烟草的味道,对着陆励阳不知说了句什么,一向很少被人管束的陆少居然掐灭了指尖的烟蒂。
顾依雪的心头莫名的泛酸,离开她,他同样可以和别的女人和谐相处。果然,这个世界上谁少了谁都能照样活得精彩。
顾依雪站在医院的正门口,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显眼了,生怕被他们撞见了尴尬。她从外卖小哥的手里接过食盒,匆匆的准备离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陆励阳却在此时突然回头。
四目相对,他黑沉沉的目光依旧让人分辨不出情绪,但深沉的眉宇却微微的蹙起。顾依雪有些慌乱的避开他的视线,踩着高跟鞋,快步向医院内走去。
她一口气跑回到林菲身边,林菲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趁热把粥喝了,我去一趟洗手间。”顾依雪说。
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尽头,顾依雪走进去,站在盥洗台前,不停的用水洗手。依雪发呆的看着水柱顺着浅白的指尖和指缝流淌,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偶尔就会闪出刚刚看到的画面。
陆励阳陪着叶曼清和何以安站在阳光下,那画面真是和谐唯美,好像他们天生就是一家人一样。
顾依雪抬眸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中的女人脸色泛白,面容微微的扭曲,十足十的妒妇。
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想要甩掉那些困扰她的画面。顾依雪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去适应,适应曾经属于她的男人现在已经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顾依雪却怎么也没想到,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了那个她努力想要忘记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体半倚着一侧的墙壁,一双幽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这样专注而灼灼的视线,看得顾依雪有些发毛。
“你怎么在医院?”陆励阳问道。
医院离开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担心她是病了,或者身体不舒服。
“秦爷爷去世了。”顾依雪回答道。
陆励阳听完,点了点头,并无意外。秦老爷子的病已经拖了很长的时间,这消息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因为刚刚过世,秦家的人并未四处张扬,等到葬礼的时候,才会通知亲朋。
“内科病房在十二楼,你怎么在这儿?”这次轮到顾依雪问他了。
陆励阳勾起唇角,似苦非苦的一笑,“因为我看到你了,所以跟了过来。”
顾依雪最怕他说这样的话,他都订婚了,这是打算继续纠缠下去?如果撕破脸,那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回去陪你妈和你的新任未婚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别再缠着我了。”顾依雪随口丢出一句,但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怎么听都泛着酸。
陆励阳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散开,修长的两指轻捏了下她的下巴。“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顾依雪瞪着眼睛,拍掉了他的手。从法律上来讲,他知不知道他此刻的行为叫调戏妇女。
“陆少,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您是有未婚妻的人,我也有男朋友。所以,希望你放尊重一些。”顾依雪严肃着一张小脸,说道。
陆励阳真的是有些后悔,他应该早点和顾依雪把复婚手续办了,也就不会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
“我那未婚妻也不过就是个摆设,至于你的那个男朋友……”陆励阳说话间,语气中已经夹带出了一丝轻蔑,他查过林奕辰这个人,身家背景倒是简单,但家长里短的事儿却复杂着呢,并不适合依雪。
“他家里还有个拖油瓶呢,你打算嫁过去当后妈?”
“你家里不是也有拖油瓶!”顾依雪没好气的回道。
陆励阳知道她说的是多多,而提到多多的时候,他的深眸里难免会掀起一层深深的,汹涌的波澜。
“我已经把多多送回去了。”他带着叹息的说。
顾依雪愣了愣,她没想到陆励阳真的舍得。
依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抿着唇没说话。然后,陆励阳的手机震动声就响了起来。
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顾依雪甚至隐约听到了电话那边何以安清冷高贵的声音。
顾依雪眉心微锁,下意识的就要推开他。然而,陆励阳一只手接听电话,另一只手臂强劲的按压着她,顾依雪根本无法挣脱。
“好,我知道了。”顾依雪听到他这样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你放开我!”顾依雪开始不停地挣扎。
“不放。”陆励阳强势而专横的回给她两个字。然后,一路拖着她,走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十二楼的内科病房,陆励阳扯着她,在叶曼清的病房外停住脚步。
顾依雪清冷的一笑,她就不信他敢把她带进病房。叶曼清看到她,不发作才怪呢。等着他放开手,她就能离开了。
而陆励阳也的确没有让她进病房的打算。但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厉声警告道:“不准走,被我抓到有你好受的。”
顾依雪紧咬着唇不说话,她非常清楚陆励阳,他对她的惩罚多数都是在床上。
陆励阳慢慢的松开了手,但他的警告起了作用,依雪没敢动,只是看着他走进病房。
病房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说话声清晰的从里面传出来。
“励阳,以安现在住的地方离医院太远了,过来看我也不方便,我打算让她先搬到你那边。多多不是送走了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以安搬进去也合适。”叶曼清说道。
“您是和我商量吗?”陆励阳的语气一贯的平淡清冷,“如果是商量的话,我不同意。家里多个陌生人,我不习惯。”
“以安是陌生人吗?她是你未婚妻。”叶曼清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因为陆励阳忤逆了她的意愿而夹杂了些许的恼怒。
“既然是‘未婚’妻,就没有同居的必要。”陆励阳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觉得她来往医院不方便,医院旁边有酒店,订个房间的钱我还是出得起……”
“你……”叶曼清想要打断他,但因为急火攻心,气的不停的咳嗽。
陆励阳便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和我商量,我不同意她搬进我家。如果你是命令,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她搬进来,我搬出去。”
叶曼清瞪着他,气的说不出话。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陆励阳丢下这句后,真的转身走人。
而何以安坐在病床边,温顺的替叶曼清拍着背,顺着起,连顾依雪都不得不承认,这位何小姐真是聪明,从始至终一句话不说,坏人都让叶曼清做了。
陆励阳走出病房,不轻不重的甩上了房门。然后,在顾依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病房扯离。
顾依雪被他一路带出了医院,带进了对面的一家滋养粥店。
他点了两碗燕窝粥,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笼虾饺。
“还没吃早餐吧,先吃饭。”陆励阳拿起筷子递给她。
顾依雪在他面前一向是反抗无效,只能乖乖的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她早上只记得给林菲订早餐,居然忘了自己也空着肚子,现在也的确是有点儿饿了。
顾依雪不客气的吃了起来,陆励阳倒是没怎么吃,一只在给她夹菜。
“我妈的手术安排在下周二,等她手术之后情况稳定一些,我会和她坦白我们之间的事。”陆励阳淡淡的开口。
顾依雪听完,咬着筷子,抬眸看向她,勾起的唇角不可避免的带了一抹嘲弄,“手术之后还要进行放化疗,那才是最难熬的。你知道癌症患者放化疗之后是什么样子吗?我知道,我看着我妈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样子,我恨不得代替她。陆励阳,你觉得到了那时候,你还能违逆你妈吗?”
陆励阳蹙眉看着她,放在桌下的拳头在一点点的握紧。
顾依雪面前的粥只吃了小半碗,肚子还空着呢,但她却丝毫没有胃口,直接放下了筷子。他每次都说想和她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但每一次都没有谈出什么结果来,倒不如这次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对于一个癌症病人,你想要她尽量的延续生命,只能一再的顺着她的意愿。娶一个让她满意的儿媳妇,让她的日子过得舒心,病情才能够稳定。而我是不可能让你妈满意的,我是顾婉的女儿,我还不能生孩子。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除非等到她死后。
陆励阳,你是希望她挨不过病魔死去,然后我们在一起。还是,让她健康的活着,但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呢?”
顾依雪给他的两个选择,都是现实而残酷的。陆励阳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错。
陆励阳沉闷不语,而顾依雪也没打算让她回答,她知道陆励阳会怎么选择。无论叶曼清和陆励阳的母子关系有多不融洽,他们也毕竟是母子,血脉是割舍不断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知道别的人,但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趁着叶阿姨还活着,好好的孝顺她吧,何小姐的条件不错,各方面都配得上你,最主要的是,叶阿姨喜欢她。”
顾依雪说完,从盒子里抽出两片纸巾擦了擦唇角,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觉得自己这次终于是把话都说的清楚了。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却也一阵阵的,不停的绞痛着。她走向餐厅外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逃一般。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然而,在餐厅门口,陆励阳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顾依雪扭着身体,别过脸颊,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来不及隐藏的泪痕。然而,这由不得她,他强势的扳过她的身体,修长的两指用力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哭什么?”他问,眉宇间透着深沉的隐怒与薄凉。
明明被甩的人是他,她哭什么,她倒是委屈了。
顾依雪知道自己此时多狼狈,她奋力的挣扎,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想要彻底的逃离,可她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
最终,她被他拖进了车子里。
他把她按在后面的座位上,疯狂的亲吻肆虐,顾依雪不停的喊疼,拼了命的反抗
陆励阳这一辈子只怕都没有这段时间活得压抑。他最厌烦的就是被人逼迫,可这段时间以来,顾依雪逼他,叶曼清逼他,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自认从未像爱依雪一样爱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自己。她不能生孩子,他可以为了她结扎。她容不下多多,他再不舍也把多多送走了。她就算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付出一切,可她还是说放手就可以放手。
他妈病了,他只能顺着她,敷衍着和何以安订婚,他总不能看着他妈不做手术等死。
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的女人没想过安慰他,更别提为了他而等待隐忍了,她转身就可以潇洒的离开。
顾依雪不愧是律师,张口闭口说了一堆的道理,听着还真挺是那么回事儿的,但归根结底,不过是透着四个字:自私自利。
每一次,她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保护好自己,转身就逃。她从不会去考虑他的感受,她不会去考虑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觉得痛。
发泄之后,陆励阳冷漠的穿好了衣服。心情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顾依雪蜷缩着身体,紧咬着唇落泪。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撕扯的差不多了,陆励阳随手拎过外套丢在她身上。
“穿上,去哪儿我送你。”陆励阳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室内。
“不需要。”顾依雪倔强的回答道。
陆励阳倒是不勉强她,连车门都没有上锁,显然不准备拦她。只是凉飕飕的回了她一句:“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可以招摇过市的话,随便你。”
顾依雪恨得紧咬着牙关,因为又羞又恼,身体不停的发抖着。
但她的确是没有勇气迈出车门。虽然眼前没有镜子,但依雪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像一个被蹂躏后的失足少女。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出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随后,车子缓缓的启动,驶入了车流之中。
顾依雪的脑子一片混沌,甚至不知道车子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到了。”陆励阳清清冷冷的声音提醒她。
顾依雪什么也没说,直接推门下车。陆励阳也没说话,但他看着她的表情,就好像在告诉她:从今以后,不想再见到她了。
顾依雪一步步向楼内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心尖上一样疼,而陆励阳的车子随后扬长而去。
顾依雪回到家,直接冲进浴室里,把自己重头到脚洗了一遍。
这一觉睡得倒是难得的沉稳,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林菲十几个电话才把她叫醒。
顾依雪匆匆忙忙的翻出一套黑色礼服,简单的洗漱后,打车去了殡仪馆。
偌大的礼堂,却显得十分的拥挤。秦老爷子的声望摆在那里,来悼念的人自然不会少。
秦家的几个媳妇这次哭的真实多了,都悄声的抹起了眼泪,没有再哭天抢地,丢人现眼的。
秦少扬作为嫡孙,一直守在灵前,而林菲就站在他身边,经过了一天一晚的时间,哭也哭过了,终究还是要接受现实。她此时看起来平静许多,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再哭。有条不紊的帮着秦少扬一起招待前来的悼念者。“”
这种场合顾依雪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林菲伤心又忙碌着,等着葬礼结束后,再和林菲一起回去。
然而,原本进行的十分顺利的葬礼,却在一对母子出现后,热闹了起来。
秦少扬的父亲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还有一个私生子,比秦少扬还大两岁。
这样的场合,那对母子也出席了。秦夫人心里十分的膈应,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闹得太难看,只能忍气吞声。
那对母子起初还挺安分的,一直等到秦老爷子出殡,那女人突然开口了。
按着年岁,她的儿子才是秦家的长子,理应该捧着老爷子的遗像。可遗像此时被秦少扬捧在怀里,那女人就不依不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