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部分项目的收费有特别限制以外，法律服务总体上实行市场调节价，由律师和委托人遵循公开公平、自愿有偿、诚实信用的原则自主协商确定。那么，如何判断律师的收费是否合理呢？

一、律师收费的合理性判断

对于合理性的判断，《上海市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17年）提出，律师事务所与委托人协商律师服务收费应当考虑以下主要因素：

(1) 耗费的工作时间；

(2) 法律事务的难易程度；

(3) 委托人的承受能力；

(4) 律师事务所、律师可能承担的风险和责任；

(5) 律师事务所、律师的社会信誉和工作水平等。

全国的《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06)，以及其他各省市的地方文件有相似规定，但《上海市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最为详尽的。

美国律师协会《职业行为示范规则》(MRPC)给出了更多的考虑因素，同样值得我们借鉴。

1、案件所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所涉及法律问题的新颖和难易程度，以及本案所需要的技能。

处理法律事务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涉及服务的工作量或劳动强度。所处理的案件比较稀有或罕见，则其难度可能比较高。常见类型的案件，其中很多的法律问题已经有明确的答案，很少有新的法律争议点。对应的法律服务通常也已经很大程度标准化，复制原有案件的流程和模板即可，律师所需的投入时间和精力相对较少。而少见的或疑难的案件，其中会面临很多新的法律问题，或者在发掘事实方面有很难度，这往往需要律师更多的进行创造性和个性化的服务，相应的所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就更多，针对这样的法律事务收取更高的费用具有合理性。

案件需要一些特别的技能，比如需要掌握某门外语、或者需要懂外国法，这些都将决定收费的高低。

2、代理本案对律师承接其他更高回报案件的影响。

这就是接案的机会成本。律师可以用于工作的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的，当律师接受当事人的某项委托时，意味着律师将减少或失去承接其他业务的可能性。这种情况在案件本身标的金额比较小时表现得尤为明显。比如，某位律师同时接到两位客户的邀请，希望代理他们的案件。其中一位是老客户，案件标的金额比较小。另一位是新客户，案件标的金额比较大。律师为了维护客户关系，或者体现对老客户的特别关照，辞谢了新客户的邀请。虽然案件标的金额比较小，但办案子同样得尽心尽力。这时候，考虑这些因素，适当提高对老客户案件的收费也是合理的。

另外，即使时间或精力尚有空余的情况下，律师也可以能因为利益冲突等原因不得不放弃承接其他的业务。在客户了解这些的情况下，适当提高收费也是合理的。

3、类似法律服务的收费，或当地通常的收费水平。

地区间的经济发展程度和生活水平差异较大时，对情况基本相似的案件，律师收费也可能会有较大差异。比如，沿海城市和内陆城市，城市与郊区等相比。在此情况下，判断律师收费是否合理，应当充分考虑地区间的差异。

4、案件标的金额和最终得到的结果。

客户诉求或期待的金额比较大时，律师将不得不以更大的审慎来处理事务，相应的时间和精力也会增加。因此，对于客户利益影响较大或风险较高的法律事务，费用高律师才会愿意承接，客户也才愿意支付更高金额。

5、情况紧急或时间紧急。

如果客户对服务有很紧的时间要求，或者情况紧急，需要在短时间内以更高的效率处理事务，则费用高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6、律师与客户间的业务关系的性质和存续的时间。

律师擅长的专业领域与客户本身的业务领域更接近的，则律师提供法律服务更具有深度和针对性，就这样的服务可以适用较高的收费标准。

客户如果是经营性的公司，或者与律师有很长的合作关系，则对律师的信赖更深，也愿意为此支付高一些的服务费。

7、律师的经验、声望和能力。

法律服务的质量与律师的经验、能力等密切相关，同一项法律事务由不同的律师处理可能会得到不同的结果。经验丰富、有较高声望和能力的律师，更有助于实现当事人的目标。所以，往往当事人也更倾向选择老律师、知名律师，或者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也愿意为此支付更高费用。在某些刑事案件中，不知名律师和知名律师的收费相差可能高达数十倍。

8、常规收费还是风险代理。

常规收费，律师收费与结果无关，律师不承担败诉的风险，而风险代理时律师收费与案件结果挂钩，如果结果未达到预期条件，律师的收费会减少甚至没有，律师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即使风险代理的案件圆满完成，而收回律师费仍然存在一定风险。因此，常规收费通常低于风险代理的律师收费。

Model Rules of Professional Conduct

Client-Lawyer Relationship

Rule 1.5: Fees

(a) A lawyer shall not make an agreement for, charge, or collect an unreasonable fee or an unreasonable amount for expenses. The factors to be considered in determining the reasonableness of a fee include the following:

(1) the time and labor required, the novelty and difficulty of the questions involved, and the skill requisite to perform the legal service properly;

(2) the likelihood, if apparent to the client, that the acceptance of the particular employment will preclude other employment by the lawyer;

(3) the fee customarily charged in the locality for similar legal services;

(4) the amount involved and the results obtained;

(5) the time limitations imposed by the client or by the circumstances;

(6) the nature and length of the professional relationship with the client;

(7) the experience, reputation, and ability of the lawyer or lawyers performing the services; and

(8) whether the fee is fixed or contingent.

二、律师收费的禁止和限制

法律和政策文件对某些服务项目的收费有特别的限制，在判断律师费是否合理时，应当考虑这些因素。违反规定的收费是不合理的。

1．部分服务项目实行政府指导价

根据《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06)，律师事务所依法提供下列法律服务实行政府指导价，其他法律服务的收费实行市场调节价：

(1) 代理民事诉讼案件；

(2) 代理行政诉讼案件；

(3) 代理国家赔偿案件；

(4) 为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询、代理申诉和控告、申请取保候审，担任被告人的辩护人或自诉人、被害人的诉讼代理人；

(5) 代理各类诉讼案件的申诉。

实际中，各省市规定的实行市场调节价的服务项目有所不同。比如《上海市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17年）规定，

第六条 律师事务所依法提供下列法律服务实行政府指导价：

（一）担任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辩护人以及刑事案件自诉人、被害人的代理人；

（二）担任公民请求支付劳动报酬、工伤赔偿，请求给付赡养费、抚养费、扶养费，请求发给抚恤金、救济金，请求给予社会保险待遇或最低生活保障待遇的民事诉讼、行政诉讼的代理人，以及担任涉及安全事故、环境污染、征地拆迁赔偿（补偿）等公共利益的群体性诉讼案件代理人；

（三）担任公民请求国家赔偿案件的代理人。

而在北京，北京市司法局、北京市律师协会《关于全面放开我市律师法律服务收费的通知》说，“自2018年4月1日起，取消本市律师诉讼代理服务收费政府指导价，实行市场调节价。”

2．禁止风险代理的服务项目

《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06)明确禁止刑事诉讼案件、行政诉讼案件、国家赔偿案件、群体性诉讼案件、婚姻继承案件，以及请求给予社会保险待遇、最低生活保障待遇、赡养费、抚养费、扶养费、抚恤金、救济金、工伤赔偿、劳动报酬的案件实行或者变相实行风险代理。在《关于进一步规范律师服务收费的意见》（2021）又重申这些禁止性规定。

　第十一条　办理涉及财产关系的民事案件时，委托人被告知政府指导价后仍要求实行风险代理的，律师事务所可以实行风险代理收费，但下列情形除外：

　　（一）婚姻、继承案件；

　　（二）请求给予社会保险待遇或者最低生活保障待遇的；

　　（三）请求给付赡养费、抚养费、扶养费、抚恤金、救济金、工伤赔偿的；

　　（四）请求支付劳动报酬的等。

　　第十二条　禁止刑事诉讼案件、行政诉讼案件、国家赔偿案件以及群体性诉讼案件实行风险代理收费。

《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06)

《上海市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2017年）有所放松限制，只“禁止婚姻、继承案件、刑事诉讼案件、行政诉讼案件、国家赔偿案件以及群体性诉讼案件实行风险代理收费。”

本文完成于2022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