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14 18:14:02来源:法律常识
年终
讲
★ 编者按 ★
如果你没有接触过法官,或许以为法官每天就是“朝九晚五”“喝茶看报”般的清闲,实际上他们有的只是天天加班,周末也不休息的忙碌。一次晚上十点多,如皋法院快审中心年轻法官章海涛年幼的儿子跑到院里来接他回家,这位七尺汉子心酸的哭了。
如果你没有看过庭审,或许以为法官开庭时就像县太爷,坐在大堂内惊堂木一拍,“大胆!还不从实招来?”下面两排的衙役一边大声喊着“威武”,一边使劲朝地上捣着棍子,可谓是威风凛凛。现实的情况则是哄闹法庭者有之,侮辱威吓者有之,跟踪纠缠者有之,恰如南通中院行政庭资深法官郭德萍所言,“累我不怕,就怕当事人闹庭。”
你或许还会以为输了官司的当事人,就会乖乖地前来履行义务,实际上能拖就拖,拖不了就躲的不在少数。崇川法院王风华法官进入执行局两年多执结案件1500多,被评为全国法院办案标兵,但他瘦了整整16斤。
其实法官不是“官”,他们只是和谐的使者,为了即将破裂的婚姻、无人赡养的老人、反目成仇的邻里,他们在万家灯火中肩负正义,来去匆匆。
他们很拼,很努力,都是追梦人!
12名南通法官的年终“讲”
时光翩然飘过,年轮又是一圈。
回首南通法院过去的一年,我们感慨颇多:565名员额法官结案14万余件,人均结案253件,相当于每个工作日结案一件!
今年南通“两会”前夕,笔者深入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如皋市人民法院、海门市人民法院、崇川区人民法院、港闸区人民法院采访,聆听12名员额法官的心声,零距离感受他们一年的忙碌与艰辛。
法官们的“扫黄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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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都要在规定时间内审结,延期都要经过院长批。刑事案件周期更快,像现在速裁程序才10天,刑期在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15天,简易程序45天,普通程序3个月。这么短的周期,不赶紧把案件办掉,到了电脑里面就会出现红灯、黄灯,我们叫‘扫黄打非’,‘扫黄’就是把黄灯给灭掉。”南通市中级法院刑一庭副庭长杜开林,1998年,华东政法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2018年被单位派到通州区法院挂职副院长,但仍是两头跑两头忙。
2018年12月,省法院向最高法院推报杜开林法官为全国优秀法官。
杜开林对审结案件的情况如数家珍,“新来的案件,能简单处理的,要赶紧处理掉。如前面有好多黄灯的案件,就要先把亮黄灯的解决掉。但等你解决掉这个黄灯的时候,后面的黄灯又来了。新来的案件慢慢地又变成了黄灯,你永远处在一个消灭黄灯的紧迫感中。”
如皋法院结案快审中心法官章海涛
如皋市法院结案快审中心章海涛法官介绍:“所有案子都有审限,在审限6个月内一定要结掉,如结不掉,就会亮红灯、黄灯,尤其是剩一天了,加班再晚也得把法律文书写完才能回去。我们杨庭长,有时来不及就晚上写到12点多才回家。”
“年底来了,结案的压力比较大,当事人也希望年前能结案,院里也有结案考核。我这两天中午都不休息,就在办公室写判决书、看卷宗。正常的话都要拖一个小时下班,如果有事情的话,就会加班到晚上10点钟。”但是一说到孩子,法官章海涛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有时候我们加班,家里的孩子还跑到院里来接我回家,也是很心酸的事情。”
法官们说,虽然也有休假,但是有案件在,休假也休的不踏实,因为案件的审限不会随着法官的休假而暂停,“人虽然不在法院,但还要牵挂工作,要跟书记员沟通文书送达等事宜。”等休假回来往往就面临着更高强度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有很多法官不太愿意休假的原因。
“谁没来加班,就觉得挺奇怪”
港闸区法院家事法庭庭长钱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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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班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港闸区法院家事法庭庭长钱徐宁,她坦言:“我们庭里就两个员额法官,2018办了600多起案子,我也办了200多起案子。现在还是每天不能停!案件太多,每天工作量都是满的。”
如皋法院结案快审中心法官张蓉蓉
办案停不下来的还有如皋市法院结案快审中心。该中心的员额法官张蓉蓉称:“因为快审中心办案比较快,我们基本上是收案当天就发传票。在阅卷时,感觉能调解的,立刻安排调解;小额的案件,基本上7天后就开庭;简易程序的,15天之后准时开庭。”
“同类型的案件,安排集中审理,一天最多审15个。在庭审前就与当事人说明庭审程序。”张蓉蓉说,这也是因案多人少想出来的一个办法,“每晚都不会准时下班,周六上午都会赶到院里加班。”
如皋法院院长章智敏
如皋市法院院长章智敏介绍,如皋法院这几年一直饱受案多的苦恼,连续3年受案在两万件以上,去年达到2.8多万件案子,占南通基层法院的1/5。针对这个情况,如皋法院实行案件繁简分流,简单案子集中审理,统一裁判尺度,提高审判效率。把民间借贷、交通事故、金融借款等8种类型的案件统一到结案快审中心审理,“一下就解决了全院将近50%的案件”。
笔者了解到,2018年,章海涛的团队审结了1159件案子,张蓉蓉团队结案1085件。
南通中院行政庭法官鲍蕊
在南通市中级法院行政庭见到法官鲍蕊时,她正在给当事人打电话,桌上堆满了用打包绳捆着的一摞摞案卷。挂了电话后,她尴尬地冲记者笑笑:“不好意思,桌上太乱。”
鲍蕊毕业后一直在行政庭工作,去年审结了150多起案件,“平时每周加两三天班,到年底几乎每天都加班。”加班,在法官眼里已是平常事了,鲍蕊有次家里有事没加班,庭里的同事还问起,你昨天怎么没加班?“现在好像谁没加班就会觉得挺奇怪的。”
章海涛认为,年底除了结案考核外,当事人也希望年前能拿到判决结果。再则老百姓都是年底找人要钱,如果要不到钱,就会到法院起诉,所以年底的案件也会比平时多一些。“上个星期,一天上午排了7个庭,一直开到下午1点多钟才吃午饭。”
“案子多,书记员的事务性工作就多,我们一个专门审理交通事故案件的中心,他们昨天晚上就忙到10点多。”章海涛称,“长期加班家里人也会有意见。但也没办法,要做到工作和家庭生活兼顾很难。”
海门法院葛娟法官2018 年结案541 件。
海门市法院家事法庭葛娟法官2018年办结家事案件541件,她很健谈但看上去身体明显偏瘦。她说,“非常疲劳,平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各种案子,每周都有三、四个晚上失眠。”
崇川区法院执行局副局长王风华
法院哪个部门的案件最难办,压力最大?答案无疑是执行局。坐在笔者面前,崇川区法院执行局副局长王风华的话不多甚至有些腼腆,他还是两个娃的爸爸。每天清晨6点,王风华就起床为家人准备早餐,然后妻子开车送儿子上幼儿园,他则每天风雨无阻骑电动车送女儿上小学。于是每天早晨,他都可以提前一个小时进入工作状态。提及工作的压力,他调侃的说,“虽然执行工作压力大,但有助于减肥,进入执行局两年多减掉了16斤的体重。”
笔者了解到,相较于“缩水”的身形,王风华获得的荣誉却是不断“丰润”,先后被省法院授予全省优秀法官、基本解决执行难工作先进个人。2018年12月,王风华光荣入选全国法院办案标兵候选名单。
“王风华在两年多时间里执结案件1500余件,如果没有一股‘执拗’的劲儿,是啃不下来的,他是院里年轻人的榜样。”采访中,崇川区法院院长娄宏春对这员爱将不吝赞誉。
王薇华博士(中)为崇川法院干警作心理辅导讲座后和院领导合影。
娄宏春还坦言,法院执法办案压力很大,许多干警的生理、心理都处于亚健康状态。2018年,为了有效缓解工作压力,法院还专门邀请了著名积极心理学专家、心理学畅销书作家、职场幸福力发起人和倡导者王薇华博士为全院干警作了辅导讲座,同时该院还为每名干警建立了心理健康档案,并建立了沟通联系渠道,时刻为干警提供咨询服务和心理干预。
“累我不怕,就怕当事人闹庭”
如皋法院高新区法庭庭长马剑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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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述几位办案停不下来的法官相比,如皋市法院高新区法庭庭长马剑梅称:“我们法庭有4个员额法官,去年大概办了2000起案件,今年只有700多起案件,今年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很累,因为我们专门办理民商事的疑难复杂案件,案件很难。主要是法律关系及案情比较复杂,好多涉及到程序上的追加、变更。”
马剑梅的孩子正在上初三,面临着中考,每天晚上九点钟要去接孩子放学,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做早饭。马剑梅坦言,“到年底全庭都在加班加点,晚上加到九、十点是正常的事情,有时还会住在单位。很多工作我们只能带回家去做,因为来不及啊!在孩子放学前,要抓紧时间处理我的事情,他回来后看书,我继续看材料,晚上一般会到1点半左右睡觉。所以真的很累。”马剑梅给人的印象是个乐观、要强的女法官,此时却流露出了一丝苦楚。
“每个案件都要提前做准备,研究开庭。而且案情都很复杂,很少有一次开庭能结束的。基本上正常的庭审都开到12点以后,案情复杂,事实部分很难查清。”
“我们也蛮无奈的,事实部分有时说不清楚。然后有很多追加当事人,如不追加,这不可以,这是程序问题,明显的硬伤。我们也想快,但快不了。我也不想一开庭坐半天,恨不得坐到晚上六七点。也许只有办案的人才知道办案的苦。”
马剑梅感叹:“最不够用的就是时间,每天恨不得把时间分成不同的时段。卷宗多的案件,垒起来都有一米高。”脑子里整天都想着案子,睡觉也想,有时在梦里都会梦到。
“我感觉压力比较大,有时候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碰到特别比较闹心的案件,做梦都会梦到。”鲍蕊称,“这种压力可能不是来自于案件本身,所有的案件都有解决办法,从法理、情理上都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但更多的可能是来自于当事人的压力,有时候全心全意为他办一个案件,但是当事人就是不理解,觉得没有支持他,对你横加指责,说要上诉、上访,还给你写举报信。心里特别难受,一想起这些事情就很委屈。”
南通中院行政庭法官郭德萍
南通中院行政庭郭德萍法官也表达了同样的担心:“其实累我倒不怕,就怕当事人闹庭。”
对此葛娟也深有体会,“家事案件大都牵扯了感情、亲情、利益,双方矛盾尖锐,对抗性强。有的当事人无理取闹,对另一方横加指责谩骂,有的甚至冲击法庭,导致庭审中断。”
南通中院刑二庭法官顾峰峰
其实,办案的多少并不是衡量一位法官的唯一标准,南通市中级法院刑二庭的顾峰峰,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刑庭法官,他每年办理案件的数量均未过百,但无一发回改判,涌现了很多精品案件,2018年底被省法院表彰为全省优秀法官。顾峰峰说:“以前说过一句玩笑话,刑庭的人如果到了民庭都不敢判案。因刑事案件与民事案件最大的区别是时间紧、程序要求严、证据要求高。”
顾峰峰举了此前碰到的一起杀人案为例,犯罪嫌疑人承认杀了人,是用鞋带勒,鞋带勒断了,而且鞋带就扔在现场,现场勘查情况与嫌疑人供述一致。如果是民事案件,那就可以了,但刑事案件还要把两条断了的鞋带做同一性认定,两根断了的鞋带是否是从一根鞋带上断下来的。
年底法官办公室堆满了案卷。
“刑事案件的卷宗都比较多,有的案件卷宗有100多本。去年,有一个传销的案件,卷宗就有10箱。”顾峰峰指着身边的收纳箱比划着,职务犯罪的案件,往往卷宗一堆就是一尺多高,有的卷宗堆起来有1.5米高。消化这些卷宗,顾峰峰他们至少要看3遍以上。
都有一个法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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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些案卷分成了4堆,这一堆是刚来的新案件,柜子里还有;这一堆是准备写判决书的案件;一堆是写好判决书等团队长核稿的;还有一堆是团队长核完稿,我还要再核一遍的。”张蓉蓉指着桌上的案卷说道,“在这里天天要开庭,开完庭后就要写判决书,现在我是颈椎不好,腰也不好。我的业余生活很单调,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
章海涛则吐露了心声:即便回到家,在电话里谈的还是案子,有时候星期六还约人到法院签字。人跟机器一样的连轴转,案子办完了还会有案子来,就跟流水生产线一样。
“律师办完案子后,还可以安排自己的业余时间,看看书,充实自己。但法官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全在案子上了。法律更新的又比较快,要全面地掌握这些法律知识,所以就要学。”杜开林说。
2018年年初,马剑梅大病了一场,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她拖着瘦弱的身体回到了法院。
笔者问他们,如果重新选择一次,还会选择当法官吗?他们说,如果再次选择的话,还是会选择做法官。我是学法律专业的,我还是有一个法官梦。
学工科出身的郭德萍,调到法院后,靠着自学拿到了法律本科毕业证、学位证,后又获得了法律硕士学位。她因丈夫是律师身份而暂时调离过法官岗位,因怀揣着法官梦,2015年申请回到了审判一线。
钱徐宁称,现在每天的案件都是满的,家事案件始终处于一个高速运转的状态。除了案件的压力,还要面对有信访、投诉的压力。一个案件判了后,不管是原告或者是被告,总有一方对你是不满的。对一个法官来说,需要有很大的抗压能力和强大的灵魂支撑。
顾峰峰认为,无论民庭还是刑庭,都会受委屈,这个委屈就要靠自己去排遣。有些案件当时可能会委屈,当事人的冲击,这是短期的。回过头来看,案件对整个社会的影响,所达到的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个人的一点委屈不算什么。
钱徐宁本可以调到区委工作,但她不愿意去,因为她父亲就是一位民庭的老庭长,从小在法院大院长大的她,对法院有着深厚的感情,“我既然喜欢这个工作,工作里面的各种委屈,我觉得都能接受。”
谈及新年度工作,葛娟语气缓慢但十分坚定,“我们家事法官就是播种人,用真诚、关怀和爱心去播种,让伤痕累累的当事人有失望却依然怀揣着对生活的期望,有伤痛却始终感知司法的温暖。我要继续用温情去播撒爱的种子,让生活更美好!”
其实,他们只是
南通565名法官们的一个缩影。
让我们动动手指,
为南通法官们点赞!
(作者:张贵志 徐振宇 顾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