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24 04:13:10来源:法律常识
作者:纳兰唐儿
前世,我们在人生的渡口离别,被载去了不同的风景彼岸,朝着各自不可预见的未来义无反顾地奔赴。我们被抛掷在红尘的天宇之外,从未想过还会有一个渡口叫今生。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夏日里惊喜地重逢了。
暑假因关注劳荣枝的案件,我认识了吴丹红律师。他接手做劳荣枝的辩护律师,让庭审延长了两天并择日宣判。我想,此人一定是卧龙雏凤,于是搜索他的资料来阅读。
见到他相片的那一瞬间,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浑身散发着玉一样温润的光泽,先天的温柔加上后天的深厚知识底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内外兼修,温文儒雅。
原来是浙江人,江南温润如玉的公子,难怪长得如此丰神俊秀。他的眸子清澈洁净,如明矾净水,也像高僧大师慈悲祥和的眼睛。我就断定他是追求公正、光明且有悲悯情怀的人。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很毒。看他写的文章以及各大报刊对他的采访,获知他当律师这17年来,帮助过不少人,比如免费咨询,免费书写各种法律文书,并协助他们报案、立案等等。
有些案件只收微薄的代理费,是同行的一半不到,对于一些家庭经济困难的还免收律师费,甚至免去律师费的同时还有倒贴的案子,比如杨松发的。
2017年初,春寒料峭,一个年近八旬的耄耋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找到吴律师,含着泪请求吴律师接受她儿子杨松发案的申诉。
老人叫杨宝兰,青年时在青海跟随石油队工作过,命运多舛,一生坎坷,历尽沧桑,丈夫早逝,独自一人养大了四个子女,日子过得艰难、清苦。
2001年,杨松发被判决故意杀人罪死缓。这16年来,杨母为儿子到处申诉,跑完天津又跑北京,因为经济拮据,只好睡车站、厕所、桥洞……因此最近几年患上了类风湿。
望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母,被风吹乱的每一根头发都在诉说着母爱的悲壮和苍凉,让人潸然泪下。
见到她,吴律师不期然地想起自己的母亲。在他读大四考研究生时,父亲突然与世长辞,母亲含辛茹苦地抚养他和妹妹。不幸中的万幸是,当他有这个经济能力赡养母亲并给她富裕的晚年时,母亲还健在。
而眼前的这个老母亲,在风烛残年之时,还要养孙子,还要为狱中的儿子到处奔波申诉求救。这比黄连还苦、比海水还咸的日子,倘若不是有伟大的母爱支撑着,是活不下去的。
杨母拾废品为生,当然是支付不起律师费。
在这之前,吴律师已经接手了几个重大冤案的辩护,处于身心疲惫的状态。同时不久前,做过郑展江案的法律援助了。
经常免费,他用何谋生?他也要养家糊口啊!像他这样水平的律师,当年刑事案件开价都是30万元以上,没律师费很难接案。北京的房价是天价,十几万元一平方米,一年辛苦到头也只够买一个厕所的空间。
但是望着眼前的老母,又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吴律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于是,他免费接手了此案,并安慰杨母,说他会全力以赴,请放心。
季布一诺值千金,他亦是。要写申诉状必须得先看原始的案卷材料和会见杨松发本人。于是他5点半起床,乘最早的高铁去天津。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天津二中院开门。又等了10多分钟,工作人员才姗姗来迟。
委托手续规定2010年以前的案件,要承办人签字才可以查阅案卷材料。
吴律师给当初的代理审判员打电话,对方说:案件已经审结,不能阅卷、复印,申诉的案件必须立案后方可阅卷。
吴律师说:他没看过证据材料,如何写申诉状?又如何能有立案手续?
二个人就一直在鸡先生蛋,还是蛋先生鸡上浪费了很长的时间。
在最新颁布的法律条规里是允许阅卷的,但是对方不给,他也无可奈何啊!
吴律师只好赶时间奔赴下一个战场——天津监狱。这边的接待员差点让他断气。
规定一周只有星期五的上午才可以接待律师会见。
吴律师恳请他,说周五有课,可否申请其它的时间会见?
对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并高冷地说,必须两个律师才能会见。
其实新刑诉法规定,要保障律师会见权,司法部的文件也规定一个律师也可会见。
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奈何不了他。
此案是免费代理的,如今又去哪里找一个免费的律师呢?吴律师的脑袋都变大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英雄气短地向他的助理赵德芳律师启齿,赵律师爽口应承。
杨母最难的日子时是靠捡菜叶度过的。可想而知,差旅费她也基本付不起。有时为了赶时间,吴律师和助理是搭飞机去的。此案历时3年7个月,真不知吴律师垫付了多少钱?
问他也不晓得,当时没有记录。付出去的钱财以及帮助,他从来就不打算回报。
吴律师的主业是中国政法大学的教师,起码还能解决基本温饱。而赵律师是以辩护为谋生的,如果每个案子都免费的话,他真要喝西北风了。
吴律师对赵律师充满了感激,虽然他没有口头表达过,但心存感激。吴律师这个人不善于表达爱意。
他俩已经合作了十年,赵律师不仅仅是吴律师的得力助理,更像他的亲密战友以及兄弟。
吴律师私下对我说,它日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会帮助赵律师的。
孔子说君子有两种:一种是不说,直接付诸行动;另一种是言出必行。吴律师是属于前者。
这两个律师真伟大,我一直被他们感动着并肃然起敬,也是我学习的榜样和坐标!
当然,最后2位律师见到了杨松发。在《他已坐16年牢,喊了16年冤,却不求减刑,要用余生申诉》中写道:
杨松发诉说自己遭到了严重的刑讯逼供,警察打他,不给他饭吃,持续疲劳审讯,前后至少有6至8个警察轮番对他实施暴力。把他关在铁笼子里,只要有人提讯就打他,警察用衣服将摄像头盖住,摁在地上打他,逼他承认杀人。
稻盛和夫说:人性中最大的丑恶不是贪婪,不是自私,也不是虚伪,更不是狂妄,而是为难他人,尤其是获得了某种利益和权力以后,变着法地、尽可能地为难可以为难的人。
邪不胜正,最后二位律师赢了。从原先的故意杀人罪改判为无罪释放。
此案入选2020年度“全国十大无罪辩护经典案例”并获奖。
事后,吴律师建议杨松发的儿子带父亲去做全面体检,关押了19年多,看身体哪些器官受损了?儿子说没钱。吴律师说他愿意借。儿子婉拒了。
吴律师甚至还写文章呼吁,希望在国家赔偿之前,有关部门落实关心一下贫病交加的杨松发。杨松发何其有幸遇见了吴律师。
倘若有人这么待我,哪怕即刻死去,此生已值得并了无遗憾!我是一个很容易感动,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与吴律师交流多了,了解他越多就对他无限地心疼!今年春季发生了一件足以击垮他意志的事情,他用最大的毅力克服了自己,带着悲痛和苍凉的心情继续去帮当事人奔波申诉,在这种惨淡的心境下,居然还免费给劳荣枝辩护,并能镇定以排山倒海的气势雄辩。
目前,吴律师同时接手10多个案子,正在竭尽全力为坐牢16年之久的天津李伟申诉,又是签署了免费代理协议。他太慈悲了,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吴律师兼职律师这17年来,很多当事人在案子没了结之前都是信誓旦旦,各种美言说得五彩缤纷,但是案子结束之后,说要送锦旗的有人失信了;说等有这个经济能力就还钱的,后来变失联了,甚至还有人把他拉黑了;说将来国家发赔偿金了一定会回报的也无兑现,甚至还偷偷去领了赔偿金都不让他知道;甚至还有人演变成了蛇,咬了他这个农夫一口……
尽管如此,吴律师也从未对人性完全绝望过,只是淡淡地失望。下次有人恳请免费,他又忘了前车之鉴。
只因他心中有禅,一点萤火就能够照亮整个黑夜,一朵云霞就可以织出无限锦绣,一株小草就可以让整个季节葱郁。
稻盛和夫说:鱼那么信任水,水却把它煮了;树那么信任风,风却把它把它吹落了;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把我伤害了。后来我才发现,煮鱼的不是水而是火;吹落树叶的不是风而是季节;伤害我的也不是你而是我的执念。任何关系走到最后,不过是相识一场。你若不伤,岁月无恙,其实真正治愈你的不是时间,而是释怀!
他从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一直坚守做清澈纯良温暖的自己,在菩提树下淡然修行,看长河落日圆,看晴空一鹤排云上。
这些年来,他经常动公检法某些人的奶酪,也受到了他们的诬陷和庭外威胁,但他毫不畏惧,更没退缩。
自从他兼职了律师,人生遍地是荆棘丛生,但他却勇敢地迎着尖锐的、长长的刺不退后不闪躲一丛一丛地穿了过去,被划得遍体鳞伤,也毫无怨言。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的人,缺的是经历挫折、打击、背叛之后,仍然能保持一颗柔软慈悲之心。哪怕被划得遍体鳞伤,也要温柔地善待生活。当一个人慈悲到极致时,全世界都会给你让路!很高兴吴律师做到了。
字数:3300个。2022年10月6日 星期四凌晨 完稿
跋:我给吴律师撰写了12篇文章,一些网友阅后,向我索要吴律师的联系方式。很抱歉,不对外开放。他主要接刑事特大案件,若民事案件只接千万元以上的,不接涉众型案件,不符合的勿发给我。他非常忙,还要教书、搞课题研究,抖音、微博、163信箱等处都爆满了都没空翻阅。我愿意帮助你们,但希望某些人的情商高一点儿,建议第一句先告知是何罪,然后用200个字简述案情。我把你的内容截图发给吴律师,他会根据案情作出裁定是否接手。谢绝闲聊,余生于我而言很短很贵,要用来深读唐诗宋词和古典文学。
资料参考:
《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缘何十几年来喊冤不断?》
《杨松发无罪案:刑事司法的幽暗与救赎》
《他已坐16年牢,喊了16年冤,却不求减刑,要用余生申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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