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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1-13 01:18:30来源:法律常识

藏匿收入47亿:“一无所有的女人”造出渠道医美帝国

左为于文红。 (视觉中国/图)

“以前杭州花圃里只有三家企业,第一家是马云的阿里巴巴,第二家是知名导演张艺谋的印象西湖,第三家就是我们虞美人集团中国总部——千和诊所。”一位在虞美人工作8年的抗衰顾问骄傲地对前来咨询加盟业务的南方周末记者说。

杭州花圃位于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西侧,是花卉盆景观赏胜地,被誉为“西子湖畔的一颗明珠”。

但在2022年7月27日,千和诊所总公司杭州古名文化艺术策划公司(下称杭州古名)被杭州税务局罚款8827万余元。处罚事由显示,在2017年1月至2021年11月近四年时间里,杭州古名以个人银行账户收取服务费,隐匿收入超47亿。

年均十个多亿的营收匹敌一众医美上市公司。2021年,仅华熙生物(688363.SH)一家年营收超过40亿,昊海生科(688366.SH)和爱美客(300896.SZ)的营收分别为17.7亿元、14.48亿元。

与上述主营原材料的医美上市公司不同,成立于2010年2月的千和诊所主营注射美容,即注射物质于人体局部,以达到修正皮肤缺陷的美容方法。

千和诊所的实控人是于文红,这只是她医美帝国的冰山一角,她经营着香港虞美人国际集团有限公司(下称虞美人集团)。此外,通过直接或间接方式,于文红还控制着其他23家在营企业。这些企业中,行业归属为“卫生和社会工作”的医疗美容诊所共有13家。

即便是于文红的弟弟于文忠也难以向南方周末记者估计,于文红的医美产业究竟有多庞大。于文忠曾是虞美人集团的核心人物,后因经营理念分歧与于文红分道扬镳。

可见的事实是,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于文红的故事、案例和“金句”被反复传播,与虞美人合二为一。“我的脸就是企业的信用。”今年51岁的于文红乐于在各种场合展示她“毫无瑕疵”的脸。

价格远超同行

在杭州花圃,千和诊所占据着中心位置。其由十余座独栋建筑组成,最主要的是一栋用于注射和麻醉的主操作楼,还有4栋用于会客、休息以及其他接待服务。按照消费等级的不同,客户手术前会被带往不同的接待楼。

树木掩映,诊所几乎隐形。每当有客户来访,诊所会启用观光车将他们从西门接入。

杭州花圃的一位保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早在几年前,园区内部就禁止任何外人、任何形式的车辆通行,但诊所的观光车是个例外,每天都有很多人乘车进出,月底更甚,“忙不过来,车不停来回”。

据媒体报道,千和诊所占地一千多平方米,每年租金两百多万元,景区外同规格的别墅,租金大概是一百万元。

能够支撑起景区内高昂的租金,千和诊所自有一套“致富”之道。

主操作楼内张贴的“项目收费标准公示”显示,注射美容项目按照部位、注射药剂不同进行细分,一共将人脸分为五大部位,可以采用五种不同的注射剂进行注射。收费标准在8000元到15万元之间。

上述抗衰顾问介绍,虞美人集团旗下其他诊所均统一定价。8月起集团对其中一种注射剂爱贝芙(Artecoll)的定价进行了上调,由3.9万元/支上涨到4.9万元/支。如果客人想要由4位虞美人自己的医生操作,价格还要涨至20万元/支。

而在新氧、更美等医美App上,其他具有爱贝芙注射资质的医美机构,单支价格一般在1.5万—1.7万元之间。

南方周末记者电话咨询了爱贝芙官方客服,对方表示,爱贝芙的统一建议零售价为1.68万元/支。也就是说,仅爱贝芙一个项目,虞美人和千和诊所就将价格翻了将近三倍甚至更多。

“像爱贝芙别的医院也有,为什么别人还愿意花高价来找我们做?最关键的不是材料,是我们的设计理念。”近日,在广州虞美人诊所的一次操作会上,一位虞美人集团咨询师向前来咨询加盟的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所谓设计理念,是指于文红独创的虞美人艺术面雕。据虞美人官网,艺术面雕是指将美学、面相学、运势引入面部整形,对五官进行统一设计和调整,“不开刀、不流血地实现爱美人士健康、年轻、美丽的梦想”。

藏匿收入47亿:“一无所有的女人”造出渠道医美帝国

杭州花圃内的千和诊所注射楼。 (南方周末记者 蒋敏玉/图)

上述咨询师还介绍,虞美人的设计理念体现的是一种“人性化”,哪怕前来咨询的客户就是想要隆鼻或者填充下巴,也要由艺术面雕设计师先行设计,而不是客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艺术面雕的灵魂在我这里,能画得出来就能做得出来。”在虞美人知乎账号发布的一则官方宣传视频中,白板前的于文红手持马克笔,先将人的侧脸轮廓勾勒出来,再在轮廓基础上进行调整,调整过的地方就是客户需要进行注射修整的部位。

上述咨询师透露,如果想请于文红设计,一次15分钟的价格是500万元。此外还有前提条件,即客户已经在其他普通面雕设计师的建议下,将基础的五官调整项目都做过一遍。

除了注射之外,千和诊所还提供面部溶脂、身体溶脂以及“瓷娃娃”“俏皮娃娃”“童颜魔法”“清秀娃娃”等六大项目。其中标价最低的是“童颜魔法”,其实就是面部除皱,单次收费2980元。

除了这些公示项目,虞美人还提供“裸妆仙子”“白雪公主”等未公开项目。

上述抗衰顾问说,几年前于文红也考虑从杭州花圃搬出去,但一直没有找到令她满意的店面,“她喜欢降维式打击,要能显示出没有其他任何一家医院比得过我”。

展露绘画“天赋”

“一个普通女孩的三十年,从一无所有到身价过亿。”2021年12月13日,虞美人集团官方抖音账号发布了一则视频,讲述了17岁父亲去世后,于文红从美容院学徒做到国际集团创始人的奋斗经历。

这些经历也在于文红多本自传及采访中被反复讲述——1971年,她出生于辽宁大连一个清贫的工人家庭,从小在学业上展示出优秀之处,19岁拿到了大专学历证书。

她还展露了绘画“天赋”。5岁时,于文红第一次临摹《蒙娜丽莎》就被大人们评价“很像很像”。但因为学习画画成本太高,于文红后来并未接受专业的绘画训练。

父亲离世后,为了赚钱照顾妈妈和弟弟,18岁的于文红“开始养家糊口打天下”,自此进入美容业。

于文红的起点是大连一家名为“金皇后”的美容院。在这里,于文红从文眉学起,一直做到主力文眉师。

靠着在这里学到的技术,1992年,在临街一间11平米的二楼民宅里,于文红开起了自己的美容院。于文红既当老板也是员工,专做文眉、文眼线、烫睫毛、化新娘妆等基础服务。

第二年,于文红在原来的店铺对面租下了一间50平方米的民宅,创办了虞美人形象工作室,继续做文眉、文眼线业务。但不同于其他门店文眉一次40—80元,当时,于文红的定价已高出市场近十倍。

“我画出来这么漂亮,就能文出来这么漂亮,而且我敢保证,别人能文,但画不出来。”面对顾客质疑,于文红的解释是,自己是在客人脸上画画,超出行业水平的溢价是自己从小拜师、买颜料,以及在自己身上练习文眉的付出。

除了文眉,创业初期的于文红还利用自己的绘画能力引入了“形象设计”的概念,思路与后来的艺术面雕十分相似。

在2007年出版的自传中,于文红提及,她曾去北京黄寺医院进修整形外科。但在2010年及2015年出版的自传中,进修时间被反复修改,进修地点也改成了日本。

有媒体曾电话咨询过北京黄寺医院,得到的回应是,一直以来该课程都只接受执业医师报名。

而据2011年央视《焦点访谈》报道,于文红没有执业医师资格。南方周末记者查询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官网后发现,截至目前,于文红依然没有拿到执业医师资格。

上述抗衰顾问也承认,“会长(于文红)虽然现在没有证,但她知道怎么弄,只要交给那些有证的人来弄不就合法化了吗?”

对于这段于文红的创业史,于文忠向南方周末记者坦言,他姐姐确实有些绘画天赋,文眉技术也比别人好。但自虞美人形象工作室成立以来,虞美人一直由他、姐姐和母亲三人共同经营。

做出合伙开店的选择对一家人来说都不容易,不仅他辞掉了稳定的工作,母亲鹿清也用家里五六十平方米的住房置换了一间门面房。工作室开起来后,于文忠在外面的屋子做美发,姐姐在里面干美容,母亲负责打理内外事务。“但这些内容都被抹掉了。”

针对外界对于文红的学历质疑,于文忠表示,“据我所知,她以前就是职高毕业的,毕业后做过一两年乘务员,后来我们才一起经营美容院。”

在于文忠的印象中,于文红真正通过医美实现营收飞涨,是从杭州开始的,但在千和诊所成立前,虞美人已在全国开了五六百家连锁店。

虞美人做大的秘密

于文红曾于2002年首创“懒骨头”排毒发汗疗法,由此将虞美人这一品牌做大。

据辽宁省东港信息网2014年发布的一则东港市虞美人美容连锁机构展示信息,“懒骨头”疗法的作用原理是以外用精油配合高科技太空舱,仅研发过程就耗资百万。

疗法上市两周后,位于大连东亚银行大厦2000平方米的虞美人总店每天客流量爆满,营业到晚上10点,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2004年总店扩张至4000平方米,并在开发区、沈阳等地加开直营店。

据另一则温州健康网2006年2月发布的消息,“懒骨头”操作时,顾客需要躺入一个特别设计的“远红外线舱”,舱内温度达65℃并保持50分钟,以此达到一次1—3斤的减肥效果。

在自传以及专访中,于文红还介绍,这一疗法能够降低糖尿病的血糖水平,代替关节炎治疗药,还能调理月经、高血压、失眠、盆腔炎等多种问题,甚至抗肿瘤。

为了宣传“懒骨头”,于文红每年举行一次名为“激情玫瑰夜”的会员互动会。所有参会女士都要盛装出席,还要带着自己的男伴。在音乐和灯光打造的氛围里,现场出现了很多预约美容签单的客人,还有人将下一年的费用都结清了。

“美容本身就是奢侈的消费,消费得起江诗丹顿和周大福珠宝的人是不会算计自己美丽的价格的。”于文红在自传中说。南方周末记者获取的一份内部资料显示,这种会员互动会的思路一直沿用至今。

于文红的商业构想并未止步于直营店,在她看来,要想形成规模效益还是需要采用加盟的模式。

在于文红的自述中,2002年的广交会上,参展的虞美人没有在展柜上摆放一瓶产品,而是打出了“不卖产品卖广告!不卖产品卖教育!”的口号。据虞美人官网数据,到2005年,全国的虞美人品牌形象合作店已经达到了150多家。

也是在这次广交会上,想要寻找美体产品代工厂的于文红找到了一家香港公司,通过该公司制作研发“菲尔蒂妮”品牌产品,每当发现市场上有明星代言的产品卖得好时,于文红就会购买一份,交由该企业负责开模生产。

同时,为了方便进口国外化妆品原料,在该企业的帮助下,于文红在中国香港成立了虞美人集团,并被推举为中韩国际整形交流协会中国区会长。这正是于文红被称为“会长”的一个原因。

但中韩国际整形交流协会几乎没有在网络上留下任何痕迹。

于文红身上的谜团不止如此。

虞美人官网上的“会长简介”一栏显示,于文红还是中华国际医学交流基金会——虞美人救助专项基金副主任委员。

“虞美人救助专项基金”成立于2010年5月,是于文红和虞美人一直引以为傲的慈善证明。自传中,于文红用专门的篇幅介绍了这一基金的成立过程。其中写道,这是虞美人集团捐赠200万元成立的国内唯一医疗美容基金,基金的部分来源是虞美人加盟商的“捐款”。

南方周末记者以意向加盟商的身份咨询运营人员得知,所有想要与虞美人合作的美容院都需要先转4000元到公司账户,其中3000元将被捐赠给中华医学慈善基金。

但在中华国际医学交流基金会官网上,南方周末记者未能查到任何与虞美人相关的信息。对此,基金会对外联系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由于基金会档案仅保留十年,内部人员查询后并未发现相关资料存留。且基金会目前已明令禁止以慈善名义做商务推广,即便此前有过合作,超过时效后,企业也不应再以此作为宣传。

藏匿收入47亿:“一无所有的女人”造出渠道医美帝国

藏匿收入的杭州古名注册地挂有“虞美人国际集团”名牌。 (南方周末记者 蒋敏玉/图)

渠道之王

“虞美人(国际集团)是专业做渠道的,中国的渠道医美就是从虞美人开始的。”上述抗衰顾问说。

于文忠介绍,虞美人的营销模式是“会务性”的,即每个月在一个地方组织一次大会,去当地包最大的酒店和会议厅,将客户聚集在一起,“用两三天时间把一个月的工作都做了”。

南方周末记者获取的一份2017年“高端名媛会”举办通知显示,会议仅限100位消费金额在50万以上的老客户参加,并收取1.98万元一张的门票,但门票内包含的兑现商品和代金券价值共计29.6万。

特殊之处在于,门票费被拆分成了3部分,客户要分别打给店家、服务商和指定的个人账户。这正是虞美人经营模式的一个缩影。

多位虞美人集团咨询师和服务商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虞美人的经营体系主要分三级,第一级是公司总部,第二级是服务商,第三级是加盟合作商。

对于一个想要与虞美人合作的美容院来说,既可以选择交纳20万加盟费成为服务商,代理虞美人品牌,也可以交纳4000元成为给虞美人介绍客源的一个加盟合作商。但无论是服务商还是加盟合作商,都没有注射虞美人药物的资格,而是要通过介绍客户在虞美人消费获得收益返款。

也就是说,加盟合作商需要挖掘店内客户对虞美人项目的需求,将有意向的客户信息和操作计划整理报送服务商,由服务商汇总某一城市当月所有计划客户数和操作项目呈报总部,再由总部统一安排各个城市的“操作会”时间和医生,在某一时间段,为所有客户集中完成注射。

这个过程中,服务商会为加盟合作商提供支持服务,包括协调专门的咨询师进店,帮助拓客和营销等。作为回报,加盟合作商可以获得客人消费总额的40%—50%,服务商会从剩下的营收中抽取6—8个点的分成,每位咨询师也会从中获得0.5个点。

虞美人集团的一位服务商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虞美人全国的在职咨询师共有约一千人,每位咨询师负责对接6—8家合作加盟商,覆盖的城市已达县一级。

于文忠说,正是因为这种营销方式,自己和于文红之间产生了矛盾。

“营销和收款一直都有问题,比如将客人付的款打入员工和保姆的个人账户,再内部倒腾,基本就是两套账,而且数量有些大。”于文忠坦言,经过加盟合作商、服务商、公司总部三重“洗脑”后,顾客成交的意愿往往比较积极。

企查查显示,于文忠的青岛香格丽雅美容咨询有限公司最近成了被告,事涉委托合同纠纷案件,原告是于文红的杭州古名。

南方周末记者从于文忠代理律师裘红伟处了解到,案件的起因是青岛香格丽雅公司经营期间,于文红通过个人账户向于文忠转入3700万元,用于该公司购买经营用房。对于这笔汇款,于文红一直强调是杭州古名的钱,至于走私人账户,则是公司的操作惯例。

裘红伟向南方周末记者出示的一份杭州古名盖章确认的银行流水显示,早在2015年,虞美人集团就通过个人账户收取客户付款,涉及的私人账户远不止此次被杭州市税务局查到的9个。

上述抗衰顾问透露,隐藏的47亿收入仅是虞美人近四年营收的50%—60%,如果加上公司返给服务商及加盟商的部分,实际业务款额有上百亿元。仅2021年在广东区域,虞美人就做到了10个亿的营收,杭州千和诊所更是月入1亿元。

偷税风波后,虞美人集团仍在采用三级销售模式,“我们内部运作都是这么搞的,很安全。”

一位广西区域的代理商向咨询加盟业务的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之前几年,所有合作店家都要将加盟费和营收打入公司总部,分成由公司在7日内统一返款。但公司账户并不唯一,隔几个月就会更换。因此,每场操作会前,代理商都要提前向公司财务询问。

“许多人都说我真的是有经商的天赋,超前的思维,甚至是不惜代价的先赔后赚的赌徒般的心理承受能力,恐怕这就是我的优势吧。”于文红在2007年的自传中说。

在于文忠眼里,于文红有着男人的性格,很强势,但在外面受气了会回家欺负自己最亲近的人。但他承认,在做生意方面,于文红确实很有商业头脑,“你不服不行,她说的话顾客都比较认同。她是女人,也非常了解女人的心理需求”。

医美行业的“毒瘤”?

定价高昂、过度包装、隐藏收入,甚至多次因注射安全问题被《焦点访谈》、浙江卫视曝光,爱美者进入虞美人的意愿都未能被打消。

8月22日中午12点,又一场操作会开始,虞美人广州分院刘运奇医疗美容诊所迎来了为期5天的开门营业时间。营业期间,1000平方米的诊所内随处可见脸上敷着麻药、正在排队等待注射的客人。

南方周末记者从前述代理商处得知,当天只有一位医生提供注射服务,而预约操作的有一百多位顾客,他们要逐一经过面诊设计、确认项目、排队挂号、敷麻药、进行注射的统一流程。流程结束后,客人可以随时离开。

“五年前,像在这种操作会上,医生每打一个顾客,能够拿到的手工费是100块钱,但是医生可以从早打到晚,一天能打八九十个人。”曾接触过虞美人外聘医生的北京医美镜医疗美容争议研究与调解中心主任茹小山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茹小山说,正规机构的医生大多不喜欢虞美人所代表的渠道医美模式,去操作的大都是小医生,因为大医生看重的是技术,不屑于参与这种营销活动,“只是打针,时间长了医生技术会丢失”。

杭州乐缇医疗美容门诊部主诊医生刘礼林认为,虞美人最大的问题在于刻意制造信息不对称。

“医疗美容是说得出方法、材料、技术以及操作人的,而像他们所营销的‘裸妆仙子’‘童颜魔法’都是说不清楚的,做项目完全靠人带人,信息已经转了好几手。”刘礼林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对于未公示的药品问题,上述咨询师表示,像“瓷娃娃”“清秀娃娃”这类项目都是由于文红亲自研发的,其中不只含有一种成分,而是由虞美人自主研发的ATP生物技术、卵磷脂等多种成分共同组成的综合性配方。至于配方比例,属于商业机密,即便是内部咨询师也不知情。

在茹小山看来,虞美人最终选择只打针而不开刀的项目,主要在于打针有可弥补性,打多或者打少都可以修补,相对而言,手术风险太高。

至于虞美人的高价收费和偷漏税行为,茹小山认为,主要原因是渠道医美机构的营销和返点成本过高,因此需要通过包装和偷漏税扩大盈利范围。

虞美人并非是渠道医美行业中唯一一家被查处的偷漏税企业。据国家税务总局湖北省税务局官网信息,2016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期间,武汉五洲莱美整形美容医院有限公司也曾采取偷税手段,不缴或者少缴应纳税款1701.89万元。

“在中国医疗美容行业里,人人都知道于文红,她的虞美人可以说是中国医美行业的毒瘤。”北京医美镜医疗美容争议研究与调解中心理事长刘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有些国家会对高额返佣设定一个最高标准,超过会被认定为医疗商业贿赂。

据他估计,当前中国医美行业里,做渠道医美的民营医疗美容机构占比可能在50%以上。

千和诊所和虞美人健康管理有限公司的注册电话为同一个,南方周末记者多次拨打希望约访于文红,但对方挂断了电话并无法再接通。

南方周末记者 蒋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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