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12 11:58:14来源：法律常识
张旭给我打电话，说要自杀，我没当回事。
香江大桥来往的车辆并不是很多。
我打开双闪灯，强行横穿变道。
“张旭，你……你他妈疯了！”
“你给我下来！”
说话间，我关了发动机，手刹都没顾上拉起来，直接冲下车。
张旭一只脚探出去，刚要跳，发现是我。
“陈哥！”
张旭没有下来的意思，回头看我，“陈哥，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安妮，我……我该死，我就是个垃圾。我……我不配活在世上。”
香江水深，张旭跳下去必死无疑，很可能在下游，尸体都找不到。
香江水域生态环境非常好，里面有几十种淡水鱼，也有吃腐食的龙虾，张旭跳下去，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暗自骂道，这个愣头青，真是一根筋。
张旭要是死了，那我就更完蛋了。
周峰一定会把所有的罪名，一个不拉的全部推在张旭身上，死人不会说话，死人又赔偿不了。
张旭真是个愣货。
“你以为死了，你不活啦，就能改变现状和事实？”
我不敢太刺激张旭，怕他一激动，真的跳下去，我敢保证，他一跳下去就会后悔。
“陈哥，你……你是来救我的？”张旭哭哭啼啼，像个娘们。我看了一阵反感。
我只能骗张旭说是特意来救他的，其实我只是因为近路不堵车，才走的香江大桥。
“对！”
我昧着良心，“你跟我了这么多年，我不能不管你，看着你死吧！”
我距离张旭只有三米不到的距离。
这小子是鬼迷心窍了，非要自杀。
张旭听我这么一说，眼睛一亮。
我感觉差不多了，张旭看起来没那么激动，“赶紧给老子下来，别在那丢人现眼。”
张旭似乎也过了那个激动的劲头。
低着头，像是一个等待着批评的小学生，“陈哥。”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看见张旭胡子拉碴，一脸颓废。
“我去！”我抬头一看，疯了一样向前跑。
为了救张旭，我的车没拉手刹，溜车了。
前面就是香江大桥的一段最大的下坡路，要是溜下去，那可就完蛋了，要出大的交通事故的。
张旭比我跑的还快，“陈哥！快……快啊！”
我喘着粗气，脚腕有点痛感，跑不快。“张旭，你个扫把星！我怎么……怎么就……”我一边跑一边骂。
张旭跑的很快，眼看着就追上我的丰田普拉多越野车了。
“张旭，你他妈快点！”
我紧跟在张旭身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我赶紧扶着香江大桥的桥墩子。
张旭跑到驾驶室，伸手就拉驾驶室车门，看样子想打开车门，进入车里，踩刹车控制车速。
砰！
砰！
张旭敲敲打打，拉了几次驾驶室的车门，没打开。
越野车的地盘要比一般小轿车高，加上车门门把手的位置本来就高，张旭根本够不着门把手。
“去侧面！你不想活了？”
我大喊，张旭真是没脑子，车速那么快，去拉门把手的动作非常危险，很容易被卷到车轮下。
香江大桥我熟悉，前面的一段下坡路之前，还有一小段是上坡，如果在小上坡的路段没办法控制车辆，那就真的要酿成大错，要出事故啊。
“去前面！去前面小上坡路段。”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忘记了脚踝的疼痛，跑起来飞快。
张旭算是听明白了，疯子一样向前跑。
越野车双闪频频闪烁，车经过一段距离的加速，速度很快，张旭几乎是跟越野车齐头并进，我跟在越野车后边几米远的距离。
两个人，一辆越野车，上演人车追逐大戏。
来往的车辆，纷纷侧目，不知道我跟张旭奔跑呼喊，在干啥。
幸亏，这是单行道。
来来回回，跑了三分多钟，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这几年，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自己的公司出具规模，我好九没有干体力活，以前使用经纬仪，放线，打点，推混泥土，筛选中砂细沙，玩振捣棒都干过，工地上除了塔吊之外，没有我不懂的技术，没有我不会用的设备。
现在身材有点走样，略显发福，体力大不如从前。
我急眼了，感觉要被气疯，“张旭，快跑，都……他妈因为你！”
“陈哥，车……速太快！”
完了！
要是再这个小曼坡上坡控制不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向前一扑，死死的握住越野车后改装，在后杠加装的凸起防护梁。
胳膊瞬间被拉直，我感觉筋骨都被拉长了。越野车拖着我，我的双腿在大桥上摩擦，一阵热。
“陈哥！”张旭应该是看不到我，大声喊。
“我在后面！我拽住了车后……保险杠。”
我觉得，裤子应该是被磨破了，这还是夏冰给我买的运动衣。
“你去侧面，拉住……车门，让车减速！”我在越野车后，不知道这一小段上坡路还有多远。
“陈哥，我在拉啊！”张旭大喊。
我明显感觉到车降速了，张旭应该是把住了车门。
“还有多远……下坡？”要是真的下了破，我也要松手，不然会被拖死，张旭也要放手，要不车速太快，直接就会丧生到车轮下。
“三……三五十米！”张旭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
“陈哥，我进不去车里！”
我大口喘着粗气，急中生智，“张旭，把你的单肩……包塞到车轮下，快，现在速度最慢！”
我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双手用力一抓，爬了起来，脚一扭，一只阿迪达斯的运动鞋掉了。
双手扒着越野车的后杠，我面对着后备厢，半蹲着，向后用劲拉。
手臂酸胀发麻，我两手出汗。
“张旭，快点……”
忽然。
车身一摆。
我手一滑，直接被甩飞。猝不及防，我直接被甩飞。
应该是张旭，用单肩包塞住了越野车的左轮，由于惯性，我被甩开。
是我筋疲力尽吗，手太滑。
“张旭！”
我被甩出去一米多远，忙爬起来大喊。
不知道张旭得手了吗？
越野车车速依旧不慢。
我看到地上张旭的单肩包，看来失败了。
张旭那个愣货，双脚摩擦着地面，两只手抱着半开着的车窗，没有放弃。
来不及了，前面就是大下坡路。
“放手！”
我追上去，光着一只脚，不管不顾，“张旭，你不要命了！”
张旭还是不放手。
反而腾出一只手来，攥着拳头，砸玻璃。
“真是疯子！一根筋。”
我向前追，发现车速越来越快，原来已经下了坡。
整个越野车不见了，我见不到张旭的身影。
“不要。”
我追上去，怕见到张旭趴在地上，一脸血的场面。
张旭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向前跑。
……
发现我的车停了，就靠着香江大桥的桥墩子。
快步走过去，张旭已经下了车，一脸得意的表情。
“陈哥！”
啪的一声！
我一巴掌抽在张旭脸上，“你不要命了！”
张旭慢慢转过头，“陈哥，打得好！”
我心一软，“少他妈废话，把我的鞋找回来，还有你的单肩包。”
张旭看了我一眼，屁颠屁颠的跑了。
不一会，张旭一只手拎着他单肩包，另外一只手，提着我的阿迪达斯运动鞋，回来了。
我穿上鞋，气哄哄的上了车。
张旭像一个木偶，傻傻的站在原地。
我发动车子，探出头，“傻站着干嘛，快上车，明天等着上海州市晨报头版头条吧！”
张旭咧嘴一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几分钟的时间，我和张旭都没说话。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运动裤子，有好几个大窟窿。
张旭的右拳还在流血。
“扶手箱有纸！”我冷冷的说。张旭用纸擦着手，我驾驶室的玻璃被打碎，张旭直接跳进来，控制了车辆，这个愣货真是一根筋，拍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又是一阵的沉默。
我知道张旭家在哪里，准备把他送回家。
刚出香江大桥的桥口，张旭开口道：“陈哥，我……我对不起你！”
“安妮都跟我说了，这都是周峰捣的鬼，周峰把安妮骗了，安妮怀了周峰的孩子，还堕胎，我还打了她……陈哥，我应该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当时，我这么就那么傻呢？”
张旭低着头，很是沮丧，“周峰害了安妮，我和安妮成了路人，安妮再也不会原谅我。周峰把钱全部霸占，我的宾利轿车也在周峰名下。”
我一挠头，真的如我所料，张旭完全被周峰给坑了，而且是彻底的坑害，周峰肯定把自己洗的白白的，置身事外，所有抛头露面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是张旭出面去做。
“陈哥，我……我跟嫂子什么都没有，嫂子心高气傲，哪能看上我这个小混混。”
张旭看着窗外，继续说：“我没脸活在世上，我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以后还希望陈哥念旧情，没事去看看我妈。”
张旭的家，我去过，她母亲身体很好，就住在潘家营子村东面，独门独院。
“看你那点出息！”
我冷哼一声，“你还想自杀啊？自杀是懦夫才干的事情。你是男人，你不能低头。”
男人不低头！！！
张旭猩猩着眼睛，“陈哥，证据都在你手上吧？”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张旭想干嘛。
“周峰再找证据，我也想要证据！”
我看着张旭，“你要证据干什么？那些证据基本上全都指向你！从一开始，你就被周峰套路了！”
“我……”张旭长叹一口气，“安妮不理我，世界上，我只有一个牵挂，就是我的老母亲，我相信陈哥的为人，一定会像照顾亲妈一样，对待他老人家。”
“我不管！”我担心张旭还是想自杀，“你妈是你妈，不是我妈，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自己去照顾。”
“陈哥，把证据给我，我……我想通了，与其卑微的活着，与其了断自己，不如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张旭一脸死灰，“陈哥，我想去警局自首。我……我需要证据。我要还你清白，我要让周峰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个卑鄙小人。就是他，坑害了你和我两个家庭！”
张旭咬着牙，“我去自首，把周峰供出来，我就不相信不定他的罪。”
我一脚刹车，车停在路边，对面就是海州市，最有名气的海鲜烧烤大排档一条街，这里营业到凌晨三点。
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扎啤酒杯碰撞的声音，欢笑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车内的温度，却冷到了冰点。张旭要去自首。
而我，已经报了警，立案侦查，证据交给了陆警官。
张旭的确有错，可罪魁祸首是周峰，许安彤一样有罪。
我想说，我已经报警，话到嘴边几次，又咽了下去，我说不出口。
我恨张旭，张旭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却如此做。
我恨周峰，周峰是罪魁祸首。
我更恨许安彤，这个女人害了我。
许安彤新婚之夜是完整的女人，我绝不相信。她欺骗了我……
“我对不起安妮……”张旭大哭。
“别哭了！”我推开车门，“下车。”
张旭跟着我下了车。
“一起喝点吧！”我说。
张旭点点头。
“老板，先来一件啤酒！”我说。
女老板一听，一愣神。
“烤羊腿一个，板筋二十，油腰子两串，一盘小龙虾，爆炒田螺……”我点了一堆。
女老板频频点头，“能吃的完？”
“上吧！”我打开两瓶啤酒，递给张旭一瓶。
张旭拿过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陈哥，我一直没好好谢谢你，你就像是我的亲生大哥，手把手教我，让我当工头，给我包工程，让我赚钱，还给我找了一个不错的老婆，没有你，我张旭狗屎都不是。可是我……”
“我……我他妈不是人！我就是一畜生。”张旭对着自己的脸，啪啪打了两下。
“行了！喝酒。”我面色沉着，“我不是好好的吗？”
“都成了事实，我不能说不怪你！”我喝了一杯啤酒，“你也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冲动是魔鬼，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不过我不害怕，我陈重从无到有，从一穷二白到千万富翁用了十年，我还可以再次崛起！”
“只不过！？”
张旭放下酒杯，担心的看着我，“陈哥，你是说担心嫂子许安彤吗？”
“她，她就是一个破鞋！”我说道：“我最担心的是陈浩，如果我真的无法履约，进了监狱，我担心陈浩没有人看管，成了问题儿童。”
说道陈浩，张旭嘴角抽搐，眼神一动，好像要要说什么。
张旭说道：“其实，陈哥，嫂子……不……。”
张旭急忙改口说：“许安彤是一个非常爱钱的女人，而且很势利眼，我还是觉得你离开她，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夏冰对你一直情有独钟。”
夏冰对我怎样，我心知肚明，女人心，海底针，我早把夏冰得罪了。“离婚，我想过！”
我咬了一口烤羊腿上的嫩肉，带着血丝，香嫩无比，“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他们逼着我离婚，我偏不离婚。我绝对不低头！”
我跟张旭一直喝酒，喝到凌晨两点多，张旭喝了不少。
自始至终，我没有开口，说我已经报警立案的事情，我说不出口。
“陈哥，我去自首，你早点把证据带来，或许还来得及。”张旭目光呆滞，咬着羊肉串。
“你……你非要去吗？”我看着张旭，忽然间觉得他有点可怜，张旭被周峰利用，妻子出走，家庭没了，他还要去坐牢，周峰却风流快活。我也没办法。
张旭嘿嘿一笑，“陈哥，我够了，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把我妈照顾好。我跟许安彤没什么，很清白，你老婆最近似乎绑上了其他人，不理睬周峰，周峰跟叶梅打得火热。”
张旭忽然间，跪了下来，“陈哥，我不求你原谅，我希望你以后做事狠一点！你不狠，别人就会下狠手。”
“起来！男人膝下有黄金……”我扶起张旭。
张旭根本不起来，“古人，长兄为父，有跪兄长的礼节！你是我哥……”
张旭结了账，把身上仅有的几千元钱，都给了我。
看着张旭的背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许是，我不够狠吧。
我起身刚走。
被女老板叫住，“先生，这是你的车钥匙吧？”
张旭把宝马车的钥匙，还给了我。
“张……旭！”我对着空荡荡的大街，喊。
回到家，我一夜未睡。
早晨八点多，陆警官给我打电话。
“张旭昨晚来自首！”
“陈重先生，关于通缉犯杜老三，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陆警官干净利索，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
我简单洗漱，穿好衣服，准备去警局找陆警官。
张旭昨天晚上就已经自首，不过陆警官善意的提醒我，张旭的状况，严格来说，不算是自首情节。
张旭没有亲人来送他，就算是朋友也没有，他一个人来交代犯罪事实，有一些欠缺，我今天早晨过去，算是带着张旭去自首，这样一来，可能对张旭会好一些。
都说法不容情。
我想，昨天晚上，张旭肯定已经交代了犯罪事实，其中受到周峰指示这件事，也绝对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管怎样，张旭都算是去自首。
我去了警局，也就相当于我亲手把张旭送进去，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我没心情吃早饭，一路开车到了警局。
刚下车，妹妹陈馨给我打电话。
“哥，我毕业了！”
陈馨似乎很高兴，她终于从大学毕业，可以自由发挥了。
我知道，她想着什么，肯定是吃喝玩乐。
“今年刚大四下半年，怎么就毕业了？”
“我们学校是重点大学，我学的又是重点学科，很抢手的，校园招聘已经把我招聘了！”
我一听，很高兴，陈馨想着工作，而不是毕了业靠我养活。
现在我真的力不从心。
“暑假不去玩了？”
“不去了！”陈馨的声音像是一只幸福的小麻雀，“暑假实习，就去公司直接上班，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结束后，五险一金，年薪十五万，还不错吧，老哥！呵呵……”
十五万的年薪，一个月一万三千元不到，在海州市只能算是一般的水平，不过也不错，现在的竞争太激烈。
“税前还是税收？”
我问。
“当然是税收收入了，现在都讲究税后收入，谁还看税前啊。”
陈馨心情不错，“老哥，你不想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很有潜力的上市公司，我们班三十所多人，只有我一个人找到了上市公司，就在海州市，名气可大呢？”
我假惺惺的故意问道：“不会是万融地产集团吧？”
陈馨说道：“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是坤鹏实业集团总部，市场营销部主管助理，怎么样，不错吧？！哥。”
坤鹏实业集团！
林氏集团的产业，林栋梁的家族产业。
没想到，陈馨找工作，找到了坤鹏实业集团，这是巧合，还是林栋梁再故意整我？
我破坏了林栋梁的大计谋，让他没能得到林家老太太的股份股权，林栋梁跟许安彤苟且，让我离婚，我就是不离，林栋梁因为这两件事，雇佣杜老三手下想在潘家营子水库杀了我。
妹妹陈馨怎么就入职到坤鹏实业集团了？
“坤鹏实业确实不错，股价飞涨，但是不是长久之计，现在高污染，高能耗的产业，再逐步的合并，重组。用不了两年就会是下坡路，你啊，还是别去了！”
我不能告诉妹妹陈馨真正的原因，只能依靠政策去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相关部门的政策已经下发，只不过发反映到资本市场需要一段时间。
这个政策很突兀，加上坤鹏实业集团家大业大，很有实力，绝大多数人都十分看好，不一定那么快反应在股价上。
我要是大股东，现在肯定把股价炒高，在适当的时机，也许是明年的元旦前后，直接抛售股票，套现一大笔，拍拍屁股走人。
相关政策只是试行阶段，没有形成正式文本，过了今年，明年很可能会实施。
陈馨反驳道：“切，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大学毕业，能进入坤鹏实业集团，多少人羡慕我，你还要我别去，我是非去不可，合同都签了，不能违约吧，我把论文弄弄，弄好了就去上班。”
我也不能说太多，我觉得，林栋梁还没怀到，对陈馨怎么样的程度。
“你还有钱吗？”我问。
陈馨柔声说：“哥，你真是了解我，知道我又穷了，我饭都快要吃不起了！”
“支付宝给你转过两千，你先用。”
我看了看，发现陆警官走进了警局，“不说了，我这里还有事。你没事，给爸打个电话。”
“浩浩怎样？长高没？”陈馨说道：“陈浩比我都聪明，我嫂子呢？我嫂子长的真漂亮，你可看住了啊，现在诱惑太多，稍不留神……”
浩浩的心里出现严重问题，在精神病医院住院。
许安彤甩了周峰，跟林栋梁搞在一起，要跟我离婚。
我头上的帽子，又多了一顶。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法院调解书两万多万的赔偿金还没着落。
张旭这里又是一团糟。
“省着点花钱。”我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哥！”陈馨笑嘻嘻的说：“等我工作了，慢慢还你钱，小气鬼……”
陈馨挂了电话，我这个妹妹有点单纯，小女孩心思，我真担心步入社会去工作，她会吃亏。
我担心的人很多，父亲，浩浩，陈馨，可是也许明天，因为无法缴纳赔偿金，我就会被强制控制，限制人身自由。
我一阵头大，张旭这里如果速度快一些，或许还来得及。
陆警官跟我握了手。
“坐吧，陈重先生。”
我看着眼前的椅子，坐下。
“张旭？！”我想知道，张旭现在怎么样了？
陆警官轻轻一笑，“张旭有自首情节，你们的关系他昨天晚上已经交待了，对于你建筑工地的安全事故，张旭有重大作案嫌疑，换句话说，我们也可以肯定，加上你提供的证据，张旭已经被羁押，后期回去指认现场。”
我心里有点难受，我这个人别人对不起我，我能忍，我稍稍有点对不起别人，我就过不去这道坎，有时候，夜里都睡不着。
像张旭说的，我不够狠。
“张旭会……会判处死刑吗？”我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工地确实没死人，但重伤那么多人，我怕张旭……怕他会判处死刑。
陆警官眉头一蹙，“这个，严格来说，不是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我可以说一点个人的意见，有组织，有预谋，实施犯罪行为，而且造成影响恶劣，情节严重，虽然没有死人，在海州市也算是很严重了！是否死刑，要看审判机关的判罚。”
“如果不是张旭自首，换句话说，你会坐牢的！也可以说，张旭这个人良心发现，要不然你还要麻烦。”
“我？！”我不太懂法律，在建筑方面算是精通，金融和财务也算是有涉猎，大学期间我自学考取了注册税务师，但是法律，我可以说不太明白，这也是我工地出了事故，我把全部权利都授权给律师事务所的原因。
那个律师事务所跟我合作了最少三年多，一直非常好，为我打赢了几乎大大小小的诉讼官司，一些纠纷和调解做的也很好，谁知道，莫名其妙的，我的律师变成了周峰。
陆警官给我倒了一杯水，“你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赔偿就可以了？这事，没那么简单。监管部门和审判机关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周峰呢？”
我情绪很激动，“周峰是律师，他在背后密谋了一切，是他让张旭这么干的。还有……”
陆警官摆了摆手，伸手压了压，指着桌上的一次性水杯，“陈先生，别激动，喝口水冷静一下，你，张旭，周峰，你老婆，还有张旭的老婆安妮，你们之间的事情，我都清楚，张旭昨天晚上就交代了！法是法，情是情！”
“张旭是成年人，意气用事，作为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他要为自己的做法负法律责任。”
“周峰是利益获得者，我的赔款，一大部分都给了他！”
陆警官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张旭自愿给周峰的，这点张旭也承认，陈先生，我这里不是法庭，换句话说，跟我说解决不了问题。张旭让你去杀周峰，你去吗？”
面对陆警官的质问，我忽然间明白了。
工地的安全事故张旭主观上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张旭自己执意去做……
我呆呆的坐着。
陆警官看了我一眼，“张旭投案自首，你法院的调解书还是要履行，走程序需要时间。”
我明白了，明天依旧是我的赔偿金缴纳最后期限。
我点点头，“嗯！”
“这个人你认识吗？”陆警官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开着奔驰商务车逃逸的司机大虎子。
我点头，“认识。”
“最近见过他吗？他是在逃通缉犯杜老三的手下。”陆警官一身正气，目光如炬。
“没有！”我不想说，在潘家营子水库的事。
陆警官盯着我看，许久之后，“在潘家营子水库，你见过他吗？”陆警官怎么知道，潘家营子水库的事情？
大虎子的照片，就在我眼前。
我不想说。
这里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因为我救了林家老太太，林栋梁怀恨在心，又因为林栋梁跟许安彤在一起鬼混，我没有离婚，让林栋梁很没面子，他想杀我。
这些事，我不想让陆警官知道。
“我不清楚，我去过潘家营子水库，没见到大虎子。”
陆警官随口问道：“你，你去了潘家营子水库？你去哪里干什么？”
“我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有点想不开……你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压力很大，我想过去清静一下。”
“哦！”
陆警官收好照片，“你确定这个人，就是开奔驰商务车逃逸的司机？”
“我确定！”
“我们在追查杜老三，这个人心肠坏，心黑的很，这个叫大虎子的人，是他的手下，目前我们基本上掌握了他的行踪。”
我岔开话题，“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没见到大虎子，也不需要你怎么做。”
“我要提醒你一点。”陆警官严肃的说：“你救了那个老太太，身价不菲，她是坤鹏实业集团董事长林巍山的母亲，我们怀疑那不是一场普通的交通肇事事故，很可能另有玄机，我不希望你牵扯进去，你明白吗？”
我根本不明白陆警官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装作听懂了，点点头，“我明白！我会跟这些人保持距离，有异常，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陆警官皱着眉头，对我的答非所问很不满意。
“陈重先生，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林家老太太很可能遭遇谋杀，你应该是无意间做了好事，救了人！”
陆警官双目闪烁，“你是好市民，你做了好事，是善举，我不希望你牵扯这些乱七八糟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有人威胁，恐吓，甚至扬言要杀你，我希望你用正当手段寻求保护，你明白吗？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我心乱了。
强作镇定，再逃通缉犯，罪大恶极杀人不眨眼的杜老三，而我陈重是一个守法的公民。
一个小老百姓。
我忽然间想到，置我于死地，或许最大的原因是怕我知道林栋梁，杜老三，他们这些人密谋的杀人事件暴露。
那么说来，我身处险境，很危险。
陆警官似乎看出了我眼神中的不安和一点恐惧。
“陈重先生，你放心，咱们海州市治安秩序非常好，不用担心。”
我笑了笑。
为了配合调查，我做了笔录，全是关于那天肇事奔驰商务车辆的，很详细。
这次我是义务人，配合警方调查，而不是嫌疑人。
中午在警局的食堂，陆警官给我带了一份饭。
下午又询问了一番。
我把我知道的，见到的，全部告诉了陆警官，毫无保留。
陆警官送我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陈重先生，感谢你配合。”陆警官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很关心周峰那个混蛋会怎样，“周峰你们审问了吗？”
陆警官摇摇头，“已经联系一天了，联系不上周峰。”
“周峰，是不是……是不是跑了，那个王八蛋！”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陈重先生，别激动！我们会处理！”
陆警官继续向外送我，“交给我们吧，我们会查清楚，用法律惩罚这些人。”
“我能，我能见一见张旭吗？”走到我的越野车前，我站住脚，回头问。
“不可能！”陆警官说：“或许在法庭上可以见到张旭。”
“张旭完全是被周峰利用了！他……”我觉得张旭坐牢很冤枉，可是如果不是张旭坐牢，就像陆警官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而且还到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了我，相关部门在我赔钱之后，也会问责我，我还是要坐牢。
张旭自首了，对我的追责几乎没有。
我工地的安全施工措施，行政许可证件，安全员配置，劳保安全装备的年检，等等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陈重先生，你现在最该关心的就是法院调解书的赔偿金，还有你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
陆警官很严肃，不苟言笑，“如果你受到威胁，可以给我打电话寻求帮助，如果你能帮助我们逮捕到杜老三，会受到嘉奖，也算是为海州市做了一件好事，杜老三逍遥法外有一年多了！”
“如果可以，我会的。”
我开车离开了警察局。
来到了张旭居住的小区楼下。
楼下停着我那辆宝马730，车身很干净，我打开车门，车内焕然一新，显然是被人惊心擦拭过，脚垫换成了新的。
打开轿车的后备厢，中华香烟，茅台酒有很多，张旭显然根本没动过。
摸着宝马车车身，那种感觉真是熟悉又亲切。
又回来了，我的“情人”又回来了。
汽车是男人的情人。
“张旭……”我情不自禁嘀咕，张旭注定是一个悲剧。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委托夏冰，给张旭找最好的律师，为张旭辩护，能少判几年是几年。
我只能委托其他人做这件事，我不知道，明天法院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很有可能我也会被限制人身自由。
打了两个电话，周峰竟然是关机。
这个混蛋，没准真跑了。
我极不情愿给许安彤打了电话，目的当然是为了问周峰的下落。
“周峰呢？！”我气哄哄的问。
许安彤娇声爹气，“呦，我那知道。”
“周峰不是你的情人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你别乱说啊，我马上要嫁人了，嫁给坤鹏实业集团的大少爷林栋梁，周峰是个什么东西。”许安彤那口气，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心机婊。
“就你！你别白夜做梦了。”我嘲笑道。
“陈重，离婚吧，我真佩服你的忍耐力，要不要我给你发段我们俩的激情视频，你欣赏欣赏，我记得，你很会来这套。”
“我不离婚！做你的豪门梦去吧！”
许安彤声音颤抖，“陈重，我就没爱过你，你干耗着有什么意思。离了婚，我把陈浩带走，陈浩的起点多高，豪门之子，你呢，奋斗十几年，还不是穷光蛋。”
“你休想得到陈浩。”我大吼。
许安根本彤不屑一顾，“告诉你一件事，陈重，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早就不是完整的女人了，我去做了整形修复手术，那么多人追求我，比你帅，比你有钱的多了去了，我嫁给你，你还真以为是因为爱啊，……”
“周峰在哪？”我懒得跟许安彤扯这些。
“不知道！”许安彤挂断了电话。
想起许安彤我浑身不自在。
这个女人，我真是瞎了眼。
夏冰还是不接我电话，我想让夏冰照顾陈浩，委托夏冰找律师，替张旭辩护。
我编辑一条信息，刚给夏冰微信发过去，手机显示，对方与我不是好友。
夏冰把我微信，拉黑删除了！
铃铃铃！
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夏冰，赶紧拿起手机。
一看是韩雪医生。
“韩医生。”我轻声说。
“出事……了！”韩雪很激动，大喊道。
“怎么了？韩医生。”我的第一反应是陈浩出了问题。手机传来韩雪颤颤巍巍的声音。
“你快来医……院，陈浩……陈浩自杀了！”“啊……”
我惊慌失措，肉皮发麻，手抽筋，手中的宝马车钥匙，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重，你快来！”
韩雪看样子也慌了，哭诉道：“陈浩。陈浩……是割腕自杀的，血流了一地，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脸色……煞白，嘴唇都是白……的，你……”
“你……快来！”
我捡起车钥匙，发动轿车，“你哭啥？赶紧抢救啊。”
“陈浩在抢救室，我们医院没有血浆，送去别的医……院来不及，陈浩的血型很难配！”
我顾不上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浩怎么会自杀？
难道是病情恶化，神经病患者，很多都会有自杀和自残倾向。
张旭的家，距离海州市精神病医院，只有两个十字路口，其中一个十字路口是最堵车的。
我焦急的等待，堵车太严重……
呜……呜！
“请让一让！”一辆执法警车开路，看样子在执行任务。
我直接打死方向盘，跟在警车后边，走了一分多钟，闯着红灯，过了这个最拥堵的十字路口。
冲进病房，我发现陈浩不在。
去韩雪的医生办公室，也没有人。
抓住一名护士的肩膀，我发了疯一样，“陈浩呢？韩雪呢？我儿子在哪？”
“先生你冷静下，你是陈浩的家属？”
“告诉我，陈浩呢？”
护士指着走廊的尽头，“那边上二楼，在抢救室。”
我狂奔过去，上了二楼的抢救室。
“浩浩！”
我大喊大叫，完全忘记这里是抢救室。
韩雪擦了擦眼泪，“陈重，现在不是喊的时候，孩子他妈呢？为什么没来。”
“我没告诉他妈，我老婆有了下家，我估计不会管陈浩了！”我一激动脱口而出，“陈浩怎么样了？为什么不送去其他三甲综合医院抢救？在这等死吗？你说啊！”
我瞪着眼睛，恨不得把韩雪掐死，“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事，我……我跟你……跟你们医院没完！”
韩雪被我吓傻了，愣在那。
我坐在一旁，喘着粗气。
“陈浩生命特征稳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输血。”
我摇头一笑，“那就输血啊，找陈浩的妈妈干什么？来的路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抢救我的孩子，你们放着血不输是吗？什么破医院！”
“陈浩是A型血，RH阴性，海州市所有医院的血库我们都问了，没有库存！”韩雪额头全是汗珠，“你是什么血型，快去检测，如果匹配，马上给陈浩输血，还有把你老婆叫来！”
“快！”韩雪指着一旁检验科血库，对我吼。
我一下子清醒了，陈浩需要输血。
RH阴性血又称为熊猫血，很是稀少，人群中拥有这种稀有血的人只有0。35%左右。
绝大多数人的RH都是阳性的。
即便是血型相符，如果RH阴阳性不符，会发生严重的溶血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我撸起胳膊，去了采血室。
“我是陈浩的父亲，陈浩需要输血，输我的……血。”我心急如焚，跟护士说。
“先生，你需要挂号……”
我大吼，“来不及了！”
“可是，医院有规定！我们……”
我刚要喊，韩雪来了。
“他是陈浩的亲生父亲，先抽五百毫升，做化验和传染病检查，来不及了！出什么事，我承担责任！”韩雪说道。
护士开始给我抽血，一个五百毫升的血袋，慢慢地鼓了起来。
我感觉有点晕，乏力。
护士给了我一个棉签，“用力摁住，不要揉。可以喝点红糖水！”
“谢谢！”我也沉稳了很多，浩浩你要挺住，你怎么能自杀呢？
刚站起来，我一阵头晕，天旋地转。
一天没怎么吃饭，中午在警局我只吃了几口。
“小心！”韩雪搂住我的腰。
韩雪扶着我，来到抢救室。
“坐下等吧，我们的设备很先进，一会没什么问题，血液达标，就能输血。”
韩雪看着我，“我去给你买点红糖和饼干，你等着，别着急……”
我点点头。
拿出手机，给许安彤打电话。
“喂！”许安彤很不耐烦，“陈重，我告诉你别来烦我，你要是不跟我离婚，就别骚扰我，当心我报警！”
“陈浩在精神病医院出事了！留了很多血，他需要输血！”
“什么？！”许安彤几乎是惊叫，“陈重，你连个孩子也看不好，孩子跟着你，准受罪！我这就来，陈浩严重吗？”
我有气无力，“你爱来不来！”
“陈重，你说的是人话吗？陈浩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
我不想听许安彤磨磨唧唧的，烦！
挂了电话，我靠在座椅上，想着……不对！
错了！
我是B型血，许安彤是O型血，许安彤单位的体检报告我见过不止一次，许安彤就是O型血，那么说，陈浩只能是B型血，或者O型血，绝对不可能是A型。
没错，韩雪说，陈浩就是A型血，我没听错。
我乱了……
大脑混沌……
陈浩，陈浩不是我的骨肉，他身体流淌的不是我的血。
陈浩不是我亲生的？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没了色彩，全是黑色。
陈浩。
我一手带大，出了工作以外，我的时间和心思全部放在陈浩身上，特别是近几年，我没有原来那么忙，不用下工地，我跟陈浩在一起的时间特别长。
这！
这让我怎么办？
刚才太过混乱，慌乱之间，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把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RH阴性上面，忽略了血型。
我低着头，耳旁嗡嗡嗡的直响。
“喝点红糖水吧？”韩雪端着一杯红糖水，另外一只手拎着食品袋。
“水代谢的快！喝了能缓解头晕和乏力。”韩雪把水杯递到我面前。
我六神无主，看了韩雪一眼，接过水杯，面如死灰。
“陈重，你……你没事吧！这是大量流失血液后的症状，你不用担心！”韩雪眨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我轻轻的放下水杯，那一刻，心灰意冷。
“没用！”
“没用！”
“都……没用。”
韩雪望着我呆滞的眼睛，“什么没用，有了血浆，陈浩就没事了，血液如果不充足，身体的器官得不到养分和氧气，会发生不可逆的反应，特别是大脑。”
“陈浩是A型血，我是B型血，有什么用？嘿嘿……”我嘿嘿一笑，真是无奈。
韩雪猛地站起来，“就是！把这个忘了！”
“那陈浩的妈妈呢？陈浩的长辈年龄太大，不合适输血。”韩雪推了我肩膀一下，“把陈浩妈妈叫来。快点，咱们必须两手准备，不能靠医院，陈浩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小时，刚才抢救室的主任给我打电话了！别傻愣着……”
“你别碰我！”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都在冒火。
“你……你怎么了陈重。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韩雪秀眉一蹙，咬着嘴唇，“一开始，我觉得你是渣男，后来陈浩说，是他妈妈不对，她妈妈跟一些陌生的叔叔很亲热，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我刚对你的看法有点转变，觉得你是一个有责任心靠得住的男人，瞧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
韩雪生气了，背对着我。
我像一只僵尸，机械的说着，“我是B型血，我老婆是O型血，我的儿子陈浩是A型血！哈哈……，这太扯淡了吧！这科学吗？韩博士！”
“当然不科学，父母是B型和O型，孩子只能是B型或者O型，绝对不可能是其他血型……”
我看到韩雪瞳孔放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陈重，你……，陈浩！他……”
我傻笑，“我替别人养了七年儿子，你说我傻不傻！”
“陈重，我……”韩雪不知道该说什么，扣着手指头，不敢看我，“这事……”
“我真失败！”
我哈哈大笑，“我真失败！”
现在要想救活陈浩，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陈浩的亲生父亲，他的亲爹一定是A型RH阴性血。
这要问许安彤。
“在哪呢？我的浩浩。”许安彤蹑手蹑脚，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胳膊上挎着LV女包，距离五米，我都能问道她身上的香奈儿香水味。
叶梅也来了，依旧是浓妆艳抹，穿着暴露，超短裙，蕾丝红色短袖，脖子上戴着一块超级大的蓝宝石。
“陈重，你怎么看管的浩浩。”许安彤快步走过来。
我咬紧牙，斜着眼，几步跨过去。
啪的一声！
我一巴掌，把许安彤直接扇了个踉跄。
“你个婊子！”“你个……你个贱货，骗了我整整七年！”
“你……”
我食指颤抖，骂了一堆难听的话。
许安彤的嘴角溢血，我的这一巴掌，打得不轻。
“陈重，认清楚现实吧，咱们离婚，你和我本来就就是两路人，只是强行走到了一起。”
许安彤爬起来，用面巾纸擦着嘴角的血，很是狼狈。
“当初我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
许安彤好像是被我这一耳光，打的有点傻。
目光无神，还留下了眼泪。
我看了更加愤怒，这就就是鳄鱼的泪水，是无情无义的眼泪。
“我打死……你个臭婊子！”
我举起手，对着许安彤的脑袋招呼过去。
韩雪挡在我面前，“陈重，够了！打人是犯法的，我最看不惯男人打女人！”
“让他打！”
许安彤喃喃自语，“我该打，打完了，我们离婚。”
我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就你就这点出息和本事，也就能打老婆。”叶梅迈着一双长腿，来到许安彤身边。
“我们家彤彤长得漂亮，有多少人都排着队，等着呢，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叶梅轻声问道：“没事吧，彤彤？”
许安彤摇摇头，“没事！”
我冲上来，“许安彤，你骗了我整整七年，婚礼现场，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放屁吗？”
“你他妈的去医院，做女孩修复手术，让我误认为，你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你把你生命中最宝贵，最纯洁的第一次给了我，我……我竟然相信了！”
我哈哈大笑，抬头看着医院的楼顶，“结婚不到九个月，你就生下了浩浩，这都是你这个女人的计谋，许安彤你太可怕了，你就是蛇蝎心肠，人面兽心的恶魔，你是魔鬼！你说，你嫁给我的时候，你……你是不是已经怀孕了！”
“你是不是，嫁给我，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说！”
“没错！就是。”许安彤看着我，那表情似乎我是错的，我是无理取闹，她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我就是怀孕了，他答应我，会回来找我，会娶我，给我很多钱，让我住上别墅。”许安彤毫无廉耻而言，竟然笑了，“他们家很有钱，我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小模特，每天很辛苦，看别人脸色行事，他给我许诺了。”
“许安彤，枉费我对你的付出，你真心蛇蝎心肠。”我就想打这个女人，甚至把她的衣服扒光，让她去大街游行，丢尽她的脸，不过，许安彤跟本不知廉耻。
“呵呵……陈重，别傻了，你对我确实不错，你不也是看上我的容貌和身材了吗？你是真心爱我的？我不相信，你跟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喜欢我的脸蛋，对于你们这样的男人，我无所谓，反正我想要奢侈的生活，我想要别墅？陈重，你有吗？”
“我跟他们不一样，追了你三年，你跟我生活了七年，我是怎么对你，对你家人的，你难道不清楚，心里没有数码？”
我不想让许安彤感动，更不想让这个卑劣的女人反悔，就算许安彤愿意复合，在我这里根本不可能。
“我只想说，许安彤，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来哭着求我……”
许安彤忽然间，眼神犀利起来，“无所谓，陈重，离婚的事情，你自己斟酌，离开我，你会活的更好，陈浩不是你亲生的，他跟你半天血缘关系都没有。”
“谁？”
“是谁？”
我咆哮不已，“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陈浩需要血，他需要输血，你快说……”
我想知道，这个我白白养活了七年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听许安彤的意思，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那个时候的许安彤，最少脚踩两只船，甚至是多只船。
而我就是那个一直默默付出，没有上过船的傻男人。
许安彤跟我打情骂俏，肯定同时跟其他男人朝三暮四。
我真傻！
许安彤看着身边的韩雪，“韩医生，让你见笑了，我们家的丑事，确实有点多……”
我发现，韩雪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悲愤，有动容，甚至有怜悯。
“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差不多。”
韩雪说道：“现在不是揪扯的时候，陈浩是A型血，RH阴性，这种血整个海州市没有库存，所以，陈浩的亲生父亲是能救陈浩的最后的人。”
“陈浩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及时输血，后果很严重。”
许安彤不紧不慢的问：“陈浩怎么会自杀？还留了那么多血。”
韩雪整理一下白衣上的工作牌，“想知道？”
我竖起耳朵，也想知道陈浩好端端的，我跟他在一起玩的那么好，陈浩很乐观活泼，跟正常大孩子没什么差别，怎么会突然间自杀呢？
叶梅走到一边，一直在走廊的尽头打着电话，不知道跟谁。
我猜想，是周峰。
我拿起手机，拨打周峰的手机号，提示对方在通话中。
叶梅很有可能再给周峰打电话。
这两天，我给周峰打电话，他一直关机。
“陈浩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聪明很多，大脑发育的很早。”
韩雪看着许安彤，“陈浩自杀的原因，是你跟陈重离婚了，陈浩受不了。所以才自杀，我发现陈浩割腕的时候，在他手里攥着一张纸条，用水彩笔写着，我爸妈离婚了，这几个字。”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想的？”韩雪看了看我，“陈浩很可能是睡觉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见你们离婚，甚至你们两个人谁也不要他了，所以……”
“孩子的认知本来就有限度，加上现在陈浩是心理疾病儿童！”
韩雪再次重申，“救不救陈浩，你们夫妻俩决定。我去联络其他医院的血库，想想办法。”
韩雪买着矫健的步伐走了，后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我觉得，韩雪是不想掺和我和许安彤之间的事情，也是想再次见到我，给我留点情面。
男人都是要脸的。
如果我跟许安彤离婚，许安彤肯定不要陈浩，陈浩最好的结局就是，像东西一样，寄存在许安彤的父母那里。
我的岳父岳母那种为人和品性，我真怕浩浩被带歪了。
陈浩不是我的儿子，我……我要怎么面对他？
真到了哪一步，我会一如既往，像原来一样，对陈浩好，疼爱他吗？
“说吧，陈浩的亲生父亲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我对着许安彤嘲笑讥讽，“你不是交往的人太多，这陈年旧事，你忘记陈浩他爹是谁了吧？”
许安彤靠在椅子上，“当然忘不了，陈浩应该姓周，他应该叫周浩。”
周浩？！
我现在不想管那么多没用的，只想让陈浩的亲爹过来输血，我不想让陈浩受苦，更担心陈浩出什么意外。
“少跟我打哑谜，说吧，能联系上他吗？叫那个混蛋来医院。”为了救陈浩，我无所谓了，就算是见到这个给我戴了七年绿帽子的男人，我也不会杀了他。我要好好活着，为了陈浩。
陈浩是无辜的，如果没有我，陈浩在这个世界上，会活的很痛苦。
许安彤这种物质女，嫁入豪门，肯定不管陈浩。
我在想，林氏集团，坤鹏实业的林栋梁，身价百亿，怎么会看上许安彤这样的女人？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你走吧！”许安彤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陈浩的亲爹是谁？我怕你接受不了。”
“谁？”我票了许安彤一眼，“我走了，陈浩怎么办？”
“周峰！”许安彤嘴唇一开一合，说出了周峰这两个字。
周峰！
是他。
“你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不都是周峰在暗中作祟吗。”
许安彤哈哈大笑，“张旭是替死鬼，估计最少判无期，你也快要进监狱了，你缴不上赔偿金，你奋斗这些年，挣得那点臭钱都是我和周峰的。”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有如此歹毒的心。
匹夫之勇是没用的，我暗自盘算，就是我进去坐牢，我总用出来的一天，我要亲手把这对狗男女搞垮，让他们生不如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让周峰来……，救陈浩！”我咬着牙，说。
“周峰去外地躲着了！”许安彤抠着指甲，“张旭那个愣头青肯定反咬一口。在外地回不来，回来也来不及。”
你们……
你们真是冷血动物。
周峰在那，叶梅一定知道。
我走过去，握住叶梅的手腕，“说！周峰那个挨千刀的混蛋在哪？”“放开我，我警告你陈重，你拍摄我和周峰的视频，涉嫌侵犯隐私和肖像权，我没去法院告你，就不错了！少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的！”
叶梅皱褶眉头，踩着高跟鞋，挽住许安彤的胳膊，悄悄的在许安彤耳边耳语。
“许安彤，陈浩还是一个孩子，你要是有点良知，就把周峰找回来。”
我尽量平和语气，现在把许安彤和叶梅惹毛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许安彤对陈浩也就是那么回事，从小到大，许安彤陪伴陈浩的时间不多，孩子需要的是陪伴，没有陪伴，孩子自然跟你不亲近。
许安彤做梦都想豪门的生活，是我太太天真，太傻，以为许安彤小富的生活就会满足。
我自认为，我很努力，很拼。
没有父辈的基业，也没有基础，我一个人在海州市打拼。
叶梅挑着眉毛，不知道在跟许安彤密谋什么。
陈浩继续等着用血，这个血只能是周峰那个混蛋才可以。
许安彤也不着急，反而跟叶梅在哪里嘀嘀咕咕。
“你们这是谋杀！”
我是在忍无可忍，“许安彤，如果周峰不来，陈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为你是问。”
叶梅不懈的一笑，笑容是那么恶心，甚至猥琐。
“周峰在外地出差，回不来。”
叶梅看着我，“周峰可以回来，你要支付周峰输血的营养费，还有，你不要主张把彤彤和许安雄的房子追回吗？你要是答应，不再过问房子的事，周峰就回来。”
许安彤趁机说道：“陈重，还有你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些内容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只要净身出户就可以了，陈浩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没办法获得陈浩的监护权。”
真是卑鄙，我心里面骂了眼前这两个女人无数遍。
用一个孩子，用陈浩威胁我，让我放弃房子的追溯，让我放弃婚姻。
这段婚姻，我不想继续下去，但是我不愿意被人威胁，我最不喜欢受人威胁。
许安彤简直是狼心狗肺，她不担心浩浩的生死吗？
她不担心，不及时输血，浩浩会造成身体上，永久不可逆装的伤害吗？
从许安彤拿陈浩当筹码这件事，我彻彻底底的认清楚许安彤的真实嘴脸。
这个女人呢，比我想象的还要恶毒百倍，千倍，万倍。
这七年，一个恶毒的女人就谁在我身边，想一想，我就感觉到后怕。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们。”我茫然，没想到叶梅和许安彤在密谋这样的诡计，“我可以离婚，也可以不要房产，但是我要陈浩的监护权，陈浩是我的孩子，他……他是我陈重的儿子。”
叶梅咯咯直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陈重，你不是傻了吧！陈浩是周峰的骨肉，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其实啊，这事，在半个月前，我就知道了！我们家彤彤被海州市林氏集团的大少爷看上了，前途一片光明，有数不尽的金钱。”
“你……闭嘴！”
我对着叶梅大吼：“现在就让周峰来医院，我答应你们。陈浩到底跟谁的事情，以后再说。”
叶梅宛然一笑，“周峰就在海州市，马上就能来。”
“先签字吧！”许安彤从LV包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叶梅竟然还笑了，我不知道，叶梅是打的什么算盘，或许她能得到一些好处。
许安彤的包里，很可能随时装着离婚协议书，就等我签字。
我不离婚，许安彤没办法嫁入豪门。
“可以告诉我，你认识林栋梁多长时间了吗？”我扫过离婚协议书，上面的内容作了更改，没有我储蓄卡上的钱，也没有宝马轿车，更没有我公司账户的钱，也没有说陈浩抚养权的事情。
“无所谓了，陈重。你我不是一路人。”
许安彤递给我一支笔，“签了吧，你我两清，陈浩的事情，从长计议，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把陈浩留住，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陈浩的身份，周峰可是陈浩的亲爹。”
“看来你准备嫁入豪门了？”我看着许安彤漂亮的脸蛋，那几乎完美的五官比例，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就是毒蛇。
“随你怎么说。”
许安彤说道：“陈重，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我只能做出选择。叶梅跟周峰已经订婚，我呢，也跟林栋梁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
我惊呆了！
这速度？
这简直是太扯淡了，“许安彤，你他妈早就跟林栋梁滚混了？还有了他的野种？！！”
事实就是如此。
许安彤恬不知耻，许安彤怀孕了？
这？……
“你别骂了，陈重，我就是怀了林栋梁的孩子，我不但婚内出轨，还有了别人的孩子，陈浩也不是你亲生的，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
“你跟林栋梁是在万顺国际大酒店‘选秀’时候认识的？”我气的身体直抖。
“彤彤早就跟林栋梁公子认识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叶梅鼓着腮帮子，“签字吧！”
我怒视叶梅，“你滚蛋！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叶梅向后摇了摇脑袋，“哎！都是穷病啊……”
“陈重，算我求你了。”许安彤看着我。
“你……你真的怀了林栋梁的孩子？”我再次确认，看了一眼许安彤的小腹部，哪里有一个野种。
“昨天刚用验孕试纸测试过，我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十几天，应该是怀孕了。如果我生了一个男孩，我的豪门生活真的就能圆梦了！林家还没有男婴。”
许安彤说道：“陈重，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势利眼，我物质，你跟我有本质的不同，咱们在一起，不合适。”
“周峰呢？陈浩需要输血。”我已经变得很平静了，这个女人再一次让我大跌眼镜，我甚至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叶梅抢着说：“周峰在来的路上。你要是不签字，周峰来了也不会献血。”
“陈浩是个孩子，你们……”我拿着签字笔，手在颤抖。
“切！”叶梅撇撇嘴，“我要是跟周峰结婚在一起，也不要陈浩，她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你不要觉得，我和许安彤都不要陈浩，你就可以拥有他，这不可能，我们会把陈浩送到孤儿院！”
“够了！住口！”我喊道。
叶梅不是省油的灯，许安彤更不是，他们都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快活，活的潇洒舒适，为了钱，几乎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看着离婚协议书签字的空白处，我颤抖着手，慢慢的写下我的名字。
陈……
第二个重字，我没写。
我姓陈，这我决定不了。
单名一个重字。
我记得我父亲跟我说过，重字，取名字寓意是稳重之意。
但是陈字与重字合在一起，就变成了陈重。
沉重！
“等一等！”韩雪拧着眉毛，俊秀的五官七窍生烟一般。
我停下了笔。
“海州市第四医院血库正好有RH阴性A型血，原本是抢救一名老大爷的，血浆没用上，老大爷咽了气，120血库急救车，已经转移到了我们医院，陈浩已经输血，现在醒了，身体虚弱，恢复了神志！”
我喜极而泣，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掉眼泪。
我仍下笔，冲过去紧紧的抱住韩雪，“谢谢……谢谢……”
韩雪被我抱得很紧，一会后，开始挣扎，“陈重，放手，你想憋死我啊！”
我赶紧松开手，面露窘态。叶梅和许安彤对视一眼。
“你，别过来了！”叶梅简短的说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许安彤拿着离婚协议书，“陈重，你，你签了吧！”
我不签。
“我要去见陈浩。”陈浩没事了，我不用看他们眼色，受他们威胁，“许安彤，你想清闲一个人，想离婚，别做梦了！”
我跟着韩雪走进重症病房，叶梅和许安彤也跟着走进来。
韩雪扭头，眉头一皱，看着许安彤，“你们进来干什么？”
许安彤勉强一笑，“韩医生，我看看浩浩，陈浩是我儿子。”
“请你离开！”韩雪指着门口，“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还胡搅蛮缠，把你爱人陈重说成渣男，我看你才是渣女，十足的渣女，你还是一个母亲？”
许安彤脸一红，“我……”
“你们离开，我是医生，有权力要求你们这么做，要是不走，我叫医院保安，把你俩拖走！”
“走吧！”叶梅拉着许安彤的胳膊，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刚要进重症病房，我的手机响了。
这个号码我记得，是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固定电话。
“是陈重先生吗？”我心里一阵不安，“我是陈重。”
“这里是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关于建筑工地的民事调解书，您要按约定履行法律责任，对方张旭，并没有提出赔偿金按时赔付的要求。”
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张旭自首，难道有用了。
我建筑工地发生的安全事故，会重新调查取证？
暂时可以不用赔款？
这对我而言，真是天大的好事。
“先生？陈重先生？您再听吗？”对方问。
“哦！我……我在听，您说。”
“张旭是原告，他已经撤诉，但是对您的其他追责，将有相关部门执行，也就是说，你要面临诉讼。这是第一点，请您心中有数，这段时间，保持电话畅通，不要离开海州市。”
陆警官已经跟我讲得很清。
并不是我赔了钱就能了事的。
如果是我和当事人私下和解，没有闹到法院，到时候也没有人去法院起诉我，我才能免责。
周峰对法律，比我懂得多，所以周峰让张旭去法院起诉我，之后再对我问责。
处心积虑的周峰，就是想把我弄进去坐牢。
“还有，也是我今天给您打电话的原因，调解书上约定的赔偿金缴纳期限，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严格来说，过了今天晚上的凌晨十二点，您就算是违约了！”
我说：“这个我知道。”
“还请你尽快上缴赔偿金，可以去我们法院指定的开户行进行转账，并且留好凭证。”
“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我工地的案件，是有人恶意为之，不是单纯的施工安全事故，我已经报了警，警方已经立案，涉案嫌疑人自首。”
“陈重先生，这个……需要一些程序和重新裁定，您的赔偿金还是需要缴纳，后期很有可能退还一部分，我说的话，只是提供给你一个建议，不代表院方观点。具体事宜要依法依据进行。”
“谢谢！”我挂断了电话。
院方是善意的提醒我，我没有两千万，就算是我最巅峰时期，也没有两千万的存款。
韩雪从病房走出来，轻轻地关上门，一脸的阴沉。
我放下手机，走过去，“韩医生，浩浩怎么样？”
韩雪看着有些面色慌张的我，“你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
我掩饰说：“陈浩醒了？我进去看看他！”
“刚醒，现在又睡着了，你别吵醒他，小孩子恢复起来要慢一点。”韩雪在我耳边嘱咐我。
浩浩躺在病床上，身形是那么的小。
我的家庭，因为许安彤全部发生了变化，陈浩的心里问题，让我牵肠挂肚，心理疾病痊愈的可能性很小，我向上天祈祷，陈浩没事。
抓起陈浩温暖的小手，那小手是如此可爱。
忽然，我想起来，眼前的陈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浩是周峰的孩子。
陈浩是野孩子，他不应该姓陈。
许安彤做了修复手术，嫁给我的时候，已经怀孕了，那个时候，陈浩就在许安彤的肚子里。周峰出国留学，许安彤怀着周峰的孩子，等着他。
等着周峰的承诺。
我对浩浩义无反顾，从没有打骂过。
这个孩子，确是我仇人周峰的私生子，我有点接受不了。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陈浩双目紧闭，眼睫毛很长，很弯。
陈浩瘦了，我也瘦了。
韩雪扶住我的肩膀，小声说：“对不起，我……我以前对你的看法不对！你老婆许安彤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你不是渣男，你是一个好男人。”
“没什么对不起的！”
我微微一笑，“我是成年人，成人的世界中，哪有那么多正真意义上的是非对错，小孩的世界里才有对错，成人的眼睛中只有得失。”
韩雪也笑起来，笑得很甜，“是啊，成人为了钱和利益，没有干不出来的事情，就算是同根生的亲兄弟，都能打起来。”
“你是不是有事情？”韩雪看着我，“你这个人，有事都挂在脸上，我看出来了。”
是吗？
我觉得我城府不深，干建筑施工这么多年，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轻而易举的不把情绪写在脸上。
韩雪怎么看出来的？
“法院的事情！”我说道。
“法院怎么了？我听你老婆，还有你的那个下属夏冰说，你摊上官司的事情？”韩雪关切的问。
“韩医生，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说。”
韩雪也感觉自己问的有点多，“也对！你不想说也就算了。等浩浩身躯痊愈了，带上浩浩，你请我吃饭吧，你不说要请我吃饭吗？”
我当然想请韩雪吃饭，韩雪是陈浩的心理医生，韩雪帮了我很多忙。
只是，明天我去法院，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自由之身。
“没问题。想吃什么，随便你。”
“韩医生，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比较乱，我老婆那个人我就不多说了，我最担心的是陈浩，陈浩虽然不是我的儿子，跟我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是我爱他，陈浩是我的生命，谁也不能夺走他，谁也不能伤害他。”
我看着呼吸均匀的陈浩，心里一阵疼，陈浩才是最大的无辜受害者。
他幼小的心灵，十分脆弱，割腕自杀险些丧命。
韩雪把陈浩身上盖着的被子向下拉了拉，“陈浩睡得很熟，你看，额头上都有汗珠了……”
还是女人心细。
也不全这么说，韩雪是一个善良心细体贴的女人。
许安彤只顾着自己，我记得有一次，夏天的中午，陈浩很小，只有一岁半，身上盖着的被子，差点让陈浩出汗过渡，脱水虚脱，这都是许安彤干出来的好事。
“韩医生，如果，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顾陈浩。”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韩雪只是陈浩的心理医生，韩雪在这家医院，还有其他患者。
照顾一个孩子穿衣吃饭，上学学兴趣班，那是一个医生能做的。
我要是去监狱服刑，说不上多少年呢？韩雪怎么可能照顾陈浩，再说韩雪也没那个义务。
“额！韩医生，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韩雪眨了眨大眼睛，有点扭捏，“陈重，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一些事情。”
我不懂韩雪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雪离开了病房。
陈浩一直睡着，没醒。
我怀疑医院给他用了少量的镇定剂。
陈浩自杀，流失那么多血，心里委屈，让他多睡会，挺好。
晚上八点多，我帮着医生护士，把陈浩转移到了普通的单人间病房。
从重症病房转出来，证明陈浩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我感激！
我感谢老天爷。
就剩下一袋血浆，因为抢救的患者提前离世，陈浩得到了，这是天意吗。
陈浩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还是不能失去他。
收养的孩子，付出心血的父母，对孩子跟亲生的无异。
跟何况，我的陈浩帅气聪明，那么懂事。
我的岳父岳母来医院看望陈浩，被我轰走，这样的老人，我不想让陈浩跟他们接触。我不想让陈浩变得自私自利，只知道为自己着想。
医院不能陪床，我开车回到出租屋。
从后备箱拿出一条软中华，一瓶五粮液，我上了楼。
斜躺在小阳台的摇椅上，看着海州市的夜景，万融地产总部大厦就在我眼前。
我感觉太安静。
打开了电视。
我拿着五粮液的酒瓶，嘴对瓶口喝起来，另一只手中华香烟不离手。
电视机的声音响着。
“观众朋友们好，欢迎收听海州市晚间要闻。”
“近日，市值约为798亿美元万融地产集团，股价波动比较明显，集团定向增发2963。36万股，意在扩大融资，近年来，地产行业朝阳产业的红利时代，似乎已经到了瓶颈。”
“……”
“重工业的领头羊企业，坤鹏实业集团，在公司第二次董事会上，高调宣布进军海州省的地产业，布局江南市，江北市和香江市，对海州市的地产龙头万融地产虎视眈眈。”
“福彩双色球，奖池金额高达15。69亿元，达到新高！”
“另外，我市市民中得，体彩超级大乐透一等头奖，值得注意的是，该头奖采用了追加的投注方式，即奖金是一千万基础上的0。8倍，单注奖金一万八百万。至今无人领奖。”
“大学生就业问题，关乎企业人才驱动力创新发展，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人才……”
我听着无聊的新闻，打开我家里客厅画后边的隐蔽摄像头，连接手机APP，很快，手机画面上出现了穿着白色睡衣的许安彤。
画面右下角，有一个男人，只穿着内裤……我喝着五粮液，不得不说，好酒的酒劲就是大。
在餐桌上，有肉有饭，我一个人最多能喝一瓶半，喝的再多，第二天，很没精神，根本醒不过来。
这瓶五粮液不到三千元钱。
我喝了大半瓶子。
没有吃饭，我根本吃不下，没心情，心口堵得慌。
明天肯定是我这辈子最艰难的一天。
我打算去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至于法院怎么处理我，随便吧。
周峰不漏面，电话一直关机，不知道警方找到他没有。
我瞥了手机一眼，许安彤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我的画正对着她。
手机连接视频的画面非常清晰，许安彤那件白色的睡衣也是我买的，纯棉制作，穿上去很舒服。
隔着屏幕，许安彤真是漂亮，不折不扣的美女。
许安彤浑身上下就穿着一件睡衣，跑来跑去，无限春光……
屋里的男人很陌生，应该是林家，坤鹏实业集团的那个林栋梁。
我打开手机APP上面的声音按钮。
真是巧了，许安彤跟我一样，都在看海州市的新闻频道。
我手机里发出的声音，基本上与我电视的声音同步。
拿起遥控器，我关了电视。
为什么，我不离婚呢？
许安彤就是一坨屎，应该敬而远之才对，但是，我就是不想离婚。
许安彤越是让我做什么，越是求着我做什么，我越不做。
“栋梁，今天晚上还会去吗？”视频画面中，许安彤说话了。
许安彤的话，让我更急坚信，屋子里那个只穿着内裤的男人，就是林栋梁。
林栋梁走过来，伸手摸了摸许安彤的脸。
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的林栋梁，发型很时尚，五官立体，典型的富家子弟模样。
我想知道，如果林栋梁知道许安彤完全是因为钱，为了嫁入豪门，跟林栋梁在一起，他会怎么想？
也许，这些富家公子哥，都知道女孩的心思，无所谓的玩玩态度吧。
正像赵莽说的那样，许安彤在林栋梁的别墅里过夜，不止一次，睡在林栋梁的床上，证明林栋梁对许安彤确实不一般，许安彤被包养了。
“彤彤，今晚我不回去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行吗？”林栋梁说话的声音很温柔，甚至有点阴柔，让我想起他的司机刘彪。“讨厌死了……”
许安彤挪开林栋梁的手，“人家怀孕了，不能再那个！要是出了意外，流产了怎么办？”
“你怀孕了？”林栋梁大叫一声，很是吃惊。
我暗想到：许安彤你就等着吃瘪吧，这些富家子弟都是一个德行，根本不管不顾，女孩子怀孕了，也就是他们抛弃，寻找下家的时候。
许安彤，做你的狗屁豪门梦去吧。
许安彤柔声细语，揉着小肚子，“还不都怪你，一晚上不消停，我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很久，一开始没想太多，后来一测试，才知道我怀孕了！”
“哈哈！”
“哈哈哈……”
林栋梁哈哈大笑，笑了很久。
“好，很好！彤彤，你真的就是我的救星啊！”
林栋梁搂着许安彤，摸着她的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有什么意外，你要是生一个男孩，那坤鹏实业集团基本上都是我的了，我家的那些亲属们，谁也跟我挣不了。”
“肯定是男孩。”许安彤微笑着说：“我有感觉。”
林栋梁大笑，“你要是给我们林家生一个男孩，那可就是我们林家的恩人，我们林家从上到下，都会把你捧在手心，到时候，你母凭子贵，我也可以凭借这个孩子得到更多林家股份，我--林栋梁，慢慢地将会是海州市首富，还会是海州省首富。”
我有点失落，林栋梁没有甩了许安彤，反而特别想要许安彤肚子里的孩子。
林栋梁对孩子的态度很明显，我要查清楚林家的底细，林家可能后继无人，没有小一辈的孩子，或者是只有女孩，没有男孩。
我杀不了林栋梁，我要报仇，我要寻找机会。
许安彤抱着林栋梁的脖子撒娇，“什么时候你把我娶进林家啊？”
“别着急。你有过家庭，还有儿子，你现在也没离婚，我怎么把你娶进家门。”
林栋梁继续说道：“我爸林巍山那个老顽固，肯定不同意，不过如果你要是能给我们林家生个男孩，那就不一样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明天我给你找一个保姆，来照顾你，怎么样？”
“不要保姆，保姆来了，咱们在一起多不方便。”许安彤说道：“有我妈照顾我就行。”
“栋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比你还大几岁，又结过婚，生过孩子。有很多有脸蛋有身材的年轻女孩，你……”
林栋梁顿时变了脸，满脸怒气，就像是被什么，践踏了男人的自尊一样。
那种感觉，我熟悉，一开始我知道许安彤婚内出轨，我心里就是那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
林栋梁的反应很大，我感觉很奇怪。
现在，许安彤跟我在名义和法律上是夫妻。
我跟许安彤就是路人，仇人。
许安彤跟林栋梁亲亲我我，我没有想原来那么亢奋和激动。
“闭嘴！”
林栋梁黑着脸，“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他妈以为我不喜欢年轻貌美的，我不喜欢花枝招展的。”
林栋梁甩开许安彤，骂道：“我喜欢年轻干净的姑娘，你，你……，你以为我愿意找你。要不是我，我不是有……”
“算了！你自己睡觉吧！”林栋梁开始穿衣服。
“栋梁，你别走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栋梁瞪着许安彤，“以后不要随便问这问那，总之，你肚子里的孩子才上最重要的。”
“我送送你吧，栋梁。”许安彤赶紧穿上拖鞋。
“不用了！”
林栋梁打开门，“赶紧跟陈重离婚。”
接下来的话，我根本听不清楚，许安彤距离摄像头距离太远。
索然无味，我关了手机APP。
拿起五粮液的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一瓶五粮液，被我喝完。
胃里一阵灼烧，我没怎么吃东西。
明天，我去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周峰跑了，张旭肯定供述了周峰的犯罪事实，周峰早就想好了退路，就算是判刑，也没多长时间。
张旭也很可怜。
唐芳又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通话。
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太寂寞，一到晚上十点左右，每天都会骚扰我。
我没接。
任微信响个不停。
唐芳锲而不舍，又给我发了微信视频通话，我还是没接。
呜……
我干呕，一阵恶心。
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抱住马桶一顿狂吐。
咳咳！
呜。
我吐了十几分钟，一脸的眼泪。
吐到最后，嘴都是苦的，是胆汁。
扶着墙，我走出去，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
拿起手机，唐芳给我发了几张照片，很私密的那种，有一张简直是让人喷鼻血。“哼！这个……女人。”
我感叹。
唐芳跟许安彤没什么区别吧，如果我是一个穷光蛋，唐芳不知道我的普拉多越野车，不知道我的劳力士手表，她，还会跟我这样吗？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晨八点多。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洗了个澡，刮了胡子，穿上我的范思哲。
镜子中的自己，有模有样。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
走到楼下，打开我的宝马轿车。
这一切似乎那么熟悉。
上一次我这样做，是去公司，我还没走，公司财务部的人给我打电话，一群民工堵在公司要工钱。
这一次我穿着范思哲，同样开着这辆张旭买走，又给了我的宝马轿车。
一路上很顺畅，到了法院门口。
“您好，停车？干什么的？”
“我去缴纳赔偿金！”我在车窗中探出头，努力笑一笑。
“后面上灰色的那栋楼，三楼三零五！”法院门口安保人员说。
“谢了！”我挤出一个笑容。
停下车，我松了松范思哲套装的领带，快步走过去。
“您好，我是陈重，有两千万的赔偿金……”我说明了来意。
“出示身份证。”工作人员看着我。
“给！”我把身份证交给他。
过了大概一分钟，两个工作人员在商讨着什么，最后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人在回执文件上，签了一个字。
“你可以走了！”工作人员把我的身份证和回执文件一起交给我。
我一脸不理解，“我？！我可以走了？”
工作人员抬眼一笑，“陈重先生，昨天下午，有人替你交了赔偿金！”
